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航班的目的地是A国, 一个雪景闻名世界的国家,一下飞机,唐芊羽就带余得甜一起去采买冬季衣服, 这人不但自作主张将她裹成一团白色的毛茸茸, 还时常管不着手,非要连着帽子边那圈绒毛一起rua她的脑袋, 搞得她像只被圈养的兔子。

  买完衣服, 余得甜本想邀请去她订好的民宿一起住下,理由她都想好了,就用那里面空余的房间挺多的,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让给唐芊羽住,就当偿还了她出手帮助解决了梅阿姨那件事。

  不料话到嘴边还没出口, 便听唐芊羽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邀请她说:“甜甜, 我爸妈就住在这个城市,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看看他们?”

  得,她知道了, 真正的豪门子女, 不论走到哪里, 都会有个专属住所,她也不用再开口了……

  “他们住的地方风景还是不错的,还背靠着本地最负盛名的大雪山, 滑雪设施之类都是顶顶的好,如果你不会滑雪, 我也可以教你……”说到这, 唐芊羽看着她笑了笑。

  余得甜已经被震惊得无话可说了, 只能扶额说:“带路吧, 我陪你去看看伯父伯母。”

  唐芊羽轻嗯一声,边领着余得甜往机场外走去,边打电话呼叫专人接车。

  余得甜在一旁听着,接电话的人,唐芊羽叫他福伯,操着一口还算地道的国语,先是日常地问候了唐芊羽的身体健康,听到唐芊羽来到这里以后,用很激动的语气说要告诉她爸妈她来了,被唐芊羽拒绝后,又问要不要派人接她,唐芊羽应了一声,指定好地点就挂了电话。

  余得甜边听她说话,边看着两人身上相当于情侣外套的黑白毛茸茸,最后目光落到彼此紧紧相牵的手上,又兀自开始了思考人生。

  她想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想到了她和唐芊羽签订的一纸契约,既然她们都差不多把事情给说开了,这玩意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不然她总会有种自己被唐芊羽包养着的错觉,这是一种冷冰冰的金钱关系,不利于两人间的感情健康发展。

  但是她该怎么和唐芊羽开口提这个事情比较好呢?

  余得甜心中想了很多个法子,始终不太满意,这时,唐芊羽挂了电话看向她,见她一脸凝重地考虑着什么的模样,唐芊羽淡淡地开口道:“甜甜,你在想什么?”

  或许这声音温柔得足以安抚人心,也许是习惯了在唐芊羽面前有问必答,余得甜说出了她的烦恼。

  唐芊羽听完,莞尔一笑道:“你若不想这样进行下去,那个荒诞的契约就此作罢也好。”

  闻言,余得甜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喜上眉梢,哦耶一声,高兴地张开双臂挂到她身上去,对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唐芊羽轻易稳住了身形,双手自然放在她的后腰心,替她分担一点重量。

  过往的行人来去匆匆,偶尔好奇地看她们一眼,便嘴角弯弯心情很好地继续赶路。

  唐芊羽拍了拍余得甜的后背道:“我们先出去吧。”

  余得甜道了声好,不好意思地从她身上下来,但她破天荒的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想,只是心情平静地放任两人间这种奇妙的关系继续发酵。

  人生在世太多事情不能称心如意,但在和唐芊羽相关的这件小事上,余得甜想随心所欲,想顺其自然。

  一出机场,余得甜便看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听在不远处,车边有个两鬓斑白的男人安静站着,一脸慈祥背影却挺得笔直,冲淡了旁人对他年纪的认知,唐芊羽拉着余得甜走到那人面前,与他叙旧,又将余得甜介绍给他。

  面对这位福伯越发慈爱的目光,余得甜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她莫名有种是在跟新婚妻子回老家见亲戚的错觉,虽然她已经见过唐父唐母了……

