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恶心不到对方,我们俩一个比一个嘴毒。我不开心是真的,他的脸上不爽的情绪也是真的,但是这情绪没有持续多久,他突然对着我笑了。

  “温知行,”他叫了我的名字,手放在我的脸颊,揉了揉,那不好的情绪烟消云散,“至于吗?为了让我不爽快,你什么都能说?”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扭开脸,他的手心温热,贴着不舒服,“起开。”

  我推他,杨骁也站了起来,想要一把拉起我,被我忽视了。

  他已经习惯了我的态度,将悬着的手收了回去。

  “周凯碰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怪不得不爽呢,我跟杨骁的这层关系周凯一定惊呆了,毕竟他一直看不上我来着,而他看不上的我竟然能光明正大地成为杨骁的男朋友,这事要是搁我我也不舒服。

  他现在对付我,我也能理解了,报仇嘛,正常人都有的情绪。

  “他自己不守规矩,”杨骁弯腰,把那根烟捡起来丢进桌子上的烟灰缸,“都是成年人了,还跟我玩威逼利诱。”

  周凯犯了大错,就在这一点,他为什么觉得杨骁会吃这套?对此我也不理解,可能是少爷做派,之前应该没碰到过杨骁这种人。

  但这话杨骁说起来我就挺不乐意听的,忍不住讽刺道:“你没玩过?”

  他自己也玩过这种手段,我就是受害者,我想着当初我要是也这么精明就好了,把人骗上床,等他把裤子一脱,我就威胁他敢骚扰我我就阉了他。

  但是我能想到后果,我猜我的威胁一定没用,按照杨骁当时那脾气,他一定能把我压身底下去,我弄不过他,硬碰硬不是好主意。

  “可我现在不玩了。”杨骁据理力争,说:“而且我是在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

  我听错了?他说什么?

  当时我就忍不了了。

  “你再说一次?”我道:“我同意的情况下?我什么时候点头了?”要不要脸啊,这话也敢说。

  杨骁真就敢说:“我看出来你对我有意思了,这怎么能叫逼迫?不是你我的情趣?”

  “什么情趣,我哪儿对你有意思了?你眼睛有毛病早点就医,他妈的十七岁就瞎了。”我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我一直觉得在销售公司里,每天跟那些败类打交道已经没有下限了,现在跟杨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总能调出我最口无遮拦的低俗一面。

  杨骁也不急,慢慢地说:“你对我没意思,抓住我不往上面报?看不得我堕落,苦口婆心给我指明路?我碰碰你你就脸红不自然,亲你的时候故作矜持,其实内心比我还狂热,跟我在一起与全校为敌,连老师的忠告都不听了,你告诉我这叫对我没意思?”

  桌子上没有可用的东西,我转了一圈,找到沙发上的抱枕,这就冲杨骁的脑袋砸了过去,他眼疾手快,防备心强,知道说出来我什么举动似的,把抱枕给接住了,冲我丢回来。

  我骂了一句脏话,把抱枕丢了回去。

  “不说了,”杨骁荒唐地警告我:“你惹怒我了。”

  “谁惹怒谁?”还真他娘地会恶人先告状,他是哪来的狗胆?

  他不跟我争执,只是收回了原先的话,给了我一个后果,“下面的故事也不分享给你了。”

  我脑子一热,切了声,道:“谁稀罕听。”

  我稀罕,我可想知道他对那高总干了什么,但话放出去了,我这会还要脸,想也不问。

  干嘛呀,一副多在乎他的样子,他干什么了关我毛事?

  我道:“以后都别说了。”

  杨骁这又不看我脸色了,“好。”

  妈的,他玩这一套很熟练。

  我打算走了,烦死,跟这人在一块占不到便宜了,相处久了,慢慢地被他摸透了性子,给拿捏住了。

  我是不是最近太安分了?让他一天天越发张狂。

  “温知栩呢?”我没好气地问,“还在你家吗?”

  “她住我那儿了。”杨骁坐在电脑桌上,他腿长,无意的动作也有种诱惑力,“想她了?”

  我没回他这一句,问道:“最近没发病吧?”

  “不跟你在一起就不会。”杨骁说。

  “那送你了。”我转身就走,早就不想要温知栩了,烦人的小姑娘。

  杨骁没跟我来,这一趟不算白跑,起码知道他和周凯的事了,到时候他再找我麻烦,我也能原谅。

  我本打算回酒吧看看情况,顾铭给我打了电话来,说要请我吃饭。

  “你有什么毛病?”无事献殷勤,我都不用问了,顾铭指定有问题。

  “你他妈吃枪药了?”顾铭骂我,这也让我意识到,我是真吃了枪药。

  “刚从杨骁那儿出来,烦得慌,你别惹我。”

  顾铭嘴贱道:“呦,从他哪儿出来?”

