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声连江安遇都懒得带,能出面带他?

  陈锦没想到裴应声会讨厌钢琴,那江安遇不也是...

  他很快整理好情绪,不慌不忙地说,“裴老师带我确实是我高攀,但我也明白,当年的528事件,裴家指定的建筑方偷工减料,当时的社会影响对裴家的打击有多大。我知道裴老师是裴氏慈善基金会的主办者,他来找我,无非是想做好慈善的名声,如果是我这个528事件的受害者出面与他一块做慈善,您想一想,这会给裴家带来多大的利益?”

  肖凌微微眯眼,难怪这人难搞,年纪小心思歪,歪门邪道一出接着一出,不是个好伺候的主。

  “一方面,我可以出面力证裴家一直在搜寻并且补偿当年528事件的受害者,裴氏确实是一家非常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陈锦揣摩着肖凌的脸色,继续说,“另一方面,裴老师之前的丑闻,也可以借着这件事洗白,您说呢?”

  ...

  陈母眼见着肖凌走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看。

  刚把人送出门,她就忧心忡忡地走进来,看着陈锦,恨铁不成钢,“你为什么不问他要钱呢,进什么娱乐圈,搞不好连钱都没得赚!”

  她在边上神神叨叨地讲话,一会儿是人家刚才都开口了要给多少多少万,一会儿又是陈锦这麻雀还想变凤凰...听得陈锦烦得要死。

  什么叫他还想麻雀变凤凰,凭什么江安遇可以,他就不可以,更何况那江安遇还是个哑巴,话都说不利索的哑巴。

  裴应声连个哑巴都能接受,有什么不能接受他的呢?

  陈锦懒得理他,只是在她终于忍不住要把肖凌找回来重新谈一谈的时候,伸手拦下了她。

  “妈,钱总有花完的一天,”陈锦掩下眼里的鄙视,“如果能跟裴应声绑在一起,那就是源源不断的钱,还有名声,你难道想一辈子都买煎饼?”

  陈母有片刻的动摇,“可是那个肖凌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我看你这个条件,他估计不会答应。”

  陈锦扯了扯嘴角,“他当然不会答应。”

  “那你还...”

  “所以我得赶鸭子上架啊。”他轻飘飘的说。

  ...

  今天难得没课,但江安遇还是一如既往地来了学校钢琴教室,给宋清沅的曲谱他还得再修一修,总感觉还差些什么,可真要问他差在哪,他也不知道。

  只好坐在教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剧本。

  九州风云四起,溧阳皇室覆灭,一大批溧阳余孽出逃,年轻的太傅舒云朝从战乱中救出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室血脉沈稚,随着时日渐长,终于有人发现,皇子沈稚是个哑巴,众人心中希望破灭之时,不禁有人跳脚,舒云朝绸缪帷幄,有天子之风,要舒云朝自立为王。

  谁能想到一向温和的舒太傅竟当众拔剑,砍了那名谋士的头颅,血溅当场!

  然后用那名谋士的衣服擦干净剑上的血,舒云朝把剑递到小太子手中,“阿稚不能语,仍可以剑治天下。”

  “云朝一日在,阿稚这天下便坐的安稳。”筹划七八载,太傅鬓间染着淡淡白霜,看向沈稚的时候,那眼睛里便再也容不下别人。

  可谁能想到,救出沈稚的人是舒云朝,到最后把那柄剑插入沈稚心头的还是舒云朝。从舒云朝把他从战乱中救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是舒云朝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引诱出所有溧阳余孽的棋子,他在一点一点折断沈稚的羽翼!

  舒云朝从来就不是什么溧阳太傅。溧阳皇帝荒淫无度,暴虐成性,亡国之后,溧阳余孽人多势众,无处不暴动,天下苦其久。舒云朝身为九州庭的总指挥使,为了九州和稳,不得不接下列国皇帝的请求,出面肃清溧阳余孽。

  剑端的血一点点从胸口溢出来,落在舒云朝缎白的鞋面上,沈稚恍惚间,好像看见意气风发的太傅一刹那白了头发。

  他是哭了吗?

  沈稚抬手,用尽最后一口气,同他做手语,他原是想问一句‘原来太傅竟是假的太傅吗’,可转头来,觉得自己左右要死了,还是不要恨太傅了,于是同他做哑语:

  【太傅不要哭,阿稚是余孽之首,是祸乱天下之本,是死有应得。】

  哪怕最后,他还是称舒云朝一声‘太傅’。

  然而剑已出鞘,纵使稚子无辜,已无回头路可以走。

  ...

