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之后谢遥希情绪决堤， 断断续续说了好多，憋了很久的心事说出来忽然觉得畅快了许多。
那头的谢秋听完好一阵沉默，随后轻叹一口气：“作为长辈， 这几年来我竟没有注意到你的心事……”
“有关于他的一切你都记得， 说明你还喜欢他， 不是吗？”谢遥希没有说明自己性取向的事， 谢秋便默认对方是男性。
“我们不可能了。”谢遥希闭上眼睛， 说出这话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她一只手捂住脸， 眼泪从指间滑落。
“如果真的不可能，你怎么会允许他的靠近。”谢秋轻轻呼了口气， “你是在害怕， 怕会重蹈覆辙。”
“是，我承认。”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谢秋顿了顿，说：“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以后不要再出现， 如果你不敢打，我帮你编辑文字，你转发给他。”
“我……”谢遥希睁开眼睛， 手指无意识收紧，捏着手机边缘的手指力道大到隐隐发颤。
谢秋的声音还在继续：“只要你把我的文字转发给他， 他就一定会死心， 让你心烦意乱的事也解决了。”
“我现在就帮你编辑。”
谢遥希嘴唇紧抿， 好半晌，她才嗫嚅道：“我……不要……”脑子抓取到这两个字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她又大声重复一遍：“不要！”
这回答完全在谢秋意料之中，她轻轻笑了下， 说：“你很矛盾，气他一走了之，却又无法放下，不管接受还是拒绝你都做不到。”
“可是对方现在还不需要你给出答案，为什么要想这些让自己难受的事呢？顺其自然不好么。”
“在爱情里，没人愿意一直贴冷脸，等到热情耗尽心灰意冷，失望攒够的人自然会放手。”
“既然放不下，不如去享受折磨。”
谢秋说完，那头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久到她以为对方挂断电话。
良久，谢遥希才说：“我知道了，姑姑。”
小侄女声音里的情绪听上去比刚接通电话时好太多，可是谢秋说的这番话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结束电话后，谢秋看向阳台的方向，虞柔还在打电话。
虞柔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位幽默风趣的男士，和她众多追求者不同的是，这位男士虞柔已经带他介绍过朋友，虽然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介绍。
两人目前还在了解的阶段。
但谢秋能感觉得到，从上一段失败婚姻结束后，没有再接触感情的虞柔因这位男士有所动摇。
电视机还在放着电影，可谢秋落在上面的视线没有焦点，坐了好一会儿，虞柔终于打完电话走回屋里，心情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这让谢秋眸光沉了沉。
“你怎么还没洗澡？”虞柔见谢秋身上还穿着常服不由得问。
谢秋却没有回答她，直接就问：“你和梁致聊得怎么样？”
“嗯？就还行吧，他问了我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听他的意思他们公司应该有合作找我们。”虞柔想了想说：“本来还想跟他闲聊会儿的，他听到你还在看电影让我陪你看，还让我们好好玩。”
“好好玩？又不是男朋友，说出这种台词太自以为是了。”
“这也是一般的客套吧？总不能丢下你和他聊这么久，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你在帮他说话吗？”第一次，谢秋与她说话语气带刺。
听出来对方语气不太好，虞柔皱眉，一脸莫名其妙：“我就事论事而已，怎么就帮他说话了。”
谢秋情绪缓了缓，还是用略带强硬的语气说：“总之，我觉得他不适合你。”
“为什么？”谢秋几乎不会给别人一些不好的评价，这次听她这么说，虞柔难免会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明明之前把梁致作为普通朋友介绍给她时，谢秋还说他人不错。
“没为什么。”谢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重复一遍：“我的意见是他不适合你，既然你和他没有来电的感觉就应该趁早拒绝他。”
“我需要原因，你不说我很难认可你的意见。”
“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虞柔一脸凝重地看着她，像是要说什么很重大的事，这表情让谢秋漏了一拍，心脏隐隐跳得更快了。
虞柔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话说出来：“你是不是喜欢梁致？”
这话说出去，谢秋沉默了，脸上是虞柔看不懂的情绪，是失落又像是难过，总之在她看来很奇怪。
“你如果喜欢他，我帮你问问，撮合你们在一起。”
“你还真大方。”谢秋低垂着眉眼，心里觉得无比凄凉。
