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堰坐在飘窗旁,沉黑的眼底映照着极淡的光晕,他的双眸开始渐渐扩散开来,他将智能环解下放在一边,等待着注定渺茫的消息。
标记着研究院和监察大厅的徽章由淡及深,出现在季清堰的面前,电子邀请函带着一贯冷淡的风格,让人措手不及的大会既定时间就在下午召开,届时他将会代表顾绯安来回答外界的诘问。
季清堰微抿着唇,微凉的太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在他的身上,季清堰像是冷的厉害般蜷缩着,反胃的感觉后知后觉般涌上来,尖锐的疼痛从他的背脊处攀升着。
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但痛觉却不断地将季清堰的理智拉向危险的深渊,银白的华光从季清堰的手臂分离着,失控的星能在他的体内不断地交叠着,窒息感姗姗来迟。
每一轮的磨难都是沉疴的病灶,等季清堰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的阳光正升到一半,他的领口已经被抓烂了,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沾染着病气,季清堰的喉咙痛的厉害,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了起来。
季清堰看见那飞鸟,在他的虹膜中凝聚成型,就要飞往那不知名的远方中,他眼神微晃,视野终于恢复了正常,他重新扣上了智能环,席渐淞那儿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他将忧虑收回,季清堰将呼吸缓缓平复下来,他从飘窗旁离开,换下了自己的衣服,头一回穿上了较为正式的衣服,季清堰将研究院的徽章别在胸口处,他的唇角微微下撤。
季清堰的眉目温驯,眼底却埋藏着渐淡的阴霾,他微抿着唇,注视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助理替他定好了飞航,此刻正在门口等待着季清堰的到来。
过了今天,就算季清堰再怎么低调,周遭的埋伏也会比现在多不止一倍。
季清堰看着镜中的自己,眸光坚定,他并不想再隐藏在幕后了,顾绯安现在还下落不明,他必须要承担这份属于自己的责任,季清堰紧抿着唇,从霜冻舱内取出饱腹剂。
泛着寒气的水珠缓缓滴落,沁入掌心的冷意让季清堰清醒了不少,他的那双沉黑的眸子缓缓下垂。
他该出发了。
等到会场时,红色的幕布已经升了起来,记者还有采访球四处散开,云蓝色的光束默默地亮起,齐忆年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轻便的电子眼站在一旁,等待着季清堰的到来。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季清堰的眉间微蹙,他还是有些受不了被人群的目光所注视的感觉,这些都让他感到有些心慌。
因为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所有人表情所展露出的千面都在转递这讯息,季清堰微抿着唇,压抑着自己破碎的星能,渐落的光华在季清堰的手心中克制着,好歹没有在电子眼下暴露出破绽来。
“穆厅让我在这里接你,”齐忆年弯起一抹好看的笑意,他说:“走吧,今天你将万众瞩目。”
“但只要走错一步,便会将研究院拖入万丈深渊,”季清堰平淡地回答道,他跟随着齐忆年步入会场之中,即便不去看,他也知道一件事,就是不能露怯,季清堰在心中不断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同时步履轻松地向前走去。
齐忆年有些讶然,他带着些许开玩笑道:“你可是我们的王牌啊,季院士,”齐忆年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走吧,”季清堰说,他的声音很稳,像是丝毫没有收到周遭环境的任何影响,无论是周遭窥伺的眼神,还是周遭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从未如此清晰地传递到季清堰的耳边。
但他的脸色依旧不变,云淡风轻般跟随着齐忆年进入了主会场。
空气中飘荡着像是松花的味道,微寒的冷风从窗户外灌进,很快便将这里的平静所吹散。
距离大会开启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因此会场内只有后勤人员还在最后确认一遍流程。
齐忆年瞥了一眼后,便转头对季清堰说:“这里好像还在忙,我们就不要给他们添麻烦了。”
季清堰点点头,表示默认,他对这里并不熟悉,虽然知道这里是星恒最引以为傲的智能所,但他因为久居幕后,并未真正的在大众面前露过脸。
齐忆年带着季清堰去往休息区,他一边走,一边为季清堰介绍路上的景物,但季清堰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他有些分神,眉目间也染上了一层担忧。
像是看穿了季清堰在忧虑什么,齐忆年停下了脚步,他们此刻身处的位置很偏僻,人迹罕至的小路上,只有两双脚印踩在松软的泥土上。
“你很担心顾老师吗?”齐忆年无奈般问道:“你明明知道以老师的实力是可以脱身的,如果我们贸然卷入,还可能会打乱老师布下的层层计划。”
“但如果说这一项计划是需要每个人的生命去填补,那么我宁可直接毁灭它,”季清堰的神色肃然,那双沉黑的目光从未像今天这般寒冷,像是心碎之后的再次重组般,断裂的冰层再度凝结。
“我当然知道老师的能力,”季清堰接着开口道:“我信任他,正如他信任我一般,”季清堰以微弱的声音说道,他的目光略显倦怠,难得流露出一副想要放弃的表情。
齐忆年无奈地弯了唇,他宽慰道:“有执监局和苍鸮在,我相信顾老师会平安无事的。”
“只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多担心担心自己,”齐忆年说:“要是顺利的话,顾老师就能顺利赶上半场,因为你也知道,现在星恒的根已经烂透了。”
季清堰的眸光逐渐凝重,但说出的言语却带上了玩味:“我是否应该提醒你慎言,齐议员?”
齐忆年忍俊不禁道:“那我该说多谢?”他缓缓靠近季清堰,以只有两人之间可闻的声音说:“在大会上,外星域的人无论怎么针对你,你都要沉得住气,不要被对方的问题给带过去了。”
“他们可能会藏有后手,所以我们要你将时间拖延久一点,”齐忆年笑了笑,看见季清堰有些不适,便看似体贴地向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季清堰微握着手,他的神色冷厉,带着薄薄地淡然:“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