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臻看着江黎嫣红可爱的小舌头，眼神忽地一暗，抬手摁住他的后脑勺，额头抵上去。
粗重的呼吸喷在江黎的嘴角，他紧张地舔了舔下嘴唇，小声叫道：“宁臻？”
“乖，别闹。”宁臻揉了揉江黎的脑袋，哑着嗓音说道。
江黎眼尾泛着红，抽噎了一声，委屈地问道：“宁臻，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想亲亲了？
宁臻幽深的眼眸盯着江黎难过的模样，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缓缓低头，温柔地吻上江黎柔软的嘴唇。
宁臻的吻一如既往的温柔，仍然是不肯与他深吻，但江黎已经不敢奢求太多了。
仿佛这个妥协般的吻可以证明宁臻还没有对他失去兴趣。
“宁臻~”江黎带着哭腔承受着宁臻的吻，紧紧抱住宁臻的腰，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他想说我好喜欢你呀，想说你可不可以一直陪着我，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每当他看着宁臻的眼睛，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时，总会忍不住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幕。
宁臻冷漠地对别人说起自己，他太聒噪了，很烦。
江黎捧着怀里的巧克力，难过地顺着墙根蹲下来，满心欢喜全部变成了心灰意冷。
宁臻觉得他聒噪，觉得他很烦。
江黎决定要两天不理宁臻，一定要让宁臻来找他道歉，要哄他很久很久才能和好。
但是他一直没有等来宁臻的道歉，反而无力地看着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最后变成了针锋相对。
有时候，江黎甚至会害怕眼前亲吻自己的宁臻呼突然撕掉温柔的伪装，大声嘲笑他竟然会喜欢上死对头，竟然对着死对头撒娇服软。
江黎像个得到了月亮的小兔子一样，患得患失地担忧着阴雨天时月亮会离自己而去。
-
月考过后没多久，七中迎来了紧张地期中备考阶段。
七中虽然不是淮市最优秀的高中，但是在淮市各大高中的集体活动中却表演着非常积极的角色。
淮市各大高中篮球赛它要插一脚，淮市高中期中联考它也要争一争。
这次期中联考由淮市实验高中等七所高中联合组成，所有学校都在积极紧张地备考，谁都想当第一。
只有七中的校长在国旗下讲话时，郑重而恳切地说道：“好歹是全市生源不错的一所高中，大家随便考考，千万不能当倒数第一。”
虽然校长讲话时的目标是如此的没底气，但老师们为了奖金还是使出浑身解数，加大了学习力度，还顺便增加了学习时间。
晚自习被安排成上课后，江黎和宁臻自然而然地选择了住宿。
每天都有听不懂的课，每天都有写不完的作业，每天还要完成宁臻额外布置的听力、练习题等作业，江黎渐渐地也歇了那些张牙舞爪的小心思。
他和宁臻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关系比较好”的同桌。
宁臻会给他补习，会帮他买饭，会帮他洗衣服，会细致入微地把他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照顾，会给他一个一触即分的晚安吻，却再也不会抱着他睡觉，不会和他进行一场漫长而缠绵的亲吻。
江黎觉得胸腔里似乎压抑着什么东西，他和宁臻的关系从最炙热的时候忽然温度骤降，变成了如今平淡如水的样子。
两个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膜，谁也不敢戳破，也不敢猜想戳破后又会是什么场景。
有时候，睡觉前，江黎会摸着自己刚刚被吻过的额头想，其实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吧。
不是从嘴巴亲肿了开始冷淡下来的，而是从两人亲吻的心态改变开始的。
一开始的亲吻毫无杂质，纯粹是好奇与欢喜，后来却是带着绝望的，抱着最后一次亲吻的想法进行的。
随着两人的关系愈发亲近，而承诺没有到位，关系趋于平淡、回归正位是不可避免的。
能够改变目前状态的，只有一个办法，他们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肯开口。
或许，他们都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伸出手，戳破那层摇摇欲坠的薄膜。
期中考前一晚，两个人下晚自习回到宿舍后，江黎像往常一样先去浴室洗澡，然后穿着睡衣在书桌面前坐下开始复习。但是却迟迟无法进入状态。
明天就要期中考了，下午的时候，学习委员唐小棠给大家发了准考证。
淮市教育局非常重视此次联考，为了模拟高考状态，参与联考的七所高中整体打乱了考场分布。
每个人都会被随机分配到七所高中里的其中一所进行考试，江黎很不幸地被分到了离七中比较远的实验高中，明天要坐校车过去。
准考证是直接发到个人手中的，他至今不知道宁臻被分到了哪里，一晚上都在想这件事。
想问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憋在心里难受了一晚上。
