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就是离婚,她这人犯贱,还想试探下秦思韶还记不记得高中时代的事情,虽然就两个月。

  结果秦思韶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收拾东西就走了。

  这就是答应离婚了。

  江迟就后悔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她高中和秦思韶就相处了两个月,这都过去十二年了,江迟发现她的那些高中同学,除了秦思韶,她一个都不记得了。

  两人当同学的时间那么短,秦思韶后面认识那么多人,早就不记得江迟是谁了。

  念念不忘的是她江迟,又不是秦思韶。

  一个不喜欢她的女人,她在乎干什么?

  世上女孩千千万万,她再换一个喜欢就行了,又不是非秦思韶不可。

  江迟在医院躺了几天,就是不想去学校,去学校要见秦思韶。

  江迟想,十五岁的秦思韶还是挺可爱的。

  二十五岁到二十七岁的秦思韶,比石头还要冷冰冰,早就忘了她了,况且两人还结婚了。

  婚还没离成,秦思韶签了离婚协议书,她没有签字,所以还没离婚。

  江迟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她们是在国外结婚的,国内法律又不承认,所以她死了,秦思韶也没继承权,分不到她的一分钱。

  江迟叹口气,早知道她会死那么早,还不如把钱给秦思韶,或者捐了也行,多做点好事。

  那么多钱啊,都没有花,她就死了。

  保姆陈姨坐在一旁织围巾,她女儿在北京读大学,北京降温得早,陈姨在给女儿织围巾,说是多织几条,女孩子爱美,围巾除了保暖,也是个装饰品。

  江迟在发呆,这几天,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小舅舅一家,她姑姑一家都过来看望她了,送了礼品和红包,病房里堆满了鲜花水果。

  江迟觉得住院还是挺好玩的,有人宠着,还不用读书做题。

  陈姨手里的毛线用完了,那条围巾也织好了,她又拿了一个线团出来,这次是黑白相间的毛线团了,陈姨继续织围巾。

  江迟看了几眼,收回视线。

  秦思韶不是要请假来医院探望她吗?

  怎么还不来?一看就是骗江平安的。

  江迟看了下时间,距离江平安最后一条消息才过去六分钟啊,秦思韶没这么快。

  那她是中午过来呢?还是下午过来呢?或者晚自习过来?

  反正她不会见秦思韶的,让她吃个闭门羹。

  江迟这样想着,她满脑子都是秦思韶,十五岁的秦思韶,二十五岁的秦思韶。

  说实话,十年不见,两人的变化都很大。

  二十五岁的思想又怎会和十五岁一样呢,就拿她自己来说,高一和初三也就一年,想法都不一样。

  人都是会变的,时间会改变一切。

  江迟想,如果她家里没发生变故,她没出国,而是留在南城读完高中,一直和秦思韶一个班,两人后面是不是不会那么生疏,秦思韶也不会对她那么冷漠。

  那她呢?脾气和性格会不会变好点?

  江迟不知道,哪有什么如果。

  上辈子,她家里就是出事了。

  “陈姨,我舅妈呢?”江迟又想到徐君灵了,她那晚闹了一下,也不知道舅妈起了疑心没有,有没有把黄盼云解决掉。

  江迟希望舅妈和她舅舅离婚,就算舅舅是亲舅舅,有血缘关系,可他配不上舅妈。

  可她又害怕他们真离婚,江锐和黄盼云结婚了,这不是让这两人称心如意吗?

  她可以接受得了,可她舅妈到底怎么想的?万一她太在乎这个家,不愿意呢?

  还有她哥哥,以为自己家庭幸福得不得了,天天说自己是世上第一幸福的人。

  每次哪对明星夫妻出轨啊,离婚啊,网友们说不相信爱情了。

  江平安就会说,他相信爱情。

  因为他见过真爱,他爸妈是真爱,几十年了,依旧十分相爱。

  这是大人编织出的一个谎言,专门给他们两个小孩子看的谎言,她和江平安都当真了,深信不疑。

  江迟发现这件事最棘手的还是江平安,在不影响到江平安的情况下让他知道他爸爸是个渣男,还在外面给他整出了个弟弟出来。

  这个小三还想害死他,江平安死了,她舅舅不就小三肚子里那个孩子了吗?

  她舅妈那么大年纪了,再想要小孩,就会冒着生命危险,也生不了。

  如果江平安这一世又出事了?

  江迟打了个哆嗦,舅妈肯定还会像前世一样,她会疯!