  将心思压下,打开车门上去,闭上眼睛往靠背一躺,睁开眼时就到了唐芊羽家里,唐父唐母已经上班去了。

  据唐芊羽说,她也没怎么来过这里,如果余得甜想到处逛逛的话,她就让福伯领着她们两个走一圈,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余得甜欣然同意。

  在福伯的带领下,两人绕着唐家庄园走了一圈,就这一圈,还差点要了余得甜半条老命,最终她什么风景也没记住,只记得唐芊羽试探性想牵她手的小心翼翼,以及困倦后被唐芊羽背在身后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余得甜不知道她是怎么睡下的,醒来后开启手机一看,又是新的一天了,身上并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或不舒服的地方,想来是唐芊羽趁她睡着的时候,替她洗了澡换了衣服。

  她努力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一点断断续续的回忆涌现出来,她应该是在半梦半醒之际,被唐芊羽搀扶不断往前走去。

  唐芊羽还会凑近她的耳畔,轻言细语地将每一个名景描述给她,那声音传到余得甜耳朵里又酥又麻,就跟磁生电一样,电得她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力气,全程由唐芊羽摆布着,途中她会问余得甜的意见,像什么“喜欢这里吗?不喜欢我们就去下一个地方……”之类的话,余得甜像志异小说中那些被狐狸勾了魂的凡人,除了肯定的回答便啥也不记得了。

  色令智昏就是这样。

  余得甜正想着,外面有人敲门说话,还是唐芊羽,对方问她醒了没有,她爸妈已经回来了,问她要不要下去和唐父唐母一起吃顿午饭。

  余得甜同意了,她将一切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再次尘封起来,飞速调整好状态,冬天气候干燥,余得甜还特意涂了润唇膏,让嘴唇保持着果冻那种Q弹感,她对镜啵了一声,再三确认眼底没有黑眼圈,皮肤状态良好后,在唐芊羽的声音第二次小声传来时,她开心道:“来了。”

  门被打开,唐芊羽一身居家常服,将她欣长的身姿展现得淋漓尽致,余得甜忍不住仔细观察起唐芊羽来,与此同时,唐芊羽也在观察着余得甜,每一寸肌肤她都观察得十分仔细。

  然后,她眼睛渐渐暗了下来,余得甜则是屏住呼吸过度,导致她觉得胸腔位置十分难受,一张脸涨的通红,也不知究竟是憋气憋的,还是被唐芊羽看羞的。

  她的咳嗽声逐渐大了起来,唐芊羽无奈地看她一眼,走到她跟前,替她通顺了这口气。

  “怎么这么不小心?”唐芊羽轻声道。

  余得甜说不出话来,只能保持沉默,打定主意当一个安静的美女,让唐芊羽帮她顺了气,还让唐芊羽牵着她的手下了楼。

  唐家在这里的家比国内的大了十几倍不止,这还是余得甜不知道唐家的资产包括背靠的那座名胜大山的情况下。

  下楼见了唐父唐母,又是一番殷勤问候,不过和上次相比起来,心情是不一样的,假戏真做以后,余得甜对她们的关心主动真挚了许多,不再随波逐流。

  如果说,她上次面对唐芊羽爸妈,是为了自保被迫打仗,那么这次,就是为了在他们那里留下一个好印象而主动出击,余得甜很清楚这一点,唐芊羽也略有感觉,所以整个吃饭时间里,她的嘴角都是微微上扬的。

  吃完饭,唐父唐母要午休,离去前问她要不要去山上滑雪,他们告诉余得甜说,不会不要紧,唐芊羽会教她的,余得甜想象着那种场景,心里害怕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期待,便点头同意了。

  毕竟,女主大人存在本身,就能给予她莫大的安全感。

  出了门,福伯已经贴心地为两人准备好一切雪上器具,有雪山滑板,有溜冰鞋,都放在一辆硕大的雪橇车上,拉着那车的“勇士”,是六只威风凛凛的雪橇犬,以及一个应急医药箱。

  唐芊羽牵起余得甜的手,和她一起走到那六只吐舌摇尾的大狗狗面前,便带余得甜认狗联系感情,边给予它们一些爱的摸摸头。

  一开始,是唐芊羽引领余得甜rua狗头,可等到余得甜上手并和六个大家伙亲亲密密以后,唐芊羽开始闹别扭了,程度很轻那种,就是看风景也不看余得甜而已,但被她察觉到了。

  余得甜有点开心,开心化作了她心里的一滩蜜糖,又甜又黏。

  她看着闹别扭的唐芊羽,忽然福至心灵一般抬起手来?