现在，宁臻的准考证就放在桌上的透明文件袋里，离他的手只有一臂之遥，他只要伸开手，轻轻把文件袋翻过来就能知道宁臻被分到了哪个学校。
江黎忍不住捏紧了自己的手指尖。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宁臻洗完澡就要出来了，江黎回神，手忙脚乱地拿起笔在试卷上胡乱选了几个答案，伪装成刚才已经做了很多题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宁臻一边擦着头一边从走到江黎的身后，看了一眼他的试卷，伸手点了点试卷冷声问道：“做了五个，错了四个，怎么回事？”
江黎的手指下意识捏紧手中的笔，挺着背一言不发。
宁臻的视线扫过江黎紧紧抿起来的略微苍白的嘴唇，柔和了声音，问道：“紧张明天的考试？”
江黎默默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宁臻抬手揉了揉江黎有些潮湿的头发，说道：“把我的考神运气分给你，考的都会，蒙的都对。”
江黎小声说道：“你骗人小孩。”
宁臻挑眉问道：“怎么骗你了？”
“下午周敬山说祝大家考的都会，蒙的都对，你明明说这种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江黎仰起头，乌黑的湿润双眸紧盯着宁臻说道。
宁臻噎了一下，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他是学神吗？”
江黎犹豫了一下：“不是。”
“所以，信我别信他。”宁臻骄傲地说道，“我说得才对。”
江黎闷闷不乐地转回头，从第一题开始重新计算。
宁臻见他不说话了，便坐到旁边拿出自己的试题开始做题。
过了一会儿，宁臻忽然听见江黎蚊子哼哼似的小声问了一句话。
宁臻皱眉说道：“大点儿声。”
江黎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稍微大了一点声音，说道：“你去哪个学校考试？”
宁臻似乎是惊讶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几秒才把他的文件袋递了过来。
江黎把文件袋翻到正面，看到了上面的考场信息。
宁臻在淮市一中考试，和他不是一个考场，甚至离得很远。
江黎的睫毛扑朔了两下，把文件袋还回去，轻轻哦了一声，提起笔继续演算。
忽然，宁臻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别怕，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考好。”
江黎愣了愣，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你不在一个学校？”
“这次联考的考场分布也不是全无规律，它是按照学校综合水平来分配的。全市成绩最靠前的学生都在一中，以此类推。”宁臻淡淡地说道。
江黎低头咬住笔帽，一中是淮市最好的高中，实验高中是淮市第五，原来他和宁臻差距那么远。
宁臻抬手揉了揉江黎的脑袋，说道：“江小黎，加油。”
早点走到我身边来。
江黎点点头，低头集中注意力做题，一直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在宁臻的催促下结束。
宁臻像往常一样，拨开江黎的刘海，低头亲了亲，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睡觉。
江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忽然出声说道：“窗外的月亮好圆啊。”
宁臻静默一瞬，“嗯”了一下。
江黎又说道：“窗外的月亮也挺亮的。”
宁臻翻了个身子，看着江黎问道：“睡不着？”
江黎答非所问，忽然用讲故事的口吻说道：“从前有一只小兔子，它蹦蹦跳跳地在森林里玩耍，每天都很开心，但也很孤单。后来它在森林里捡到了一个月亮，月亮躺在森林的水洼里，每天都温柔地陪伴它，久而久之，小兔子觉得月亮就是属于自己的了。”
“后来有一天，森林里刮起了大风，阴天了，月亮不见了。小兔子又着急又难过，月亮就这么突然消失不见了。它觉得月亮不要它了。”
“小兔子难过地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发现原来月亮跑到天上去了，它还躲在乌云的背后偷偷藏起来。小兔子好难过啊，它离月亮那么那么远，它再也不能和月亮做好朋友了。”
说完以后，宿舍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与死寂，江黎紧张地攥紧了手心，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宁臻冷漠地拒绝他，那这一定会成为他人生中最难堪的事情。
忽然，宁臻哑声说道：“月亮躺在水洼里，每天都等着小兔子走向自己，拥抱自己。但小兔子一直蹲在旁边，自顾自地和它讲话，要和它做朋友，却从来没有想过拥抱自己的朋友。”
两分钟后，江黎光着脚爬上了宁臻的床，把自己冰凉的脚丫子强行塞进了宁臻的双腿之间，像个树袋熊一般抱住宁臻的胳膊，柔软的脸颊在宁臻的胳膊上蹭了蹭，声音软糯地说道：“宁臻臻，晚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