“不是大不大方的问题，你要是真的喜欢，我觉得……”虞柔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秋打断了，“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很多次，谢秋告诉自己慢慢来，等到虞柔能够看到自己那一天，可是现在她慌了，她害怕虞柔会离她而去选择别人，到那时候自己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是多可悲的事。
她双手扶住虞柔的肩膀，认真与之对视，那双平时总是沉静淡漠的眸子，此时盛满不安与恐慌，“阿柔，我喜欢的是你啊！”
说出这句话时，谢秋只觉得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下去。
“……”虞柔表情怔住了，气氛也在这一刻凝固。
她像拒绝每一个追求者时的态度，对谢秋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女人，请不要再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谢秋的眸子在一瞬间暗淡下去。
她嘴角隐隐颤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用近似请求的语气说：“不能试着和我交往看看吗？我真的很喜欢你，从……”
“谢秋。”虞柔冷声打断她，眼神平静而疏离，“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谢秋看着她，良久，最后将放在她肩上的手慢慢放下，“对不起。”
离开时谢秋连鞋也没来得及换便匆匆走了，她每次离开时都会笑着和虞柔打招呼，只有这次，落荒而逃。
…
第二天，请假好几天的虞景回到片场。
南城的气温在元宵节前就已经回暖，这会儿已经能脱下厚厚的外套，只穿一件单衣，或者套件薄款外套。
早上谢遥希起得早，没有在餐厅遇到虞景，而虞景今天没有戏份，大概是起晚了，谢遥希已经开拍了才见到人。
感觉到身上多了一道视线，正在和演员搭戏谢遥希余光瞥了眼，寻找那道视线的方向。
只一眼，她的表情有略微的凝固，一个晃神没接住对手的台词。
“卡——”高嘉言从监视器里抬头，看向谢遥希：“遥希？”
“呃，抱歉。”谢遥希很快回神，“再来一条。”
傅斯雪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看了眼，随即露出有些惊艳的神色。
“嗯？”傅斯雪上下打量了虞景一眼，“今天风格很不一样。”
虞景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休闲西装外套，内搭一件短款黑色背心，隐约能看到腹部白皙的线条。
她本身就是个衣服架子，休闲款的西装不会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又因短背心的露腰搭配整个人看上去有种禁/欲的美感，只是站在那就极其养眼。
傅斯雪很少见她这样的打扮，不免觉得惊艳。
虞景笑笑，大方让对方打量，说：“不好看吗？”
“好看。”傅斯雪点了一下头，毫不吝啬夸奖：“果然身材好穿什么风格的衣服都能驾驭得住。”
谢遥希拍完这一条下来，小艾很快递过来一杯咖啡，笑眯眯道：“这是虞老师请的，半糖的海盐甜心。”
“哦。”她应了声，接过咖啡，浅浅抿了一口，看似随意的目光却在寻找某人。
没等她找到那道身影，一旁的小艾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压抑着激动道：“啊啊啊啊遥希姐，你看到虞老师没有，她今天那一身好好看啊，好A！飒得我要昏古七了。”
说话间，小艾就已经示意她往斜后方虞景的方向看。
小艾本以为又得遭到遥希姐的无情diss自己花痴，结果谢遥希顺着看了眼，很快收回目光，“……嗯。”
“嗯？？”这声附和让小艾惊了，“遥希姐你说什么，你竟然说嗯？你终于认同我的审美了对吗！！”
谢遥希又看了一眼，面不改色道：“确实好看。”
这一眼猝不及防和虞景对上目光，她正倚着栏杆和傅斯雪说话，对视后她笑着朝谢遥希挥挥手。
“遥希姐！女神和你打招呼了耶！”小艾小声吼道：“好几天没见到虞老师了，我们应该要过去打个招呼！”
谢遥希半推半就朝那两人走去，只是刚靠近，傅斯雪就被副导演叫走了，只剩下虞景嘴角噙笑看她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虞老师！！”迷妹小艾打照面后低低喊道：“你今天好好看！啊不对！你每天都好看！”
虞景听过后真诚地笑了笑，又不动声色找了个借口把小艾支开。
现在周围只剩下她们两人。
谢遥希在这之前都是隔着距离随便扫了眼，现在近距离更方便她的打量。
她一直觉得西装除了需要颜值和身材衬托之外，更需要气质。
之前也看过虞景的西装，只是那时候是更为正式的，现在偏向休闲风格。
尤其是短款背心隐约露出的腹部线条，黑与白交相辉映看得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摸白皙紧实的皮肤。
不自觉想入非非，谢遥希很快回神，她岔开目光，索性注视旁边的栏杆。
“你的表情很精彩。”虞景抬手随意搭在栏杆上，在咖啡杯的衬托下手指指节分明，看着她笑道：“在想什么？”
短背心因她抬手的动作向上拉扯了一些，露出一小截细腰。
“是觉得我今天太好看了吗？”说出这句话时，虞景已经做好又被谢遥希挖苦的准备。
可谢遥希假意轻咳了一声，极快说了句：“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