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忆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听到纪雁安如此酸溜溜的说出这句话,却没有任何表示,并将那个香袋握在手里,一脸正经的赞同:“正是,常绾姑娘想必还在等着我们吧。”

  说罢,宋忆便提步往前走,纪雁安又一次被落在身后,她赌气了许久也不见宋忆回过头来看自己,一跺脚,只好跟上去。

  其实宋忆的脚步一直很慢,当她发现纪雁安跟上来之后才终于将步伐变得正常,然后继续不理人。

  明明宋忆之前就是这般清冷,就是这般孤傲不理人,可不知为何,只要现在宋忆一旦对自己冷淡这么一点点,纪雁安就觉得自己不开心,有的时候缓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要求的太多,明明两个人就像不相交的平行线,宋忆对自己一如既往的孤傲清冷也是应该的,纪雁安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

  如此想着,两人便来到了常绾的小院子,这间院子纪雁安曾经来过,刚刚回京城的时候,纪雁安就曾经路过这个小院子,不过因为急着去找纪童安,便没有细细的观察。

  如今再次步入这个小院子,纪雁安上上下下的打量。发现虽然没有自己院子那样富丽堂皇,却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花花草草和一些洒扫的丫鬟都一应俱全。

  这对于一个刚刚从夫人位置上走下来的女子来说,竟也不输从前。

  常绾并没有在屋子里好好的待着,而是站在廊下,眼神有些忧郁的看着自己脚底的那颗草。

  第一雁安和宋忆的同时,来到让正在一旁洒扫的丫鬟惊呼一声,这一声惊呼不要紧,常绾也抬起头来看向她们,眼底的忧郁神色被掩盖的七七八八,只是笑着向她们一福身:“二位来了,小橘看茶。”

  小橘老夫人拨给常绾的新丫鬟,她得到吩咐连忙放下手里的扫帚,开心心的飞奔进殿,开始为纪雁安和宋忆沏茶。

  常绾也很热情的邀请两位进屋子里小聚,纪雁安鼻尖还萦绕着那种香气,心里不是很愉快,只是礼貌的一点头,然后提着裙摆走上台阶,硬是比宋忆还要的孤傲清冷。

  常绾看出来两人不对劲,刚要问几嘴,却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想起来今天早上拿香袋给宋忆的事情,便觉得有些脸红,于是有些羞涩的不敢去看宋忆。

  纪雁安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微微一回头,看到了常绾那羞涩的神情,心中的怒火不知道为什么又平白升了几丈:“二位站在外面也不嫌冷!”

  说罢,纪雁安便一幅高傲神情的走进了正殿,这尖酸刻薄的模样,是从前的纪雁安也没有出现过的样子,可宋忆看了后,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唇角微微上扬,眼底竟抹过一丝笑意。

  常绾没有看到这抹笑意,只是以为两人闹了什么别扭,她也不好多问,恭恭敬敬的跟在宋忆身后进了正殿。

  刚一进屋,纪雁安就已经气鼓鼓的坐在那里,小橘已经沏好了茶,茶盏在纪雁安的手里还冒着热气,其实那茶水滚烫,可纪雁安就是感觉不到疼痛,她眼睛死死的盯着常绾,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宋忆进屋后便寻了一处凳子坐下,所以说要拿起那茶盏品茶,却被烫的缩回了手,同时她的眼睛看向了纪雁安,那女子竟然捧着茶盏,一脸所谓的样子看着常绾,宋忆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纪雁安面前。

  纪雁安被突如其来的宋忆惊了一惊,以为她要图谋不轨:“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宋忆不知道纪雁安为什么要捂住自己的胸口,于是也没有多想,只是伸出手来把自己雁安手里的茶盏拿走,纪雁安才算反应过来,手心里发烫的温度,让她忍不住捂着手痛苦的哀嚎,眼角的泪花都在闪闪发光。

  宋忆原本是有些心疼的,可一起来方才故意装作一幅孤僻桀骜模样的纪雁安,宋忆便微微一笑坐回位置上,等纪雁安哀嚎声音小了些,她才开口:“方才在想什么,茶杯这么烫一点感觉也没有?”

  纪雁安哀怨的眼神投过来,看着宋忆居然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再看看常绾俨然成了一个局外人,纪雁安心中暗爽:你以为塞给宋忆一个香袋又如何,本就应该是我的人你可抢不走。

  可纪雁安刚刚暗爽完,就见常绾开口:“想必纪小姐应该是想什么心事想出了神,方才我便看着纪小姐一直盯着我,以为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常绾语气温柔,可这话怎么听都让人有些不舒服,简直像极了小时候老师常说的一句话:“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啊?”

