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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遥川脸色一红，他想过对付心狠手辣的谢廷醉，绝情冷漠的谢廷醉，胡搅蛮缠的谢廷醉，却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上死不要脸的谢廷醉。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谢廷醉看着他的眼睛，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就不要脸了？”
季遥川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和他计较，半蹲在他身边，打开医药箱。
里面的东西很全，但大多都是整齐封着口，没有拆封，只有一卷绷带被拆了一半，被人用剪刀剪成得毫无美感可言。
但是真正吸引了他的目光的，是残留下的纱布上面的一块血迹。
应该是上次他拿酒坛子把谢廷醉砸伤留下的。
“你头上的伤好了么？”季遥川低头解开纱布，看似毫不在意地问道。
谢廷醉垂着眼，看着近在眼前的毛茸茸的脑袋，心里忍不住一颤，像是被猫儿伸着爪子在心尖上轻轻挠了一把，不疼，却痒得很。
季遥川的这句话问出来了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故意逗道：“没有。”
季遥川把手里的药认真地涂抹在他的前胸，伤口并不太深，不会造成太大出血，只需要上些药包扎好就可以。
谢廷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正想准备着听季遥川的一句安慰，等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等过来，只等到一句淡淡的。
“奥。”
“奥？就这些？”谢廷醉停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道，“季遥川，自从我接管了谢家，就受过两次伤，还都是因为你，你就没有一句愧疚？”
“什么愧疚？”季遥川抬起头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睛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么的清澈。
在谢廷醉的印象里，季遥川的眼睛澄清见底，浅淡色的瞳仁里盛着再简单不过的情绪，虽然他杀过很多人，但是血腥却没有给他的眸子带来任何的杀伐之意。特别是在自己的面前，那双眼睛弧度流畅漂亮，眸底干净纯洁，就像是没有经历过世间污浊的孩子一般，拥有的只有对自己的深入骨髓的爱。
但是现在……
那双眼睛还是那么的漂亮，瞳仁浅淡，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眼尾微微勾起，不自觉透着魅惑，标准的魅惑狐狸眼。但是那双眼睛却没有了感情，像是冬日冰冷的湖面，结了一层雪霜，透过他的眸子，谢廷醉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却看不透他的心。
季遥川勾了勾唇角：“这六年里，我但凡出一次任务，受的伤都要比这重十倍，你愧疚吗？”
谢廷醉定住了，时间就宛如停止，许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并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选择不知道？”
季遥川直截了当地盯着谢廷醉的眼睛，直直地，好似能够看进他的心里，看到他心里那逐渐升起来的无措。四目相对，季遥川好不躲闪，对着他的眼睛，就这么看着，直到谢廷醉感觉自己快要缴械投降，却是季遥川先移开了视线。
“算了。”他自嘲地笑笑，之前的种种，有很多原因，有谢廷醉的复仇折磨，但是也少不了自己自讨苦吃。
“能不能……”谢廷醉看着他起身，张了张口，却始终说不出来下半句。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季遥川察觉出来他还有半句话未说，不知怎么的，他居然停了下来，问他：“能不能什么？”
谢廷醉看着他，季遥川的脸隐匿在灯光后，好看到令人窒息。
但他却说不出来剩下的半句话，说不出来求饶的话。
“能不能，能不能……把歌唱完。”
季遥川喉头一哽，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坠落而下，悄无声息，却失望至极。
算了，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谢廷醉会求他原谅自己？
怎么可能。
谢廷醉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求”的时候。
但是季遥川却不敢去承认，如果刚才谢廷醉真的求他原谅，自己或许真的会选择答应。
那埋藏在心底的爱，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生根发芽，枝干盘绕错节，缠绕了他的心。
“好，你想听什么？”
季遥川转过身，迅速收敛了情绪，等到再次转过眼时，已经是一片淡然冷漠。
“你在酒馆里唱的那首，唱给我听。”
其实，谢廷醉想要听的不是这首歌，他只是想去感受，去感受自己没有参与过的那段时间，季遥川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那个被自己亲手毁灭了的单属于他的最美好的时代。
季遥川坐在沙发边上，轻轻合了眼，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打着拍子。
他的声音清朗干净，纯净如璞玉，不参杂一丝杂质。他的嗓音最适合这种不带有任何乐器参杂的清唱，很轻易地就能把人带入意境里，带入那个最美好的年代。
谢廷醉就这么看着他，omega的长睫微垂，卷翘却不突兀，微微地颤动着。他就这么坐在那里，安静祥和，就像是一幅旷远宁静的油画，他就是最优秀的画家手下精致细琢之作。
他怎么这么漂亮。
谢廷醉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怎么现在才发现。
真想把他永远占据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看到。
心里逐渐蔓延生长的念头刚刚冒出来一个芽儿，就在肥沃的土地上以不可控之势增长，最终枝繁叶茂，难以拔除。
这首歌不算长，季遥川很贴心地奉上了完整版，争取让谢老板的两千万获得最大收益。
声音结束的那一段，omega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开，却是一片冷。
“结束了，谢老板，我该走了。”
季遥川站起身来，他必须要离开了，他不能在谢廷醉身边呆太久，他怕自己呆太久会重新沦陷掉。就好像是充了电的机器人，电量即将耗尽，他需要重新冷静一下“充电”。
“能不能不走。”
谢廷醉伸手拉住了他。
季遥川用力拽了一把，却丝毫没挣脱开。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谢老板。”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较晚，在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