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所有人都在忙于投票之际,轰炸结束的第二日,军方就派部队把K市层层包围,并且迅速加铸了第二层防护电网。

  昨夜的轰炸消灭了大部分的普通丧尸以及部分的特异丧尸,但是依然有很多变异丧尸存活了下来。由于邹放在之前及时下令封城,加大了电网电伏,所以现在丧尸还未出现外逃现象。

  从城外安置的摄像中,可以看到城内的废墟上,一片片燃着的火焰依未熄灭。

  那些变异丧尸来到了阳光之下,它们在疯狂地吞噬着无数的尸体,然后生长。

  没有了人类的阻挠,一个封闭的环境,有着足够多的尸体,这样的环境下,这些丧尸在自相残杀,疯狂变异。

  在这些丧尸中,有一只丧尸的进化速度引起了军方的注意。这只丧尸呈暗红色,有点像是一块巨大的果冻,又像是阿米巴原虫,它的浑身潮湿,能够随时变化形状,并无定型。它不停地吞噬着死尸和其他的丧尸,随着吞噬丧尸数量的增多,已经变得有一辆卡车大小。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继续长大,而它可以随时变形的特点,可以钻入下水道或者是废墟中躲避轰炸。

  除了这只丧尸,还有几只丧尸的变异速度也超过了其他的丧尸。

  一只是形似蚂蚁的虫型丧尸;一只是像是巫女一般,有着水藻般长发的女丧尸;还有一只犹如章鱼,进化出多只触手的丧尸。

  这三只丧尸,都已经进化超过了S级。

  军方把这些丧尸的图像拍下,并进行记录,冠以名字,蚂蚁、女巫、章鱼……

  除了这些怪物,城里幸存的其他特异丧尸还有几十只,普通丧尸也有避过了轰炸的。

  这里已经成了怪物的乐园,丧尸们的游乐场。难以想象这些奇形怪状的怪物,都是从人类丧尸进化而来。

  第二轮的轰炸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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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市之外,投票的票数还在不断增加着。

  在直播节目播出以后,御井堂的名字迅速被顶上了搜索热词,一时之间,成为正能量网红的感觉,让他自觉有点微妙。

  随着时间的推移,支持核弹攻击和支持不死之士计划的双方票数悬殊已经越来越大。

  到第二天的下午,差四十八小时还有几个小时时,由于支持不死之士计划的票数已经超过国内适龄人数的半数,投票提前结束。

  而军方也开始着手准备不死之士计划的全面实施。

  其一,国内开始面对全军征召,征召是要求是现役二十六周岁以下的未婚男性士兵,特种部队的人员会被优先考虑。

  对于这次征召,有几个要求,首先是自愿,本人及其直系亲属完全同意。

  其次是要符合各种要求,通过政治审核,心理鉴定,以及严格的身体检查。

  征召活动开始之后,国内的报名人数在一个小时内迅速过万。

  其二,针对这部分即将成为不死之士的士兵,军方和政方也做了一系列的抚恤计划,参加之人将获得丰厚奖金,也会由国家解决父母赡养问题。

  关于他们的安置问题,待遇问题,都将发出红头文件,适用于他们的律法也将写入法律条款。

  对这些人还会冷冻精子保留他们能够培育人类下一代的权益。其他各个方面的问题也都会一一考虑。

  其三,开始准备各种所需的疫苗药品和设备,这部分牵扯医疗专业方面,需要方亚舟的协助。高层对此进行了特批,但是他的工作必须在其他专家的监控和配合下完成。

  对此,有专人找方亚舟进行了一次谈话,谈话中对他此时的处境表示惋惜,然后画了很多的饼,搞的像是允许他戴罪立功一般。

  方亚舟却对此很不以为然,事情是他提出的,他也会尽力去做,这件事情对于他的意义,只是一次科学的尝试。

  到了第三日,一切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人选也已经筛选出来,马上就要开始实施不死之士计划。

  这天下午,御井堂受到了元首的亲自约见。

  这是一个简短的会面,一共半个小时,从元首的办公室出来以后。御井堂有点晃神,感觉这些事情就像是做梦一样。

  邹浪一直在外面等着他,问他道:“和你说什么了?能告诉我吗?如果涉及机密,我就不问了。”

  御井堂接过他递过来的外衣,披在身上道:“没什么机密的,就是说队伍成形了以后,需要有人带队,想把这只队伍交给我,叫我过来问问意见,稍后才会公开。”

  他就算是现在不告诉邹浪,这事情也会马上被其他渠道公开。

  人类不适合直接指挥这支队伍,刚成为半丧尸化的士兵状态还不太稳定。这时候,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御井堂,他有足够的经验,也有足够的威望。

  邹浪不用问,就知道御井堂的选择是什么,拉着御井堂道:“走吧,先回家吧。”

  两个人享受着大战之前最后的宁静,回家的路上还顺路买了菜。

  回到了家里,御井堂表示想做,邹浪没拦着他,叮嘱了几句,让他先洗菜切菜。

  御井堂能够吃人类食物的时候,没有珍惜,现在不能吃了,每天抢着学做饭。好像把自己沉溺在这些烟火里,就能够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看着邹浪吃自己做的东西,他也有一种成就感。

  邹浪出去看了会电视,御井堂就一个人独自在厨房做着菜,先把米饭蒸上,又炖上了排骨汤,准备再做个油焖豆腐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下午首相的话。

  “御井堂,全国目前已经完成了对不死之士士兵的征召,这支队伍一旦建立起来,将是一支王者之师。我们搭建这支队伍,是为了应对丧尸,应对末世,但是同时,这支队伍是极其危险的。”

  “对于当权者来说,这样的一支队伍,如果掌握在有异心的人手里,简直是个夜不能寐的噩梦。我选择把这只队伍交到你的手上,我希望你能够擅用这把锋利的剑,带着人类披荆斩棘,走出末世。你将是这只队伍的引导着,领导者,监管者……”

  他正想得出神,邹浪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切菜的时候,不能走神?”

