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杜溪冉和叶亭霜相对而坐，同样无话，安静地打量着对方。
她察觉到对方审视的目光，只是不确定是否友好，也不知对方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会是什么想法，因为她的重点全在叶亭霜的脸上。
方才三人上楼的时候，她偷偷问了下叶楠柠姐姐有多大了，叶楠柠小声回答：“大我一岁。”
也就是说，还小杜溪冉六岁。
就离谱。
杜溪冉再次在年龄上挫败，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找了个小七岁的女友，现在还得接受小她六岁的“姐姐”？关键是，这姐姐还不一定接受她呢。
难搞。
“你叫什么名字？”沉默半晌后，叶亭霜主动问道。
杜溪冉不卑不亢地回道：“杜溪冉。”
“你是叶楠柠什么人？”
“领导、邻居。”
“就这么简单？”
“你想要多复杂的关系？”杜溪冉反问道。
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夹枪带棒的对话中，叶楠柠赶紧端着温水走过来：“姐，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我过年就说会抽空回来一趟，最近才有空。”叶亭霜喝了、口水，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刚才给你打电话没人接，这才过来找你的。”
叶楠柠想起那个陌生电话，应当就是叶亭霜的来电，只是她们之间没有单独电话联系的习惯，所以从来没想过有天会接到叶亭霜的电话，更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找上家门来。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叶亭远说的。”
“那你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路过。”叶亭霜语焉不详地看了一眼杜溪冉，“倒是没想到看到些不该看的内容。”
叶楠柠脸色微紧，心知她果然看见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
杜溪冉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既然已经被发现，就不再遮掩，不慌不忙地应对：“这些内容可不是免费就能看的。”
叶亭霜：“......？”
叶楠柠强忍着笑意，抿了下嘴角，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些许。
叶亭霜没有呆多久，就要回去了，只是临走前让叶楠柠送她到楼下。
姐妹俩站在楼下花坛边，叶亭霜摸出一根女士香烟：“来一根吗？”
叶楠柠摇摇头。
叶亭霜点燃一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淡淡的烟雾萦绕在两人之间。 片刻后，没有任何拐弯抹角，叶亭霜直接问道：“你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觉得新鲜玩一玩？”
“不是的。”叶楠柠垂头认真道，“我爱她，想跟她好一辈子。”
叶亭霜嗤笑一声，嘀咕道：“别说大话了，一辈子多难。所有跟我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最后都一拍两散了。爱这个东西，说到底就是虚无缥缈的奢侈品。”
叶楠柠低头不语，她知道叶亭霜一直是独身主义。也许是因为受到长辈们的影响，叶亭霜从小就不相信爱情，叶亭远则相反，他相信爱情，但是会非常慎重，想要做一个负责人的男人。
而叶楠柠，她相信爱情，也相信爱情会长久，此事无关周围人做何表现，而是源于她的内心。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女人的？”叶亭霜又问道。
“我......”叶楠柠沉吟片刻，说道，“从小就喜欢。”
叶亭霜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藏得还挺深。”
“......是你们没有察觉。”
叶亭霜默然。
她们之前确实没有什么话题，几乎都是当对方透明人的存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这个看似完美无缺的叶楠柠竟然也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
“你就不怕我告诉家里人？”叶亭霜问。
叶楠柠摇摇头：“迟早.....我也是要说的。”
从和杜溪冉在一起后，出柜就在她的计划之内，只是没有这么早，想等恋情更稳定一些，自己能完全独当一面后再说。但是刚刚，杜溪冉面对叶亭霜毫不退缩畏惧的态度，给了她一丝勇气。
只要杜溪冉信任她，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叶亭霜抖抖烟灰，又深吸了一口：“行吧，管你们是真情还是假意，我都懒得管。”
“谢谢。”
叶亭霜一顿：“你说什么？”
“谢谢......姐。”
叶亭霜猛吸一口，然后诧异地看着她：“难怪我妈最近总在说你好像有点变了，谈个恋爱嘴都变甜了？”
叶楠柠：“......我以前也说过谢谢的。”
只是每次说完谢谢，叶亭霜就会避乳蛇蝎般跑远，之后她再也不敢轻易向家人们表达谢意之类的话了。
“但是你没叫过我姐。”叶亭霜说。
“叫过......被你揍了。”叶楠柠依稀记得还是刚到叶家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姐，结果每次都被叶亭霜揍一顿，导致她不再敢亲近对方。
“有这回事吗？”
“......”
