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含娇又拿了一份新的文件来找小炮,约定下次的见面和亲子鉴定。她联系到之前排除掉的一个家庭,那家的姐姐身体不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家里小时候把她打扮成男孩样子,头发剪得很短。这户人家之前为了给大女儿治病居家出国,现在姐姐事业有成回来继续寻找弟弟。

  “我觉得这家很有可能,毕竟你走失时年纪很小,可能只是短发你就记成是哥哥了。”翁含娇给他看对方一家的照片,有四口的全家福,“那个姐姐的微信我推给你了,你们好好聊聊,她应该是有很多照片的,能更好帮助你回忆。”

  小炮盯着那张照片,他被拐的年纪太小,也不敢确定。但他有点别扭,翁含娇怎么可以拒绝他后还这么自然地与他讲话,果然是他年纪太小不被当回事吗?“好的姐……那个,我最近看你朋友圈说你在相亲,有相到合适的吗?”

  翁含娇把自己相亲这事当个乐子,笑道:“当然没有啊,哪有那么多帅哥,我好颜控的——”她转头看到徐楚安撩门帘进来,“靠,真有啊?我以后就在你们书店相亲得了。”

  小炮撅嘴:“姐,他也不是直男。”

  “……男同书店是吧?”翁小姐在书店第一万次心碎,“我刚想说真是天赐良缘注定我要和小老板一样的人谈次恋爱呢。”

  “我们这是正经书店啊!”小炮为书店辩驳,“我就是直男!我还喜欢你!”

  翁含娇摸摸小孩脑袋:“好的好的姐姐也喜欢你,干活去吧。”她准备走了,走之前和齐祺打了招呼。小炮心里还是不太服气,经过徐楚安身边还嘟囔着“他也没比我大多少岁啊”。徐楚安耳朵很灵,听到了笑话他:“人矮是有这种烦恼吧。”把小炮气得不轻。

  “你要买书吗?”齐祺问徐楚安。

  徐楚安摇头:“不是,外面下雨了,我路过进来躲会儿。”

  齐祺一直在埋头理新到的书,这时候才看了眼窗外飘了雨丝,转脸问小炮:“含娇有伞吗?”小炮说没有,他就从柜台拿了一把递过去,“你送一下。”

  等小炮回来的时候雨更大了,手机弹窗提醒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都会是大到暴雨。夏季的第一场暴雨来的很突然,齐祺叫员工都提前走了,店里最后一把伞借给了小虞,他和徐楚安坐在店里大眼瞪小眼。

  “你不回学校吗?”齐祺问。

  徐楚安说:“我不住宿,没课,很闲。”

  齐祺把扫把递给他:“没事干可以把地扫了。”

  徐楚安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在自己家都不干活,跑到这里来打扫卫生。可他又不想让齐祺觉得自己幼稚,只能硬着头皮打扫。

  能收拾的都收拾了,齐祺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徐楚安反问:“你怎么不闭店?”

  齐祺说:“没到点儿。”

  “不能早关吗?又没什么人。”他总算说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我想去你家逗猫。”

  齐祺摇头:“不能,万一有人有事呢。你去陈骏家吧,这个天气他应该也不好送快递,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学生推门进来避雨。

  看齐祺在帮小孩给家长打电话,徐楚安只好给陈骏发消息问他这么大的雨还有没有送快递,没想到陈骏很快回他说没有,在丽华书店这边。

  他拨了通电话过去,等了好一阵对方才接,然后就看见陈骏夹着手机一手撩帘子进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身上带着大雨的凉意,拎着把伞,看见徐楚安就把电话挂掉了。

  徐楚安说:“我来找齐祺。”

  陈骏抖抖肩上的水:“那你可真会挑日子。”然后他把伞扔到桌子上,“虞芮佳说你把伞给她了,一会儿关门我带你回去。”

  齐祺看看伞,犹豫了一下:“不用……我自己回去,这个学生等他家长来还有点时间,你和徐楚安先走吧。”

  “一起走吧。”

  “真不用,我,我还有事。”

  “……”陈骏不劝了,从兜里摸出支烟叼着,“那伞留给你吧。”他又看一眼徐楚安,“你去车上呆着,我抽根烟就走。”

