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今年的雪虽然来的迟, 但阵势却一点都不小,连续几天的鹅毛大雪很快便将北京城覆盖,放眼望去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寒冷空气侵袭, 剧组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开始咳嗽起来,而陆疏听则是已经步入了感冒行列。

  陆疏听蜷在自己的座椅上, 嗓子眼疼的厉害, 打了场雪仗, 他扁桃体又发炎了,明明那天他们穿的也差不多, 都在雪里玩了近三小时,怎么感冒的就只有他一个人?想着,陆疏听有点愤愤不平…难道小五岁的身体素质就这么强吗?

  大概是陆疏听的视线过于幽怨, 正在冲感冒冲剂的傅觉一瞬便察觉到了, 他抬眼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了?”

  陆疏听眨了眨眼睛, 道:“其实等小塔过来冲就好了。”

  傅觉笑了笑,拿过一旁的吸管将冲剂搅拌均匀, “应该的,要不是我拉着你去打雪仗,你也不会感冒。”

  聚餐后的隔天清早, 陆疏听醒来的时候看到傅觉给他发的微信, 问他起床了没有?外面的雪很厚, 还要不要去打雪仗?他一看他发消息的时间,都还不到七点, 显然是把他们昨晚说的要去打雪仗的话记在心里了。

  因为起来的早, 所以他就没有喊小塔他们, 傅觉也没有带助理,于是两个成年人一大早兴冲冲的跑到酒店平台上的花园里打雪仗,后面还是小塔起床之后过来给他送吃的,发现他根本不在房间,给他打了电话,他们两人这才带着一身积雪回去。

  结果打完雪仗之后,傅觉身体依旧倍棒,陆疏听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陆疏听最近免疫力低下,小塔还叮嘱他聚餐的时候少喝点酒,结果他也确实没喝多少,只是第二天清早就跟人家在雪地里玩了几个小时,小塔头都快气秃了。

  陆疏听摇摇头,“这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说想出去打雪仗的。”

  傅觉弯了弯嘴角,将冲好的冲剂递给他,“趁热喝,正好暖暖手。”

  陆疏听是真的不喜欢这款感冒冲剂的味道,他都有点怀疑小塔是故意给他买的这款冲剂,他摇摇头,“不了,先放这边吧,等温的差不多了我再一口气喝完。”

  就这…还小口小口的喝,这不是煎熬吗?

  傅觉没说话,但随后又拿过一个干净的一次性纸杯。

  陆疏听好奇地看着他,“你干…”话还没有问完,便看到傅觉一手一个纸杯,来来回回地倒着冲剂,他原本想说,不用这样做,但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在傅觉觉得冲剂温的差不多之后,再次递给他,“现在可以了。”

  陆疏听接过杯子,刚靠近嘴边便闻到那刺鼻的气味,他皱了皱眉头,还是一次性将杯子里的冲剂喝完,刚喝完,小塔正好拿着他落在拍摄现场的保温杯回来,他赶紧招呼小塔把保温杯给他。

  小塔见他手里还拿着纸杯便知道他刚喝完冲剂,看这样子,应该是傅老师给冲的,她嘴角非常细微的上扬了下,然后赶紧把保温杯拧开之后递给自家老板。

  陆疏听接过保温杯,连喝了好几口温水,这才将嘴里的苦涩给咽下去。

  傅觉见状,隐约看出了什么,他微低头弯了弯嘴角。

  晚上收工之后,大丁喊住小塔,然后从大衣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她。

  小塔看着手中的感冒冲剂,“这?”

  大丁神神秘秘道:“我老板让买的,甜的不苦。”

  小塔:“……”

  回到酒店之后,小塔把傅觉给买的感冒冲剂冲给陆疏听喝。

  陆疏听接过之后刚准备喝,突然注意到这气味跟白天喝的不一样,他纳闷道:“你给我重新买了?”

