最终带给鬼舞辻无惨死亡的并非太阳。而是他自己,以及某个动手前没有预告习惯的最强咒术师。

  深谷桃看着自家老师这么毫无征兆地出手,被吓了一跳,心脏砰砰地跳,也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被帅到。

  “真是的,留点时间给他说遗言就蹬鼻子上脸,鬼舞辻无惨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把眼罩戴上,语气相当恨铁不成钢。

  他手上的盒子已经消失不见,显然是发动术式的时候把盒子也轰成灰了,现在剩余的鬼舞辻无惨,就只剩下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本多月彦。

  “桃,你没受伤吧?”五条悟抱了过来,用有点装模作样的担心语气问道。

  “亚瑟和老师你不是把我护得很牢固吗?”

  深谷桃走到本多月彦身边,看着他空处一个大洞的腹部,想要发动反转术式给他治疗,却被抬手制止了。

  “深谷小姐,你想救鬼舞辻无惨吗?”

  “我想救本多先生啊。”

  即便本多月彦说自己就是鬼舞辻无惨,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任何实感。

  无论怎么看他都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对于这样的他,她无法产生出他罪无可赦的感情。

  “能让你对我产生些许同情,我非常高兴……”本多月彦轻咳着,脸上却是得到解脱的放松表情,“但即使是本多月彦,也并非是无辜的。”

  他在深谷桃面前摆出了受害者的姿态,然而实际上呢?

  本多月彦一百多年来都是鬼舞辻无惨的帮凶,他不只是放任鬼舞辻无惨和他的部下们杀害、捕获、吞食、繁衍,为了身为废物的自己不被抛弃,他甚至主动协助他们的罪恶行为。

  更不提他为了算计鬼舞辻无惨,刻意引诱姐姐把他身边的人杀掉。

  鬼舞辻无惨就是鬼舞辻无惨,即便失去了咒胎的表皮成为人类,内核也没有任何变化,他同样是自私自利的、为了自己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且没有任何罪恶感的「鬼」。

  假如他有哪怕一点力量,就算只有一点点,他也不会想死吧。

  但很可惜本多月彦就是如此纯粹的废物,以至于他第一次产生想死的心情时,就像是找到自己作为「人类」的人生目标,并且至今为止都为此努力。

  就跟姐姐从来未考虑过他的「死」一样,他从来没考虑过她多么想继续「生」。

  “就算有罪,在鬼舞辻无惨已经被祓除的现在,你也可以作为人类接受应有的惩罚,这也是人类的义务。”这是一种同情吗?

  是因为这个人对自己一直很好,甚至对她说过喜欢?深谷桃不知道,她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五条悟把双手拢进两侧口袋,懒散地打了个哈欠,“没用的吧,本体死亡的鬼舞辻无惨的,最多只能存活到太阳出来。”

  “可是老师一定有办法的,不是吗?”

  这是学生对老师没有理由的信任,也是普通术师对最强的盲目崇拜。

  “我是没所谓啦,看在他刚才想救桃的份上,我可以出手哦。”五条悟没有否认,只是歪歪头不甚认真不甚敷衍地说道。

  “抱歉,我反对。”

  开口的是一直没有说话的富冈义勇,由于鬼舞辻无惨的本体已经被消灭,他和炼狱杏寿郎均把长刀收起,不再作攻击姿态。但他们显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本多月彦。

  “如果无惨不完全祓除,主公身上的诅咒是没办法解除的。”

  炼狱杏寿郎替富冈义勇解释了他反对的原因,当然站在他的角度,他也是同意富冈义勇意见的。

  本多月彦是鬼舞辻无惨的,而主公对他们而言是父亲一样的存在,谁轻谁重根本不必细想。

  产屋敷耀哉,那个承受着诅咒但依然温和笑着的产屋敷家家主,那个千年来一直因为鬼舞辻无惨受到诅咒以至于早死的家族。而她只因自己的私欲就想延续他们的痛苦,这样做是正确的吗?

  “深谷小姐,桃花……”伤口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本多月彦感觉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但还是笑着向眼前的少女伸出手,“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本多月彦的愿望,从生中获得解脱,到达死。

  “我明白了。”

  如果是鬼舞辻无惨,她就不会产生这种恻隐之心吧。既然本人并不希望得救,她没有理由再多管闲事。

  “呵呵……咳咳……谢谢你,我的银行保险箱密码是⚹×××。”

  “为什么突然说银行卡密码,本多家的遗产问题会有工作人员处理的。”

  本多先生你对她的感情她感受到了,实话说你的一见钟情过于沉重了,请不要在死之前还托付什么给她!