  纪雁安撇撇嘴,把头扭开,对着宋忆回答常绾的问题:“确实在想些事情,古人常说,将香囊送与男子。应当是定情信物的意思,可我却不知道女子将香囊送给女子是什么意思。”

  纪雁安直接了当的把自己疑惑了一早上的问题说出来,是胸口也觉得顺畅了不少,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般。

  常绾被这话先是问懵了,而后脸色爆红:“原来纪小姐也知道了,不过,常绾的香囊并不是送给宋小姐的,其中道理我以为二位都能理解的。”

  这话一说出口,纪雁安便只觉得晴天霹雳,什么!原来这香囊竟不是送给宋忆的,那自己这一早上到底在纠结和难过些什么啊?

  纪雁安是自己真的是很蠢了,蠢的想要敲自己的脑壳,这下纪雁安连宋忆的眼睛也不敢直视了,低下头来又想拿着茶盏掩饰自己的尴尬,手刚要碰到茶杯,却又被记忆里那种疼痛感吓得缩了回去。

  “原……原来不是送给宋忆的呀。”纪雁安总觉得自己误会人家要给出一个道歉的,可就是张不开嘴说对不起,只好吞吞吐吐的说话。

  常绾伸出手来扶了扶自己发间快要滑落的簪子,也是害羞的将头埋得很低,声音极小:“常绾初来乍到,京城许多人和事都不清楚不了解。可是常绾已经是嫁过人的了,并不适合长久的留在纪府,常绾思来想去,便觉得还是早早找个人品好的人嫁了,寻个安身之处也好。”

  宋忆听了便是点头,可纪雁安还是不明白这和香袋有什么关系,只好按耐住心里的好奇心等着常绾一句一句的说。

  “香袋其实是想让二位随身带着,若有适合常绾的良人,便将香袋赠与他,对方就懂是什么意思了。”常绾很不好意思的将这番话说完,纪雁安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然是京城里的习俗吗?

  纪雁安询问的目光向宋忆看去,似是想从宋忆的嘴里求证,毕竟自己怎么说也是半道而来的穿书人,很多本土的规矩习俗都不是很了解。

  宋忆还是有些不解,明明是京城里土生土长的人,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习俗?

  “许是宋忆孤陋寡闻了,竟不知道有这般习俗。”宋忆直说。

  常绾闻言,满脸的羞涩全部退去,脸色有些尴尬:“竟然……没有吗?这个习俗还是我在松州的时候偶然间听起丫鬟们讨论而得知。没想到竟……”

  若说孤陋寡闻还是常绾比较没面子,可宋忆看出来她的局促。便不再说这件事情,目光转向了纪雁安,带着半分宠溺的微笑:“听雁安的意思,方才可是误会了?”

  这边纪雁安刚刚小心翼翼的端起茶杯要喝茶,差点尴尬的呛到,稳了好一会才点头承认:“实不相瞒,我真的以为你收香袋,是要做常绾的闺中密友了……呜呜呜……”

  说着,纪雁安索性装可怜,宋忆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被人重视的滋味。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许微妙,常绾却也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纪小姐不开心,竟是因为这个?”

  纪雁安被她这种语气说的有些脸红,垂下头来没有骨气的点点头,眼睛只看着茶水。

  常绾起身为桌上那些茶杯添上新茶,笑的很温柔:“纪小姐于我有大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与纪小姐争抢什么东西。恕常绾多嘴一句,我看宋忆小姐对您甚是关心,您不应该担心才是。”

  说罢,还笑着看了看她们二人,越看越觉得像一对。

  纪雁安哪里听不出来常绾口中的调侃意味,将茶杯一放,抬起头来主动叉开话题:“常二小姐若很着急嫁出去,我等一定会帮您留意着。”说罢,便拉着宋忆往外走,常绾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孩子气的纪雁安,再想想自己其实比纪雁安还要小一岁……心中便有无限的酸楚……

  “小橘,把茶水都倒了吧,我们一起再去院子里赏赏花。”常绾继续郁郁寡欢,头上的簪子碍事她便将簪子摘下,一头青丝倾泄而下,小橘眼里看着,常绾倒确实也算得一个美人胚子。

  “小姐生的如此好看,日后定有良人相伴。”这是小橘拿着扫帚扫地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想的。

  ……

  这边纪雁安将宋忆拉出来后,就一边走路一边尴尬,脑海中都是常绾说的那句“我看宋忆小姐对您甚是关心”时不时抬头看看宋忆,也没有多么关心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