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桌子上的酒瓶子,不甘示弱地道:“喝酒!”

  就他这一杯倒的酒量……

  刀子:“去给他拿一瓶牛奶过来。”

  周围的兄弟都闷笑出声,大胆却小心地看着崽子涨红的脸。

  那服务生也是笑了。

  崽子抬腿踹刀子,刀子生生的受着,嬉皮笑脸,“载哥,我们都喝牛奶,不是光你一个。”

  崽子听他这么对才总算是挑了一下一边的眉毛,还算是满意。

  “去,拿20瓶牛奶过来。”

  服务生:“……”

  “站着干嘛,赶紧去。”

  二十瓶牛奶被齐齐整整的放到了桌子上。

  刀子:“都喝,今天我请客,甭客气。”

  端着牛奶的众人:“……”

  刀子将瓶盖给崽子拧开,递给他,又拿了一瓶扭开放到他的跟前儿。

  所有人喝着牛奶眼瞧着崽子脸,就等着他喝牛奶的时候将口罩拉下来。

  有这种心思的可不止只他一个人。

  刀子看着坐了一大圈儿的狼,想着崽子就算是长得再好看,也不能以后都不见人吧。

  崽子将口罩扯了下来。

  四周一片安静。

  虽然在网上看过崽子的视频和照片,有了个心理预算。但现在亲眼看着这张脸,还是让人觉得一阵恍惚。

  几乎到没有毛孔的皮肤,不管怎么看、怎样挑剔都恰到好处的五官,是从骨子里泛出来的那种干净脱俗……

  “长得还真是好看……”

  也不知道是谁轻叹了一声。

  别处的视线也开始回来。

  “那不就是那个手撕狮子的小哥哥吗!!”

  “卧槽,真、真的!!”

  崽子喝着牛奶,听着四周的声音,将头向后枕在沙发上,好像他们讨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事儿。

  已经有几个人要围上来,刀子直接往崽子身边一凑,一眼将他们瞪了回去。

  崽子看着刀子,咽下了一口牛奶。

  “你们不喝吗?”

  刀子给自己开了一瓶,“都喝……”

  刀子说这句就嘴对着瓶子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却又在下一秒一口喷了出来。

  有些事儿说着不太能相信,但这真是刀子这辈子第一次喝牛奶。

  “什么味儿啊这。”

  刀子一口将整张桌子喷的一片狼藉,就连自己手腕上的表都喷上了好几滴奶渍。

  刀子抽了纸,将表从手腕儿上解下来,翻来覆去的擦干净后放到了桌子上。

  “刀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戴表了?”

  “这表还真是上档次,多少钱买的。”

  这表是尤潜椋给他的生日礼物,但刀子可没看出来有什么档次。

  这表好像还慢了好几分钟来着,50块钱到顶了吧。

  一人开始调侃,“这表该不会是刀嫂送的吧!”

  被说中的时候刀子看着这应该不到50块钱的大表,还真有点儿小得意。

  崽子看着刀子,然后看着尤潜椋送给刀子的表。

  酒吧的驻唱换了曲子,崽子喝着牛奶抬起眸子,目光跟那个驻唱撞在了一起。

  那驻唱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崽子笑着,将手放到吉他上,唱起了曲子。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崽子看着那个男人失了神,听他唱,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南山南北秋悲南山有谷堆南风喃北海北北海有墓碑北海有墓碑男人收了声音,手指在吉他上弹出一个飘荡的尾声。

  刀子看着崽子,又看看在台上弹唱的小白脸,生出了几分警惕。

  自己可别给尤四爷看着看着再将人给看没了。

  “唱的什么玩意儿啊这。”刀子转移着崽子的注意力,但好像没什么作用。

  于是,刀子直接一脚朝着辉子踢了过去,“你上去露一手。”

  辉子:“……”

  刀子烦他这扭扭捏捏的模样,“去KTV的时候不是挺喜欢抢麦的吗,忸怩什么,赶紧上去来一首大河向东流!”

  辉子:“在你们跟前儿丢人跟在外边儿丢人能一样吗!”

  崽子看向辉子,“你也会唱吗?”

  辉子:“……对,我当然会了,呵呵……”

  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我也会的。”

  刀子一听直接将被给直了起来,“你说你也会唱?”