  余得甜紧张得悄悄咽口水,再三做好心里准备,她才将抬起的那一只手放到了唐芊羽发顶,接下来,她又想着反正做都做了,不如一口气进行到底,遂胆大包天地rua起了女主大人的头发。

  第一下是胆大包天,第二下就是逐渐上瘾了,没来得及摸第三下,手已经被唐芊羽抓住了。

  唐芊羽将她拉到雪橇车上做好,并替她拴好安全带,大狗子门跟狼一样呼号几下,人来疯地载着她们一路往山上跑去。

  六只狗子一起狂奔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余得甜看不清周围环境,只觉得黑与白斑驳地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究竟哪里是乌黑枯树,哪里是皑皑白雪。

  若非唐芊羽的手一直抓住了她,余得甜可能会害怕得放声尖叫,没过一会时间,余得甜产生了失重感,是狗子们开始上山了。

  上山很费力气,速度慢了下来,余得甜安下心来。

  “甜甜你看,又开始下雪了。”唐芊羽说。

  在唐芊羽的提醒下,她睁开眼睛去看周围的景色。

  在这一片苍白的世界里,余得甜不大能看到哪里才是尽头。山脚下的树有人打理,不会被白雪覆盖,山上就没那么讲究了,树上挂满了白雪,漂亮得像个艺术品,令人赏心悦目。

  “好看吗?”唐芊羽盯着她的侧脸问道,目光十分温柔。

  余得甜也放轻了声音回她说:“好看。”

  唐芊羽就不说话了,狗子们很聪明地放慢了速度,天色灰白,这漫天飞雪里,余得甜在看四周风景,唐芊羽就在看余得甜,两人脸上都是轻松且惬意的神色。

  不知不觉到了山顶,余得甜看到一抹白色在远处一闪而过,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她这模样在唐芊羽看来十分可爱,唐芊羽也看到了那东西,便说:“是一只落单的小白兔,也不知是天真浪漫出来看雪,还是屯粮吃完被迫出来觅食。”

  “这样啊,如果是后者,那它好可怜。”余得甜说。

  唐芊羽嗯了一声,又对余得甜说:“狗子们好像饿了,已经在盯着那傻兔子流口水。”

  余得甜顿时紧张起来,她努力寻找着小白兔的身影,说道:“啊,兔兔好可怜啊,能救它吗?”

  唐芊羽用力拉着狗的缰绳,对余得甜说她的一套歪理:“可是狗狗们也很可怜啊,兔兔不小心跑到了畩澕狗子面前,只要它奉献自己的一切,狗狗就没那么饿了,这是自然法则,也是助狗为乐。”

  余得甜总觉得唐芊羽话里有话,但兔子的处境让她更加揪心,余得甜在脑子里勾勒出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难受地说:“那兔兔不是太可怜了吗?”

  唐芊羽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甜甜我问你,假设夜里大雪纷飞,这山上只有一只兔子,我们又只有一只雪橇犬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她说的这话像挖坑似的,说完不再开口,将时间留给了余得甜,无声地逼她做出选择。

  此刻的唐芊羽面色淡淡,拉着缰绳的手用力很大,勒得指节发白,心里却是兴奋的,她想逼余得甜做出一个选择的心十分强烈,强烈到无惧后果。

  大概是余得甜这段时间以来,给她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导致她欣喜若狂,以至于变本加厉,关上暗门的锁一下子被撑碎了。

  她等待这么一个答案,已经太长时间。

  再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