  ……

  “类似的传毒手法我们在T市也见过,大概半年前抓进去一个,口风很紧,对方势力很谨慎,那次之后线索几乎就断了。”

  所有的线索照片都贴在白板上,在座的基本都是熟悉的同事,这是郑南与回到市局的第一天。

  他在小龙河街道派出所经手的一起儿童走失案,孩子是很顺利找回来了,但在检查监控找人的过程中注意到一名穿着很严实的可疑人士反复靠近孩子,并在他身上放了东西。但孩子找回时郑南与检查过,东西应该是被取走了。

  案件上报市局,经查验此人的身形特征与之前没抓到的一名毒贩很相似,于是市局成立了新的专案组调查。在支书的争取下把郑南与先借调到了市局工作,即使后续郑母有异议也会至少让他跟完这个案子。

  郑南与这件事只和齐祺提了一嘴,家里那边肯定不会说,不止怕家长再干涉,也是怕让奶奶多担心。奶奶前些日子摔的那一跤后劲很大,一直很健康的老人一下就垮掉了,前天住了院。因为专案组工作时间不定,随时加班,他也还没空看望老人。

  “外面雨怎么这么大!”他们讨论案情的地方隔音很好,结束后出门才发现外面已是暴雨。

  “诶南与你拿伞了吗?”同事问他,“家在哪儿,要不要送你一段?”

  郑南与今天也没开车来上班,他看了天气预报,不想多洗车早早给车上了雨罩。“没事,我带伞了,你们走吧。”还有他想先给齐祺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你在家了吗?”现在时间早已过了书店关门的点,郑南与只是随口挑个话。

  哪想到齐祺真的还没走,说有学生过来躲雨就没关门。

  “那你呆到几点?今天预报说雨要下到夜里的。”

  齐祺说:“再过半小时吧,我刚和他家长打了电话,他爸爸说在堵车。”

  “你回去那么晚,猫肯定饿坏了。”

  “买了自动喂食机,它自己会吃的,没事。”齐祺又问他,“你今天怎么样?回市局……”

  “还好,调查进展也顺利……”

  他们闲聊了几句,郑南与打算挂电话时齐祺叫他名字:“郑南与。”

  “嗯,怎么了?”郑南与一激灵,因为齐祺很少会叫他全名,除了找人时,他大部分时间都直接用“你”来称呼。

  齐祺没有马上回复,“嗯”了半天,郑南与怕他要宣布什么,也不敢接话。

  “我把伞借出去了……嗯,你忙吗?要不,离得不远,那个……”他说,“你带伞了吗?”

  “带了。”

  “……能接我吗?”

  郑南与想了下:“那你多等会儿,我现在还在警局,等回去开车接你吧。”

  “啊,不用……那有点麻烦了。”齐祺小声说,“我只是想和你打伞。”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让郑南与手表上心跳频率显示到了86,他大声说:“我会很快到的!”

  等他到书店的时候刚好看到齐祺送走那个学生,家长和他道谢,他笑得很腼腆。郑南与顿时觉得远远看齐祺也是件很快乐的事,出于某种原因他希望齐祺依赖自己,但他也很乐意看齐祺独立。

  势均力敌的相爱,并不是说一定要在能力上、社会地位上绝对平等。郑南与是这么理解的,没有谁因为谁活不下去,都有自己正常的生活,那就很好了。他觉得现在他们很适合相爱。

  大雨倾盆,风会把雨从四面八方推进来,一把伞并没有什么用,从公交车下来的那段路还是会把人淋得透透的。

  到齐祺家楼下,郑南与拉着他的手说:“齐祺,下雨天是留客天。留我吗?”

  “嗯。”齐祺今天戴了眼镜,口罩捂得起了雾,郑南与擅自摘下来擦了。他脸上有些不自然,说,“……我一直希望,你能把伞给我。”

  “为什么呢?”

  郑南与把伞收起来,他们进了电梯齐祺才说。

  “高中的时候,你把伞给了方宁……”齐祺感觉自己有点小心眼,不好意思地问,“你记得吗?”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