  崽子直接站了起来,口罩还在一边的耳朵上挂着。

  明明是一身暗黑色的衣服,周身却璀璨到耀眼。

  有些人,或许从生下来就是要受人注视的。

  “他……要唱?”

  “刀哥,载哥要唱什么啊?”

  刀子已经架起了手机,“不知道,唱喜羊羊吧,你最喜欢看那个动画片儿了,喜羊羊……美羊羊-……呜呜呼呼唔——”

  众人听的一阵恶寒。

  但还是架起来了手机。

  崽子走上去的时候,那连忙面色局促地给他让了位置,同时将麦克风给他挑到了合适的高度。

  崽子攥着麦克风,眼神恍惚,星子跳闪。

  “あの地平线(ちへいせん)辉(かがや)くのは……”

  热闹声沉了下去,就连DJ都被关了,酒吧中除了崽子的声音再无其他。

  崽子微微太着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清什么,旋律从舌尖发出,他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意思。

  但这首《天空之城》的旋律却像一个人的低吟一般被他一句句地吐出。

  刀子拿着手机的手垂下去。

  “どこかに君(きみ)を隠(かく)しているからたくさんの灯(ひ)が懐(なつ)かしいのはあのどれかひとつに君(きみ)がいるからさあ出(で)かけよう;

  ……”声音戛然而止。

  崽子站在台上,看着下面的也张张陌生的面孔,蹲了下去。

  “父(とう)さんが残(のこ)した热(あつ)い想(おも)い母(かあ)さんがくれたあのまなざし地球(ちきゅう)は回(まわ)る君(きみ)を隠(かく)して辉(かがや)く瞳(ひとみ)きらめく灯(ともしび)地球(ちきゅう)は回(まわ)る君(きみ)をのせて……”

  崽子一字一句地小声读着,读着读着就将脸埋在了双腿间。

  刀子从他的声音中回神儿之后,赶紧跑到了台上。

  崽子将头抬起来,没哭,一张小脸儿干干净净的。

  “我想听大河向东流。”崽子说。

  刀子扭头对着辉子催促,“赶紧上来!”

  辉子手上拿着牛奶瓶赶紧跑了上来,“我、我给你唱。”

  崽子站起来,走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就这么坐着,看着台上的辉子。

  刀子看着崽子,看着他平平静静的样子,厌极了落到他的身上的目光。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崽子这会儿应该已经哭了吧……

  刀子心里有点儿说不出的滋味儿。

  辉子咳嗽了一声,破罐子破摔。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

  哄笑声传遍了整个酒吧,崽子看着辉子,跟着别人一块儿笑。

  辉子唱着唱着也开始笑,边笑边唱,还对着台下的崽子挤眉弄眼,逗着他乐。

  刀子看着崽子笑倒在沙发上,看着他笑掉了眼泪,也开始笑,就是笑的不太开,笑的有点儿纠结,有点儿不自然。

  “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嘿嘿嘿呦嘿嘿嘿呦嘿嘿——”

  辉子唱完,连他自己都笑的有点儿喘不上气儿来了。

  崽子倒在沙发上,曝露在众人的视线中的小脸儿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轻轻浅浅。

  辉子从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往嘴里罐了一口牛奶,高举着奶瓶儿,“干!”

  崽子对着他凭空对了一下牛奶瓶儿,将牛奶给干了。

  见其他人还要闹,刀子一个打住的手势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们就先回去了。”

  刀子说着就将崽子拉离了众人的视线,带着他出来酒吧。

  辉子见其他人要跟出去,直接拦了下来,“不都还没喝酒么,走什么走,坐下来,喝酒!”

  崽子将口罩带上,出了酒吧,在酒吧门口蹲下。

  刀子什么都没问,也在他的身边儿蹲下,崽子不开口,他也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问。

  “刀哥……”

  “怎么不叫刀刀了?”

  “小孩子才这么叫。”

  “也对,那我以后也该叫你载哥。”

  崽子看着他笑。刀子也笑。

  笑够了,崽子将自己的手拖在下巴上,看着前头来来往往的马路,看了挺久。

  刀子问他:“你今天唱的是什么啊?”

  崽子摇头,“不知道,动画片儿上的。”

  刀子:“外国歌吧,你居然能记住词儿。”

  崽子:“因为我听了一百多遍。”

  刀子觉得自己有点儿接不上话题。

  崽子再次开了口。

  “要不你现在送我去医院吧,我……去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