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交缠,在停电的夜里燃了两团暧昧的火。

  梁瑄像是被电火花燎过,脑海中噼噼啪啪的,不知道沈珩在说什么,只抱着他的脖颈,被他带着冲上高峰,又跌落低谷,再被高高抛起,随风摆荡。

  等到他回过神来,已经倒回沈珩的臂弯里湿淋淋地躺下了。

  “你真的瘦了,我都不敢用力碰你。梁瑄,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不下,难受得要命。”

  梁瑄把脸埋进沈珩的胸口,声音很闷,带着倦怠。

  沈珩动作一顿,神色郑重:“明天我带你去医院,你的胃病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是胃疼。”梁瑄戳了戳自己的心口,表情有些怔忡,“只是因为我想你,所以吃不下。”

  这次轮到沈珩愣住了。

  梁瑄从不肯这样直率地表达思念,甚至爱恋也以一种隐晦的方式传达。

  这样的坦率,称得上是古往今来第一遭。

  “...我也想你。”

  沈珩眸光微暖,在梁瑄汗涔涔的额头落了轻吻。

  “所以你才这么早回来了,是不是?”梁瑄抬眼,神情柔软,“沈珩,我很高兴。”

  沈珩神情被夜色浸泡得格外温柔。

  眼神中的期待与满足过于饱和,甚至要溢了出来。

  梁瑄看着心疼,去吻他的眼睛,一下,又一下,如蜻蜓点水。

  “沈珩,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沈珩揉着他的脑袋。

  “因为是你。”

  梁瑄眼睛一烫,抱着他的胸膛,把眼泪生逼了回去,就在他尽全力放平心态时,却觉得手指骨处沉甸甸的。

  一枚银色指环不知什么时候安静地躺在了无名指处,极有设计感的花纹并不繁杂,却让人一眼难忘。

  梁瑄细软密长的睫毛剧烈发颤,表情僵硬,连呼吸都被掐住,双手抖得不能自已。

  沈珩没料到梁瑄是这样的反应,他抚着那人冰凉的侧脸,低声问他:“怎么了,不喜欢?”

  梁瑄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笑得有点像哭:“你不是说,要先签合同再履行合约吗?”

  “我刚才不是说过?”沈珩轻轻抬起他的下颌,“因为是你,所以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沈珩说起这样的情话来,总是给人一种掷地有声的厚重感。

  梁瑄揉着胸口,疼得几乎麻木,他额头抵着沈珩的肩,难受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原来心疼是会死人的。

  “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告诉我。”

  沈珩耐心地双手捧他的脸,揉他脸蛋,温和地宛如早教老师。

  梁瑄却比孩子还难沟通,面对沈珩孜孜不倦的询问,他只是一直抓着沈珩的手腕,用颤抖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最后,吐出几个无关的字。

  “...渴了,想喝热水。”

  “停电了,再坚持一下。”

  “你不是宠我吗?沈珩,你帮我烧水,好不好?”

  梁瑄抬眼,眼睫染了泪,眼窝蒙了一抹淡红,美得惊心。

  沈珩失笑:“梁总监,你要我钻木取火?”

  “可是我渴了。”

  梁瑄低垂着眼睫,声音带着哭腔,话尾轻飘飘的,仿佛随时要坠毁。

  这俨然便是无声的拒绝了。

  沈珩眼神微黯,在原地枯坐了几分钟,最后微不可闻地叹口气,把身体发颤的梁瑄抱进被子里,准备起身去查看电表和电路。此时,灯光忽得一闪,几秒后,整个家里灯火如旧。

  他回头看裹着被子呆呆出神的梁瑄,有种被命运掌控的荒唐感。

  “看我干嘛。”梁瑄有气无力地笑,“大概是老天爷不忍看我受罪,让你赶紧好好伺候伺候我吧。”

  沈珩没说话,起身烧水,又兑了点凉的,尝了一口温度,才把水端了过去。

  梁瑄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懒洋洋地靠着床头坐着。

  他如瓷如玉的皮肤很薄,在日光灯下,能看到两三根极淡的青色血管,雪白脖颈单薄脆弱得像是要从那道纹路中碎开。

  沈珩用沾着热水的指腹轻轻揉着梁瑄侧颈的青色纹理,想把这道痕擦掉:“我得给你好好养养身体了。”

  “嗯,沈总随意,反正,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沈珩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僵在了空中,没能掩饰好一瞬闪过眼底的温柔和喜悦。