  “她做美容去了,说中午过来给你送饭。”陈姨回:“阿迟,你不舒服得多休息,少看手机。”

  江迟在心里叹气,她舅妈这几天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唉。

  江迟睡着了。

  徐君灵过来送饭时候,江迟才醒了,吃了饭又躺床上睡觉了。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江迟看了下时间,徐君灵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玩手机。

  “舅妈,我睡着的这段时间,有人来看我吗?”为什么秦思韶还不来?

  江迟发现,秦思韶来还是不来?她都很烦。

  徐君灵:“没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袋晕不晕?”

  江迟摇摇头:“我感觉非常好。”

  她根本就没摔到头,扭了下脚也没事。

  刚醒来反应迟钝,是刚重生,记忆太混乱没缓过来,也没理清楚,结果,搞得大家都以为她脑震荡了。

  徐君灵想了一下:“再住两天吧,之后该读书了,我和你家教老师约好了。”

  “这个周六咱们搬家,以后就住那里了,你和平安就不需要在路上耽误那么多时间了,正好每天可以多写一张试卷。”

  江迟把这句话一字不差发给江平安。

  江平安:“我妈还是人吗?我爱坐车,坐车可以打游戏。”

  江迟:“你去四班看看有人动我的课桌没有?”

  江平安:“???”

  江迟:“快点。”

  江平安:“你课桌里有的,别人都有,谁要啊?”

  江迟:“让你去就去。”

  江平安当然不肯去,江迟和他扯了几句,只能作罢。

  江迟:“不是说秦思韶要来看我吗?怎么还不来?这都四点多了。”

  江平安:“上课呢,她肯定得第八节 课下课后再来的。”

  江迟:“那不是赶上我吃晚饭,我还得邀请她一起吃饭啊?”

  江平安:“我发现你对她的敌意好大。”

  江迟不理他了,说他傻吧又不傻,说不傻吧,上辈子竟然会去跳楼,白长这么高的个子了。

  如果换成她,她才不跳楼,一定要把这对狗男女打一顿,逼着黄盼云把孩子给打掉,想结婚?想都不要想。

  打了人后,得把黄盼云和江锐的小视频发给他们认识的人,喜欢拍,喜欢给别人看是吧。

  丢脸的是他们两个人,又不是她和江平安。

  江迟在六点时等到了秦思韶,她穿着南城一中秋季校服,背了书包,短发绑成了个小啾啾,发绳还是以前那个,有个红红的草莓,她站在门口,还没敲门时,盯着门口一个多小时的江迟就看到她了。

  江迟还没吃饭,陈姨催她吃饭,她说等会吃。

  秦思韶敲门后,陈姨看到她了,见她身上穿着的校服,她问:“你是?”

  秦思韶笑着道:“阿姨,我是江迟的同学,我过来看她。”

  陈姨热情道:“快进来,快进来。”

  她回头看一眼假装在玩手机的江迟:“阿迟,你同学来看你了。”

  江迟抬头了,淡淡扫了过来,秦思韶见她没事,她松了一口气,抿着唇朝江迟笑,笑起来特别乖,尤其是脸颊上那个小酒窝,让人好想戳一下。

  江迟:“啊,是你啊。”

  秦思韶进了病房,把手上买过来的鲜花放在床头柜上,那是一束向日葵,江迟数了下,总共是八朵。

  她觉得秦思韶还挺会的,还知道买一束花,这要换成她,应该是买一个果篮,她是不会想到要买花的。

  江迟抬了抬眼皮:“买花干什么?又不能吃,还不如拿钱买两包瓜子嗑呢。”

  秦思韶柔软的眸光落在江迟身上,她笑了笑,缓缓道:“花好看。”

  陈姨在招呼秦思韶坐,搬了个凳子放病床边,让秦思韶坐,她又拿了一堆水果和点心过来让秦思韶吃。

  秦思韶点点头,但她没拿,而是看江迟。

  “我听江平安说你摔了一跤,现在好了没有?”

  江迟指了下自己的脑袋:“没好呢,重度脑震荡,我现在都没认出你是谁?”

  陈姨在旁边说:“你别听她乱说,她没事。”

  她看江迟:“哪有自己诅咒自己的。”

  江迟闭嘴了,眼巴巴看饭盒。

  陈姨把饭盒拿了过来,又把小餐桌摆在床上了,让江迟快吃饭。

  她问秦思韶:“你吃过没有?”