  小塔笑的奇奇怪怪,“不是哦,傅老师给买的,甜的不苦。”

  陆疏听:“……”

  他一口气把冲剂喝完,“你可以回去了。”

  小塔接过杯子,“我把杯子洗了就回去。”

  陆疏听抿了抿嘴唇,朝她挥挥手,然后进浴室漱口,等他漱完口出来,小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老板,我洗好杯子了,就先回去啦,你早点休息。”

  陆疏听应了声,很快便听到小塔在外面关灯关门声,他上床之后将台灯调成睡眠模式,他原本还想再想想跟傅觉这事,但他有点低估了感冒来带的杀伤力,还没有想出什么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

  这段时间风雪不断,他们这部电影的拍摄也临近尾声。

  自七年前赵淑仪自杀未遂之后,她的身体便一直不好,大小病痛不断,赵淑仪也清楚自己的身体,她知道自己应该撑不过这个冬天了,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苏望。

  她这么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见苏望结婚,回归正常的生活,以后就算她走了,好歹也能有一个人能陪着他,但她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苏望他根本就忘不了那个男人,甚至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又走到一起,她又气又恨,拒绝跟苏望做任何沟通。

  她也没有拿病重去威胁他,让他与那个男人分开,让他一定要跟女人结婚生子,因为她认清楚了,她的儿子就是喜欢男人,即便不是魏空,也会是其他男人,没有必要去祸害别人家的姑娘了,反正她不在了,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后面她的身体急转下降,进了几次ICU之后,她也意识到她真的撑不住了,她也没有之前那般抗拒跟苏望交流了,慢慢的,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她夜里醒来的时候都看到苏望握着自己的手,伏在她床边,他的眼底透着淡淡的青色,即便睡着了也难掩疲倦,赵淑仪又开始后悔,早几年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为什么不能好好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说不定还能多陪他几年,她要是真走了,他又是个喜欢男人的,要是被人家白眼唾骂,连个哭的地都没有。

  “咔嚓—”她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她以为是护士半夜查房,没想到进来的却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她当时还以为是什么坏人,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结果却看到他将手里提着水壶轻轻的放在她的床尾,因为病房内灯光昏暗,男人也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了,他又放轻脚步走到苏望的身后,将从床尾拿的毛毯轻轻地搭在他的身上。

  也是此时,赵淑仪这才认出来,这个男人是魏空,而魏空也注意到了她醒了,两人一时间四目相对,但都默契的没有开口,后面赵淑仪经常在半夜醒来,都会看到魏空不是跟苏望一起趴在她的床边,便是他自己坐在床边,苏望蜷缩在角落的沙发上。

  这么多次,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但也都没有跟苏望说过这件事。

  赵淑仪再次进了一次ICU,这次出来之后便不行了,主治医生已经尽力了,他向苏望抱歉的鞠躬,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他们。

  苏望进去的时候,赵淑仪明显出气多进气少,她勉强睁开眼睛,跟苏望说了很多话,她没有提到她一直忘不掉的丈夫,也没有提让她讨厌的魏空,只是跟苏望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他小时候发生的事,一件件的,她都记的清清楚楚。

  苏望紧紧握着她干瘦冰凉的手掌,泣不成声。

  后面赵淑仪非常吃力的摸了摸苏望的脑袋,又朝站在病房门口的魏空看了一眼,终于闭上疲惫的眼睛。

  “卡!”

  葛导握着小喇叭喊了声。

  陆疏听的情绪还有些没有缓过来,眼睛红的厉害,谢老师此时也睁开了眼睛,难得见他拍完一场戏走不出来的模样,慈爱的伸手再次摸了摸他的发顶。

  “不难过了,都是拍戏呢。”

  陆疏听被谢老师摸了摸发顶,也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此时脸上还挂着眼泪,他抽了抽鼻子,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撕开了口的湿纸巾递到他的跟前,“陆老师,擦擦脸。”

  陆疏听听声音便知道是傅觉。

  “谢谢。”他声音微微沙哑。

  这是谢老师在电影里的最后一场戏,拍完这场戏之后她便正式杀青了,工作人员们也开始热情的恭喜着谢老师杀青快乐。

  葛导原本还想定个饭店,庆祝谢老师杀青,但谢老师拍完这场戏之后还有一个活动要离开北京,于是便婉拒了,走之前还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定了热奶茶,把工作人员们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小塔拿着两杯奶茶,一杯自己喝一边递给陆疏听。

  陆疏听朝她摆摆手,让她自己喝。

  小塔也没有说什么,两杯奶茶小意思!

  “老板,你眼睛好红,我再给你滴一下眼药水吧?”小塔道,说着,她赶紧从包里把眼药水给翻出来,起身便打算给陆疏听滴。

  陆疏听把剧本放下,余光正好看到傅觉朝这边走过来,他下意识道:“我自己来就好,眼药水给我吧。”

  小塔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递给了他,随后她便也看到朝这边走过来的傅觉,眼珠转了一圈,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快杀青啦!!

  ——小塔:哦哦哦我知道但我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