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帮你。”我给出了承诺,白师兄过往对我不错,现在又直白地向我明示了黎院长有问题,我没理由不帮他。

  “那就多谢了,”白师兄松了口气,起身告辞,“我回去做实验,你继续忙你的。”

  “我其实也没什么可忙的。”我实话实说,“不用带学生,搞科研也没什么难度,一天工作一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发呆罢了。”

  白师兄看起来特别想打我,但他按捺住了,最后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你是天才,可以不再提醒我这一点了么?”

  我很好脾气地回了一句:“我尽量吧。”

  白师兄气呼呼地离开了,我开始慢吞吞地做今天的工作,等写完了最后一个句号,刚好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去食堂吃饭的这一路,我碰到了不少过去的学生,他们都很热情地和我打了招呼,有年纪轻的学生,还很幼稚地问我,能不能转回来做我的学生。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认真地告诉他:“不能了哦,不过如果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你的老师也很忙的时候,欢迎来找我。”

  他的脸变得通红,过了几秒钟,才说:“谢谢老师。”

  我放下了自己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我没在食堂吃饭,反倒是打了饭,准备回办公室吃,一路上除了学生,也碰到了不少熟人,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说着体贴温和的话语,极有礼貌地规避开我进去的那段过往。我越来越觉得无趣,等终于走出食堂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我慢慢地向前走,饭菜的温度越过铁质饭盒传递到手心,我却渐渐发觉,有时候孤独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只有自己才能永远陪伴自己,而其他人,总会在某些时间、某些时间中选择缺席。

  我的感伤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当我拧开自己办公室房门的时候,赫然发现赵星坐在我的办公桌上,正在用钢笔审阅文件。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一边关门一边问。

  “我帮你换过锁,钥匙也一并换了,当时给自己留了一套。”赵星头也不抬,继续做手上的工作。

  我把饭盒放在了茶几上,开了盖子和一次性筷子,正准备吃饭,停了停动作,问他:“午饭吃了么?”

  “路上喝了杯巧克力,现在在忙,你先吃。”

  我“哦”了一声,开始吃饭,吃到一半还打开了有声阅读软件,听了一会儿我研究的领域的最新消息。

  吃完午饭,四十分钟已经过去了,我将饭盒扔进了小型的自动洗碗机里,按下了开关键,又洗了洗脸,补了层面霜,这才拉开了赵星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问他:“还没忙完?”

  赵星用钢笔画了个圈,在旁边写了几个字,说:“我记得快到你的午休时间了。”

  “的确,我该睡两个小时,然后美美地等待下班了。”我一直觉得,充足的睡眠有助于高效的工作效率,并以每天能睡十个小时为荣。

  “那为什么不睡?”赵星语气平静地“质问”。

  “你还在忙,我不太忍心睡。”

  我说完了这句话,眼睁睁地看着赵星的笔尖重重地向某个方向滑了一下,他终于舍得把视线从他的文件挪到我的脸上了,我为此对他露出了笑容。

  不过他看起来没有中止工作的打算,看了我一会儿就重新低垂下眼,继续手上的工作,他飞快地说:“我想在你的身边,但工作没有做完,就选择了这个办法。你不必关注我,也不必和我说话,忙你自己的,睡你自己的,等我忙完,我们再一起回家。”

  ——再一起回家。

  我在心底咀嚼着这几个字,心底难以遏制地涌现起甜蜜的感觉,人总是很会自我安慰和脑补的,以前我总会想,这不过是一段情话,但现在的我,却会把这句情话悄悄地重复一遍又一遍,拍一拍质疑的自己的肩膀,对自己说:“他好像是说真的。”

  真的想在我身边,真的想和我一起下班回家。

  中午的那点孤单冷漠彷徨,因为赵星的到来,彻底消失不见。

  他坐在那里,抢了我的座椅,占据了我最喜欢的位置,用我的办公室处理他的公务,又吝啬多说几句话。

  但我躺在沙发上,假装自己睡着了,偶尔悄悄地睁开眼,看到他的时候,又忍不住欢欣鼓舞。

  这把爱情的火苗,燃烧得又急切又热烈,我以为我的理智提醒一二,却没想到它也叛变了,它悄悄地咬着我的耳朵,对我说:“我现在很理智地告诉你,你和赵星正在热恋,你渴求着他,他同样渴求着你。”

  伴随着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我终于合拢了双眼,陷入了睡梦之中。

  但这一觉并不是自然醒的。

  我在睡梦中有了强烈的生理欲望,睁开了双眼,才发现那并不是睡梦中的错觉。

  赵星正在对我不可描述,他的人跨坐在我的身上,手正放在我不可描述的地方,我的第一反应是问他:“你锁门了么?”

  赵星轻笑一声,说:“没锁。”

  我直接躺平了,说:“好吧,没锁也没关系的。”

  赵星捏了一把我不可描述的地方,说:“锁了。”

  “哦。”我打了个哈欠,也不意外。

  “怕不怕?”他明知故问。

  “不怕。”我配合回答。

  “我看你兴奋得要命……”

  “有么?那只是生理的本能。”

  “让我试试看……”

  “试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就不可描述了,赵星用过了我,一瘸一拐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继续加班加点工作,我向上拉了拉自己的小毯子,盖住了不可描述的地方,说:“你过来不止是想我,更想让我搞你。”

  “不喂饱你的话,你会找情人吧。”赵星又用肯定的语气来说疑问句。

  我本该反唇相讥,说些“你不是也一样”的话语。

  但大脑遏制住了伤人的语言,我沉默了一会儿,说:“对现在的我而言,我更想让我们的婚姻关系更加牢固,为此,我会尽量保持肉体和精神上的专一,这是我的想法,至于你怎么想的,与我无关。”

  我说完了这番话,许久没有得到赵星的答案,于是抬起头,看了看他,这才发现他正在看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他没有选择避让,抿了下嘴唇,问我:“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是。”的确是我真实的想法。

  “崔明朗,你变了很多,如果是因为感激……”

  “并不是因为感激,”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或许这么说有点矫情,但赵星,对我而言,肉体上的快乐,从来都比不上情感上的满足。”

  “只要你给我的爱足够多,即使我厌倦了你的身体,也没有关系。”

  “我依然会觉得幸福,会做一个专一的恋人。”

  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无论现在,还是久远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