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姜凯昱忍不住脸色微变,蹙眉怒瞪薛翊:“放开我!”

  薛翊的目光在姜凯昱锁骨上方的伤痕上一扫而过,而后慢慢放开姜凯昱的下巴,并且从袖笼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棉布手帕,细致的擦了擦手指,然后毫不犹豫的把尚且崭新的手帕扔给了身后侍从。

  “……”薛翊一连串的动作令姜凯昱失神片刻,再回神时,薛翊已经重新登上马车,就要驶入皇城。

  姜凯昱几步跨到马车之前,手臂伸展拦住去路:“皇叔既是也要入宫,不如捎我一程。”

  马车内薛翊眼帘微垂,说出的话让姜凯昱感受到一丝凉意:“皇子殿下既是喜欢四处游历,入宫这么近的路程,还是徒步比较好。”说完吩咐侍卫重新将马车驶动,绝尘而去。

  姜凯昱望着马车远去而卷起的烟尘,目光微微闪动。

  薛翊虽然拒绝了载姜凯昱一程的请求,不过遇到他带来的好处还是很显而易见的。

  “原来您真的是十六皇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听起来是在向姜凯昱道歉,姜凯昱却听不出宫门守卫的道歉之意,可见原主在这些人心目中的地位。

  姜凯昱也不多和这些无关紧要之人计较,想来入宫之后这样的人多了去了,若都予以计较,还不得累死。

  在宋国,未有婚配的皇子都需要住在皇宫,原主谢黎的住处原本是皇子中最好最大的宫殿,然而在他被老皇帝遗忘之后,就被其他皇子赶去了这皇宫里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皇宫的最深处,与冷宫毗邻。

  由于距离宫门比较远,身体刚刚痊愈的姜凯昱走了很久,满身虚汗连连,然而这时才走了路程的一半而已。

  又勉强走了一会儿,姜凯昱实在体力不支,只得停下来,没有可休息之处,他便背靠着高耸的宫墙闭目养神。

  此时正是夏天,整个皇宫内却听不见虫鸣鸟叫,安静的令人仿佛置身一座巨大的牢笼之中。

  姜凯昱慢慢睁开眼睛,望着几乎看不到顶端的红色宫墙,心道这可不就是一座牢笼。

  身后的宫墙隔着的应该是某个宫妃的院落,姜凯昱在墙外站了半晌,安静中可以隐隐听到一丝女人的哭声。

  宫墙太厚,距离太远,姜凯昱无法猜测女人因何哭泣,他也不想猜测,同是可怜之人,何必知晓彼此的无可奈何。

  姜凯昱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想继续前行,刚迈出一步,就听身后响起木质院门开合的声音。

  下意识回头,姜凯昱朝声音的来源处看了一眼,结果正与从门内走出的薛翊对视一眼。

  习惯使然,姜凯昱抬手朝薛翊打了个招呼:“好巧啊,我们又遇见了。”

  薛翊淡淡看了姜凯昱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

  “……”就这么走了?好歹回个招呼吧。

  姜凯昱略有些尴尬的将抬起的手放下,四顾无人之后,尴尬之感才稍稍削减。

  姜凯昱踏上与薛翊相反的方向,两人背道而驰。

  姜凯昱又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总算在皇宫一隅找到属于谢黎的住处。

  原主的住处不大,也就一个普通农家小院那么大,各处也都破败不堪,根本不像是一个皇子居住的场所。

  院子里很安静,就一个老嬷嬷坐在太阳根儿底下打瞌睡,太监和宫女都不知去了哪里。

  姜凯昱在门口对即将成为自己新住处的地方稍作打量,而后径直走向快被晒成人干的杨姓嬷嬷。

  杨嬷嬷感觉有人推自己,瞌睡被打断,心情很不好,眼睛都没睁开呢,就指着姜凯昱鼻子大骂:“哪个小畜生敢惊扰我睡觉!”

  “嬷嬷好大的脾气,皇子在你嘴里都成了畜生,那嬷嬷觉得皇上是什么?”

  由于原主谢黎平日里总是低声下气的,杨嬷嬷听到姜凯昱的说话声,先是没反应过来说话的人是谁,随后才惊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传言中那个出外游历的废物皇子,压抑的气焰立刻又次嚣张。

  杨嬷嬷掐着腰,对姜凯昱颐指气使:“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十六皇……啊——”

  杨嬷嬷只觉得小腿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跌坐在地,然而她除了发出一声惊呼外,便只顾震惊的望着俯视她的姜凯昱。

  中午的日头很烈,照在人身上仿佛能燃起火苗,杨嬷嬷仰视着逆光而立的年轻人,心中第一次对之产生一种名为惧怕的情绪。

  姜凯昱抬脚踩在杨嬷嬷那条被他狠踢了一下的小腿上:“你应该庆幸我秉承着尊老敬老的信条,否则你这条腿……”说着脚上微微用力。

  杨嬷嬷心中惧怕更甚:“十六皇子饶命,老奴再也不会了!”

  “不会……了?”姜凯昱话未说完,脚上猛然用力,虽不至于将杨嬷嬷的小腿踩断,但引起的剧痛也超出了她的忍耐程度,院子里立刻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

  姜凯昱成功从杨嬷嬷的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慢慢将脚挪开:“嬷嬷可能不知道,除了刚刚那条,我还有一条人生信条,尊可尊之人,敬可敬之灵魂,至于像您这种,为老不尊灵魂恶毒者,真是没有一点需要尊敬的必要。”

  在原主谢黎的记忆里,这位杨嬷嬷可没少欺辱他这位皇子,日常打骂穿小鞋,暗地里做的腌臜事更是数不胜数,一手将谢黎带大的乳母,就是被她设计害死的,而谢黎乳母死后,本就失去父皇爱护的他,恶奴环绕,生活越发窘困。

  姜凯昱觉得对杨嬷嬷还是心慈手软了,不过这只是开始,后头他会让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至少,杀人是得偿命的。

  姜凯昱将脚从杨嬷嬷的腿上拿开:“其他人呢?”

  “其、其他人……”

  “奴才和主子说话居然敢坐着,杨嬷嬷这么多年的教习都白做了,难怪教出来的太监宫女一个不如一个。”

  姜凯昱淡淡的语气打断杨嬷嬷的话,杨嬷嬷抬目偷看了姜凯昱一眼,正撞上姜凯昱挑眉浅笑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我是一只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