  秦思韶笑:“我吃了才过来的。”

  江迟嗤笑出声:“真不诚实。”

  她倒是大方,把几个菜往秦思韶那里推了推:“一起吃吧。”

  江迟心里有股负罪感,因为前世的事情。

  毕竟秦思韶不喜欢她,她逼着她结婚就算了,还让她和一个女人结婚,说不定秦思韶的朋友和同事还会骂她有病。

  后来,她又把人给睡了,秦思韶那个时候都哭了,她还是没停手。

  她是想道歉的,可过了几个月,她提离婚时候也没道歉,她到死也没和秦思韶说对不起。

  这样一想,心里的罪恶感越发浓重了。

  江迟握着筷子的手抖了几下:“快吃,你送了花给我,我请你吃饭,你要是不吃,我就把你买的花给丢了。”

  她凶巴巴的,指着旁边的垃圾桶:“就扔那里,我还要踩上几脚。”

  秦思韶只是笑:“好。”

  陈姨拿了双筷子给秦思韶。

  江迟拿过一个干净的碗,拨了自己碗里一半的米饭在那个碗,然后,她把那个碗递给了秦思韶。

  她扒了一口米饭,又吃了两块肉,看秦思韶一眼。

  江迟又看那束向日葵,她这几天收到的鲜花还不少,玫瑰花也有,向日葵自是也有的,但是收到的玫瑰花没有红色的,都是白玫瑰居多。

  江迟有点郁闷了,别人不送红玫瑰就算了,红玫瑰代表爱情。

  秦思韶为什么也不送红玫瑰呢,给她送向日葵,又不能结瓜子。

  好吧,秦思韶把她当朋友,哪种花代表友情来着?江迟发现自己不知道。

  但她知道红玫瑰代表什么。

  她想,以后秦思韶要是生病了,她去看望秦思韶,就给秦思韶送一束红玫瑰,吓死她。

  吃过饭后,秦思韶把书本和笔记本拿了出来,要给江迟上今天的课。

  江迟瞥了她一眼。

  秦思韶:“……”江迟这个眼神很奇怪。

  “你这么爱学习啊?”江迟皮笑肉不笑道:“只读清华北大啊?”

  秦思韶抿着唇笑,她先是点了下头,回答江迟第一个问题,她又摇头,回答第二个问题。

  江迟以后读哪个大学,她就读哪个大学。

  江迟不是很想理她了,尤其是看到秦思韶打开的那本数学笔记本。

  秦思韶这个成绩,将来是会被保送的。

  上辈子的江迟也是这样想的,然而当她回国后才知道,秦思韶不但没被保送清华或北大,她也没考上这两所大学,差了二十分,她考上了南城大学,读的也是南城大学。

  大学毕业后,她也是留在南城工作。

  她后面干嘛去了,怎么就不好好读书呢?

  江迟心口处堵了一股郁气,又沉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换成是她,处在那样一个家庭,高考就是摆脱这个家庭唯一的方式,她一定会去外地读大学,工作,而不是留在南城。

  秦思韶拿了一本物理教材:“江迟,你想听哪门课?”

  江迟摊摊手:“我想睡觉。”

  她被气得都想骂她一顿了。

  还上课,还看书。

  她现在只想骂人。

  秦思韶惊讶,她把教材放下了,她想了一下,江迟是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等江迟好了,她再给她补课也是一样的。

  “那你休息,我回学校了。”秦思韶小声问:“你明天来学校吗?”

  江迟不看她,在玩自己的手指:“不来。”

  秦思韶想了想:“那我明天也请假来看你。”

  江迟不耐烦:“不需要,你自己好好学习就行了。”

  她看起来很生气,就连旁边的陈姨都无奈摇摇头,这孩子咋就一点都不爱学习呢。

  江迟也知道自己语气重了,明明决定对秦思韶好点,弥补下,不凶她的。

  江迟清清嗓子,她有点别扭道:“你回学校吧,我明天去学校上课。”

  秦思韶眼底的欢喜渐渐蔓延开来,她用力点了下头。

  江迟不看她,只是抬了抬手。

  陈姨送秦思韶出去了,等秦思韶进了电梯后,她给徐君灵发了消息,说江迟的同学来看她了。

  徐君灵:“我认识那个女孩,她们学校第一名。”

  大人对成绩第一名的孩子没有抵抗力,陈姨顿时对秦思韶喜欢得不得了。

  江迟从病床下来了,两只手捧着那束向日葵在看,戳了戳叶子,又戳了下花瓣,觉得这束花越看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