  “是我利用了你的一点歉意。”

  原本炼狱杏寿郎打算确保万无一失把本多月彦的遗体烧成灰烬。

  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当太阳出来晨光洒落,他的身体就化为灰烬消散而尽。

  或者这就是证明他确实是鬼舞辻无惨的地方吧。

  深谷桃看着本多月彦消失的地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御主,本多先生的死,并不是你造成的。”

  亚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御主,比起确认了鬼舞辻无惨完全死亡后急匆匆离开去确认其他人安全的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他其实无悲也无喜,但也没有自家御主的惆怅。

  看到认识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总归不好受。即便对方是万恶的鬼王的一部分,他不希望自家御主把这份责任背负在自己身上。

  “啊?不,我在想,破坏这片森林的责任到底算我的还是五条老师的。”

  深谷桃愣了愣,伸手指向往森林深处延伸的两道巨大的冲击痕迹,不只是树木都被毁掉了,地上还刨出巨大的坑洼,光是要修复恐怕就是大工程。

  “那自然是五条先生。”亚瑟果断卖了五条悟。

  五条悟受伤般双手捂住嘴,语气委屈难过,“明明亚瑟造成的损毁比较严重,怎么就怪上我呢?”

  “身为教师,请多承担一点。”

  身为女性主义者,亚瑟对男性一向毫不留情。

  “我们可是解决掉千年的诅咒,比起损毁责任,不如先找耀哉给我们发个奖金——”

  一脸无辜地推卸掉责任,五条悟看向一边微微笑着的深谷桃,挥挥手示意亚瑟先行离开。

  有五条悟在,深谷桃的安全不需要担心,亚瑟便以去和辅助监督会合确认回去的路线做借口先行离开。

  深谷桃再次看向本多月彦消失后还残留着血迹的位置,略显惆怅地叹了口气。

  “桃,一直想着其他男人的话,我可是会吃醋的——”

  身旁的人低下头,突然在自己耳边吹起,深谷桃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笑得坏心的五条悟,感觉自己那些许忧愁就这样被吹飞了。

  “老师,我不是第一次见到有认识的人死在我面前。”

  不只是三年前的小伙伴们,成为咒术师后,也会有就算她使用反转术式也来不及治好的严重伤势,死亡可说是伴随咒术师们的日常,跟以前不一样她已经能比较平和面对死亡了。

  “本多先生是自己寻求死亡的,所以我并没有感觉悲伤,反而有点羡慕……我也能够……”

  后半句话含在嘴里半天没有说清楚,含含糊糊地做出发音,也不知道五条悟有没有听到,深谷桃摇摇头让自己把这样的消沉想法驱赶走。

  “我明明说的是我要吃醋的问题,桃为什么又提起本多月彦呢?”

  黑衣白发的眼罩可疑男挑起少女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又用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带着她在这荒郊野岭像跳社交舞一般转圈圈。

  “五……悟先生,真的会吃醋吗?”黑发少女抬着头,双颊泛出微微嫣红,带着恋爱少女的娇艳羞涩。

  五条悟看少女如此配合,当即继续大言不惭,语气抑扬顿挫甚是搞怪,“当然,我可是独占欲很——强——的——”

  “那可就麻烦了,以后您吃醋的机会可多着呢——”

  深情说完前半句,深谷桃就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完后半句,并在心里为自己精湛的演技鼓掌。

  五条悟既然爱演她自然愿意配合,论戏精她可是专业选手。

  关于和富冈义勇他们一起出发的鬼杀队成员们到底跑哪儿去了,他们回去后收到报告后才知道,在咒胎中拥有一名叫鸣女的鬼,拥有的术式是通过门把人送到其他地方,在鬼杀队成员们进入大宅的时候他们就被分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辛苦打败了敌人后出去一看,基本都飞去了不同的城市,这种程度的距离他们根本没办法马上回去。于是大家有志一同赶紧向咒高发出援助申请——

  请派出我们最强的五条悟!

  咒高回复:已经派出了,坐车回来吧,费用报销。

  于是大家都安心地收拾一番美美睡了一个觉才回东京。

  “从这个案例可以看出来,大家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坐在辅助监督开过来的车上,五条悟一脸受伤,摘下眼罩的他委屈地眨巴着蓝色大眼睛,靠在深谷桃肩上蹭了蹭。

  “虽然我觉得过分依赖不好,但也说明大家很信赖悟先生嘛。”

  从结论来说,这个能进行瞬间移动的咒胎似乎一开始就是为了把所有人隔开,既防止了鬼杀队的人围攻,也防止了咒胎们聚集围攻,也不知道这配置中有没有本多月彦的主意——毕竟只有亚瑟他们几个人没有被传送很远这点,就十分刻意。

  多亏了这样,他们分别祓除了鬼舞辻无惨旗下的其他咒胎,可以说所有由鬼舞辻无惨繁衍出的咒胎都已经被祓除——

  即便有漏网之鱼,在鬼舞辻无惨以及他手下最强的几个鬼已经被祓除的当下,杂鱼怎么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剩下的事情就要由鬼杀队的成员们努力了。

  至于她?当然是统计一下战斗中帮富冈义勇和炼狱杏寿郎治愈了28次手,19次脚,13次内脏的费用,向产屋敷耀哉报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