  御井堂一个激灵,低头看案板,一块豆腐已经被切得七零八碎。

  “算了算了,我来吧。”邹浪没说什么,解下了御井堂的围裙,把油焖豆腐改成了麻婆豆腐,很快干净利索做了两菜一汤端到桌上,最后还表扬了一句,“排骨汤做得很不错啊。厨艺有进步。”

  御井堂被表扬得更为尴尬,排骨汤……不就是排骨过水然后把所有食材丢进去吗?最后的盐和胡椒粉还是邹浪放的。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坐在邹浪的对面。

  等邹浪开始吃饭,御井堂忽然放了杯子开口道:“邹浪,我和你说件事,这次……我不想带你,丧尸太多,你一个正常人,我顾不过来。”

  今天军方已经给他们通报过K市内部的消息,能够在导弹的炮火袭击下还存活下来的变异丧尸,想要击败的难度可想而知。

  邹浪的筷子一停:“现在不是你带不带我的问题,我是你的监护者。打不过我会跑啊,我什么时候扯过你的后腿?再说了,不带我,你饿了吃什么?”

  御井堂有点心虚,又端起了杯子来,“我现在还不饿,那这事我们回头再说吧。”

  邹浪点点头道:“嗯,那就再说吧,反正还有两天呢。而且,你带不带我,从来你说了不算。”

  御井堂被这句话点到,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似乎每一次想甩掉邹浪,都是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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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之后,邹浪收拾了厨房,十点两人一起上楼睡觉。

  到了十一点多,御井堂看邹浪睡熟了,从床上爬起来,走下楼去。

  今天军方已经公布了接下来的时间规划,军方想提前在二轮轰炸结束之后就派队伍进入,这样一算,还有三天就要出征,最后一天,所有不死之士集结后还要进行集训。他现在每次进食都不敢吃太多,大约吃一次可以支撑三到四天。按照时间推算,今晚必须吃点东西,否则行动可能撑不下来。

  御井堂打开冰箱,从里面取了一些生肉出来,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低头看着那些肉块,如临大敌。

  他本来以为已经吃过几次,可以慢慢适应,可是现在再吃,却是一次比一次更为排斥。因为他知道,这些东西吃下去以后,会是什么结果。这种犹如逼着自己吃下去剧毒之物的感觉,实在不怎么美好。

  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多吃一些,御井堂吃了几口之后,喝一些水,压下那种恶心的感觉,再继续,明明只有一小盘的生肉,他却吃得很慢,随着吃下的生肉增多,那种难受的感觉尤为强烈,他被迫把进食的时间拉长,吃到最后,拿着筷子的手都在抖。

  “所以,这几天你就吃这些?”身后突如其来传来了邹浪的声音,御井堂回头,就看到邹浪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他太过专注,居然没有听到他下楼。

  邹浪的眼睛直视着那盘生肉,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从雪崩以后,你就没找我喝过血了,你当我傻的吗?”

  御井堂手里还拿着筷子,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这样的场景之下,一切辩解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御井堂刚想说些什么,可偏偏这时,一阵疼痛袭来,他压下喉咙中的痛呼,咬紧了牙关,手里的筷子也坠落在地上。

  邹浪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站到他的对面,御井堂可以看得出来,这次邹浪是真的生气了,他缓过一口气,想着怎么和他解释,却忽然被邹浪抱住。然后那人双臂用力把他打横抱起来,一路走上楼梯,近乎粗暴地把他丢在床上。

  然后邹浪自己拉了一把凳子过来,坐在床边,目光直视着他。

  御井堂坐在床上,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邹浪越是不说话,他就越是心里惶恐不安。

  “是我不好,我该事先和你商量一下,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同意……我不想一辈子靠喝你的血活下去,你总得,让我试试……”御井堂试着缓和这种气氛。

  邹浪还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知道御井堂刚接下了一个烫手山芋,身上的担子越发重,但是他还是很生气,气他从来都是自己决断,除了生气还有种感觉,随着每次呼吸越发强烈,那种感觉是心痛。

  “而且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我怕……”御井堂又说了两个字,话忽然停住。

  “你怕什么?”邹浪终于忍不住挑眉问他。

  一阵疼痛突然袭来,御井堂嘴唇抖了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用一只手按住腹部,疼到脸色煞白,额上的汗水流下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瞬间,邹浪的怒气瞬间清零,只剩了心疼,他低伏下身,坐在床边抱住了他,紧紧地揽住御井堂的肩膀,怀里的人冷得像是一块冰。

  邹浪最难以接受的并不是御井堂偷偷瞒着他做这些,而是他选择独自面对这些痛苦,没有告诉他,当他想到他可能已经数次在进行这种尝试,他却全不知情时,邹浪的心里满是对自己疏忽的自责。

  御井堂睁着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伸出手,想触碰,又不敢触碰,他急促呼吸了一阵,紧紧抓住邹浪的衣服,小声说:“我怕你出事……因为……我只有你了……”

  我只有你了,只有五个字,邹浪却觉得像是一把刀捅在了他的心里。

  御井堂低下头闭上眼睛说:“当你躺在ICU里的时候,我被那种感觉……吓到了。”

  他不想让他参加任务,拒绝他的血,因为他怕失去他,在他的心里,他已经比他自己还重要了。

  职责也好,责任也好,那些是他肩膀上所必须承担的。

  荣誉也好,金钱也好,他从来没有看重过。

  而他的世界,早已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