  江安遇红着眼眶看完最后一页,一抬头,被面前睁着大眼睛的赵一究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你哭什么啊?”赵一究从兜里拿出纸递给他,“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了,这又不是真的。”

  江安遇脸上羞赧,却还是忍不住和赵一究说,“沈稚,可怜。”

  他觉得沈稚死了也好,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沈稚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下去了,换成他也是一样,如果裴应声...就算后来真的活下来,也和行尸走肉没多大区别。

  赵一究看他哭的怪可怜的,一时间不知道他和沈稚哪个更可怜,“别你可怜我可怜了,走走走,今天我生日,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安遇一愣,问赵一究,“不是八,月吗?”这才四月多。

  “啊,是啊,”赵一究拉着他往外走,脸上丝毫没有谎言被戳破的尴尬,“你周末都在琴房,看得我烦,这不是怕你卷死我吗,带你出去透口气!”

  江安遇‘啊’一声,点头,赵一究想过生日那他就给赵一究过,“那我,请。”

  “诶对了,秦教授上次不是送你一架钢琴吗,后来有修好吗,有没有送到你家去?”

  江安遇摇头,那架钢琴的残骸不知道裴应声弄去了哪,他只说托人把那些东西送到江安遇父母家的老别墅里去了。

  他一开始也想在黎逢苑买一架钢琴,连买钢琴的钱都攒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大冬天的来回跑,可是裴应声不同意,说是会吵到他睡觉。

  他一想也是,反正在学校也是一样练琴。

  …

  赵一究叫了几个玩的还可以的,出来陪江安遇散散心,连周末都待在琴房,他总感觉江安遇和钢琴,有一天总得死一个。

  “来来来,哥几个,喝起来!”赵一究给江安遇倒了杯果汁,推给他,剩下几个人面前铺的全是啤酒,“今天不喝倒,谁都别想走!”

  “我靠赵一究你可别害我!”有同学笑着调侃他,“你喝醉了还有小遇给你带回去,像我们几个,喝多了那可不就被人捡尸了?”

  江安遇还没来得及说他可以把大家都送回去,赵一究先骂开了口,“去你大爷的,别编排我们小遇,等会别灌小遇听着没!”

  一桌人喝的痛快上瘾。

  江安遇百无聊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朋友圈。裴应声是不怎么发的,但是肖凌爱发,且大多数都是与裴应声有关的,不是哪个小明星又惹他裴哥生气了,就是他裴哥拍打戏又伤了哪,然后总会附赠一张裴应声的现场图。

  江安遇总是会默默保存下来,等到手机内存满了,他就找个U盘存起来,然后继续保存。

  ‘哒’~

  朋友圈有更新的状态提示,江安遇瞬间明朗起来,他的朋友圈里,有人发状态了。他的朋友不多,赵一究没有发,秦墨不爱发,那就是...肖凌!

  点开那一瞬间,江安遇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在脸上。

  【陈锦:或许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的528事件,那一天,成了我人生里最难忘的一天,我的父母,永远的离开了我。身为当年的受害者,我既荣幸也痛苦,荣幸的是能够与裴氏基金会的总会长裴应声先生一起助力慈善事业,痛苦的是与父母天人永隔...总之,还是万分感谢裴应声先生没有放弃我们这些被生活放弃的苦难人。】

  昏暗的环境里,偶尔会有灯光从舞台中央投射过来,照在江安遇苍白的脸上。

  周边是赵一究他们吵闹的声音,江安遇却已经完全坐不住,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起身,踉跄着走到酒吧外,期间还撞到了几个人,被人骂是不是瞎了眼他也不在乎,只是靠着墙角,颤抖着给陈锦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接通的很快。

  “师兄?”陈锦语气很果断,“那个导演的项目我说了不去,你不用来劝我了,我也不会...”

  “不…是,这个,”江安遇打断他,“裴应声,找你?”

  是他自己也没有听出来的羡慕和嫉妒。

  “是,今天下午肖经纪来过我这里,裴先生会给我介绍新的工作,还承诺会带我一起进娱乐圈,”

  带他一起进娱乐圈...江安遇不自觉攥紧手机,感性告诉他裴应声不会这么做,可理性又偏偏给他当头一棒。

  “我们会一起演戏,裴先生不喜欢钢琴,所以我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弹了,我的工作就不劳师兄操心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裴应声:一坑还有一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