叶亭霜掐灭烟头：“太小了，我记不得了，不过想来也是有的，毕竟我不喜欢你。”
“嗯。”
叶亭霜看了她几眼，转身往外面走去，叶楠柠却突然喊住她：“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叶亭霜回头：“过两天清明节，回去给是叶阿姨扫下墓吧。”
“这个我知道。”叶楠柠年年都会给母亲去扫墓，只是不明白叶亭霜为何还要大老远跑来通知她一声。
“我是说......我们一家人都去。”
叶楠柠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什、什么？”
“我妈提议的，全家人都去。”叶亭霜顿了顿，“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去。”
叶楠柠怔然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合适的......谢谢你们。”
“谢什么。”叶亭霜转身离开，若有若无地叹了声气，仿佛将多年恩怨都抛在夜风中了，“都是一家人。”
......
杜溪冉在家里焦急地等待了大半天，才看见叶楠柠心不在焉地回家，忙上前问道：“你们聊什么了？她是不是为难你了？”
叶楠柠摇摇头。
“真没有？”杜溪冉半信半疑地问道。
“嗯，她说不会管我这些事。”叶楠柠安抚道，“你放心，她一直在国外，这种事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稀罕事。”
杜溪冉沉默半晌，听到这话，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她不会管你这些事？”
“嗯。”
“那她会管你什么事？”
“什么都不会管吧。”叶楠柠笑了一下，“她压根不关心我跟谁在一起，还好今天只是被她发现了，这么说你是不是放心了？”
能放心才有鬼。
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管，才会让人好奇起这姐妹俩的关系到底是如何的冷漠。
换位思考一下，别说是妹妹喜欢上女人了，就是杜河若早恋，她都恨不得把对方的所有情况都刨出来，一点不在意那是假的。
可是叶楠柠这两姐妹显然并不亲昵，这么大的事也不过随口问了两句就离开了。
杜溪冉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心里对这只见过一面的叶亭霜颇有微词，甚至对勾引她妹妹的叶亭远都觉得顺眼了许多。
叶楠柠却不知她已经有了这么多心理活动，单纯地以为是在担心恋情暴露，于是凑到她面前，眼巴巴地讨好她：“你别怕。”
对上她的眼睛，杜溪冉眼里的恼意一消而散，浮起一丝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怕，以后姐姐疼你。”
叶楠柠一愣：“啊？”
“啊什么啊？”杜溪冉搓了搓她脑袋，头发乱糟糟的，反而看着有几分可爱，“我比你大这么多，叫声姐姐怎么了？”
叶楠柠：“......”
杜溪冉：“快叫。”
叶楠柠：“不是很想叫。”
“为什么？”
叶楠柠不语，心里想的可就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而已了。
之前爱慕杜溪冉之际，年龄差的问题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但她总能在言语间察觉到杜溪冉只是拿她当小妹妹而已，所以她一直想让杜溪冉能平视自己。
好不容易才成功喊上了“冉冉”，才不要回到姐姐妹妹的称呼上来呢！
“不就一句姐姐吗？喊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杜溪冉没想到她这么抗拒，心念一转，想到了她真正的姐姐叶亭霜。
是不是因为这姐妹俩关系不太好，所以导致叶楠柠不愿意喊姐姐？
思及此，杜溪冉有心改变她对正常称呼的想法，鼓励道：“喊一声姐姐，我就请你吃饭。”
叶楠柠摇头。
杜溪冉：“我给你做饭！”
叶楠柠眼睛一亮，很是心动，但还是拒绝了。
杜溪冉：“那我跟你做ai呢。”
“！！！”
叶楠柠错愕地看着她：“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跟你做，如何？”杜溪冉逼近两步，叶楠柠退回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仰着头看她。 杜溪冉弯下腰，手撑在扶手上，笑问道，“这样还不愿意叫一声姐姐吗？”
叶楠柠小脸通黄：“姐......唔？”
杜溪冉突然抬手捂住她的嘴，恶劣地笑了起来：“宝贝，晚了，我现在后悔了。”
叶楠柠眼睛闪烁不定，拿开她的手：“那......要怎么办？”
“看你表现吧，等你什么时候把我喊高兴了，我就跟你做。”
“真的吗？”叶楠柠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姐姐？”
杜溪冉心跳加速，不由纳罕：明明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称呼，怎么被她们玩出了涩涩的错觉？
“姐姐。”叶楠柠又鼓起勇气喊了一声，眼巴巴地看着她。
杜溪冉真想马上跟她来一场，可是套还在路上呢，只能佯装淡定地挑了下她的下巴：“叫得不错，下次继续努力。”
叶楠柠：QAQ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也能被锁好几次，我真是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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