  梁瑄纤长漂亮的眼睛泅着薄红,看他一眼,抵唇笑了。

  “沈总,你怎么跟个纯情的男高中生似的。有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

  沈珩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愉悦,在梁瑄唇畔轻落了一吻。

  回应他的,是一个同样温柔的回吻,像是放了多年的陈酒,味道香而绵长。

  两人险些又踩入床的陷阱中,可梁瑄猛地咳了起来,脸色苍白,神情困倦,沈珩不忍心,只扶了他的腰靠向枕头,替他抹了冷汗,然后把水搁在他掌心。

  “脸色总是不好。”

  “被你折腾的,累了。”

  梁瑄双手接过那杯水,笑着咽了一大口,丝毫不担心热水太烫,凉水太冷,因为只要经过沈珩的手,水就永远是熨帖的恒温。

  沈珩抱臂,一副任君开口提要求的坦荡表情:“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只要我能,只要我给得起。”

  “我想想啊。”梁瑄故作沉吟,眼神饶有兴味,仿佛脑海里已经闪过星辰大海和百二山河,最后浩瀚的想象力只落在了一个贫瘠的小要求上,“...想要沈总服侍我擦脸。”

  “就这个?”沈珩挑眉。

  “嗯,就这个。以后想到别的,再说。”

  梁瑄仿佛指挥人上了头,也不顾沈珩长途跋涉、大半夜奔波的辛苦,点名道姓要他去拿湿毛巾,拿这拿那,一点也不跟他客气。

  沈珩对梁瑄的耐心下限很低,几乎不会失去耐心而不快,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他都愿意在他力所能及范围内尽量满足。

  况且。

  梁瑄这是彻底对他卸下了心防,才会有的小任性。

  沈珩微笑,没有犹豫,起身去卫生间接了热水,端过来,替他的宝贝擦了脸又擦了身体。

  梁瑄扯了被子,放肆一跳,四肢紧紧地扒着沈珩,像只壁虎攀行,扯着他不放手,在沈珩耳边湿漉漉地喊他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仿佛眷恋地永无止歇。

  沈珩赶紧把那浑身冰凉的人塞进被子,半是警告半是无奈地捏他鼻子。

  “作为‘我的人’,我需要你早点养好身体,陪我出差。现在,老实呆着,赶紧睡觉。”

  梁瑄满足地‘嗯’了一声,递给沈珩剩下的半杯水:“奖励沈总的。”

  沈珩捏着水杯不疑有他,一口喝掉,唇齿间的滞涩感却让他微微皱了眉。

  梁瑄软绵绵地打个呵欠,缩进了被子里,嘟囔一句:“好困...”

  沈珩没从梁瑄脸上看出任何不妥,他只是揉着指节思索片刻,而后安静收拾好狼藉,从身后抱着梁瑄,疲累地闭上了眼。

  三天的事情硬是压到了两天,他根本没时间睡觉。如今回了家,亲眼看到活蹦乱跳的梁瑄,他的心也放下一大半,沾了枕头就睡了。

  水中的安眠药很快发挥了作用。

  沈珩呼吸逐渐绵长,梁瑄却慢慢张开了眼。

  他转过身,借着月光,看沈珩那张俊朗的脸。

  他看了很久,然后,披着夜色,极缓慢地起身,走到门外,打开沈珩的公文包和行李箱,把里面的东西摊在地面上,细细地找过去。

  最后,在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落的拉锁里找到了那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他看了看无名指上的戒指。

  冷滑的手感,极用心的设计,还有完美贴合的尺寸。

  这是沈珩的蓄谋已久,却是他的措手不及。

  可这样的幸福几乎要把梁瑄击垮。

  他现在只想把这些破烂事做一个了断,然后守着沈珩过一周的安生日子。

  他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都不想浪费。

  梁瑄动作再也没有丝毫犹豫,穿上衣服,拿起沈珩的车钥匙,带上那个早就从书房里偷出来的盒子,安静地出了家门。

  发动机的轰鸣声混着寒风,重重地撞击着无边的夜色,秋日最后的暖意在这片凛冽中瞬间凋零。

  可他不知道,沈珩这些年吃了无数的安眠药入睡,普通的一片药对他来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太阳还没升起来,沈珩就慢慢地张开了眼。

  身旁的位置很凉。

  客厅的行李挪了位置。

  沈珩慢慢地打开他的公文包,只随意扫了一眼,便丢了出去。

  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许久,走到玻璃酒柜前拿出一杯高度数的烈酒。玻璃酒杯里面的冰块被惨白的月光映出寂寥与荒唐,最后化作苦涩尽数被沈珩倒尽嘴里。

  “...为什么。”

  沈珩的声音比倾颓的夜幕更低沉,带上了醉意,与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悲伤。

  茶叶二两

  我一天三更了!!

  今晚疯狂改文修文!!

  我也想早点搞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