  我骂了一句:“滚。”

  我挂了电话,对顾铭我是没有半点情分,说话一点面子都不留。

  我以为这就算了,回了酒吧,结果这人又开着跑车来接我了,看来指定有事,也不管我在干什么,就要带我走。

  我问他他不说,说就是单纯请我吃饭,鬼话,你单纯跟人吃饭,带个辣妹过来?

  我不能称人家为辣妹,应该叫声表姐。

  见到她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顾铭说:“我表姐,马上走了,送别宴。”

  我道:“你带着我来干什么?”

  顾铭说:“你说干什么?我表姐欣赏你,我给她搭条线。”

  这话你没听错,这就是顾铭能干出来的事。

  “我还以为你跟杨骁的关系真有表面上那么好。”我讽刺了一嘴,狼狈为奸的两人,现在也出卖起对方来了。

  顾铭分得清战局和是非,说道:“表面功夫,跟他玩玩,跟你可不一样,我一心为你,去,跟我表姐打个招呼。”

  我一点不意外顾铭这操作,和表姐见过几次,之前一直没有打招呼,没怎么说过话,这次顾铭做中间人,让我们认识认识。

  表姐单身,未婚,而且相当性感,听说男朋友很多,但总是谈不了两天就腻了,跟人说拜拜了。

  今天是我的荣幸,近距离地接触里,发现表姐的五官也长得精致,很经得起反复去看。

  落座下来后,表姐问起我的一些小事。

  首先是工作方面,后面是日常生活,然后扯到了私人情感,这时候顾铭已经离开了,他为我们攒的局,自己早就逃之夭夭了。

  “顾铭说你之前做过贷款?”表姐问,她打扮火辣,声音却有些软,起码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御姐感。

  “对,做了小半年,现在不做这个了。”

  “我知道,你在帮顾铭管一家酒吧,”表姐说:“怎么样?顺手吗?”

  “目前还算顺利,”我对美女的耐心总是要更好一点,但也有一个度在,我主动提起:“顾铭说,你找我有事,大概哪方面?”

  对方还没有想这么快地进入正题,但是话已经问出来了,她只能回答我,“我弟弟也在做一家贷款公司,最近遇到一点麻烦,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帮个忙?”

  “在这个城市吗?”

  “不,在郑州。”

  “电话里说得清的事吗?”我继续问。

  “应该不行,”表姐说:“挺麻烦的,如果你愿意帮这个忙,我会支付佣金,但是需要你跟我去一趟郑州,见面再聊。”

  我看了她一眼,自然不是玩笑话,我迟疑了下,以示这事没那么容易,想了下,再次抬起头,继而提问道:“为什么不找专业的人咨询?”

  表姐笑了一声,优雅地抬起手,撑着下巴,凝视我说:“你不就是专业人士?”

  这话我爱听,但是漏洞太大了。

  我望着她,可以说是深情,靠着沙发,欣赏对面这张漂亮的脸,“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合适?”

  “檀林。”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檀林小姐,”我说:“我给你三个不能用我的理由,你再选择,第一,贷款行业非此一家,从郑州就能找到一个专业人士,省掉很多的麻烦,第二,我入行不久,算不得专业,太深的水我拨不清,第三,您和顾铭是表亲关系,按理说我应该帮你,但我这人不愿意折腾,跨城市就算了,我现在也挺忙的,就算你愿意向我支付佣金,请问,作为顾铭的表姐,这笔钱我到底是能收不能收呢?”

  我不喜欢做没有利益的事情,如果只是简单的小事,我帮就帮了,但是跨城市,到郑州,来回地折腾,这点我可受不了。

  我说我现在挺忙的,真不是瞎话。

  表姐听了,没有思考的意思,她坐在那里,还保持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我,在良久地对视中,她突然笑了,“顾铭说你难缠,果然不假。”

  “那他还让你找过来,你别放过他。”我早就知道,这一趟可不是简单的办事,在我带温知栩去顾铭家,见到表姐的那一眼,我就知道,会有点事发生。

  表姐笑起来很迷人,她长得可真是端正,一举一动都是勾人,也挺风趣,学着我的做派,撑起胳膊,问道:“温知行,对吗?”

  我默认,随她如何称呼。

  她用长辈般的口吻道:“你太可爱了,像我第一任男朋友,他跟你一样,总是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表露出来,从不藏着掖着。”

  “只是这点像吗?”

  “长得也像,”表姐道:“但是,他的眼睛比你要善良一点。”

  好,我接受她的批评。

  表姐说出了她的来意,我也喜欢她的坦诚,“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但是抱歉,我想认识你,只是因为你很像他。”

  替身,不是大家称之为的像前任的现任吗?

  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干脆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幸好她对面的人是我,一个无所谓别人接近我有什么目的的人。

  “找一个像他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找他?”既然没放下,这句话我没说。

  “我也想啊,”表姐笑了一声,随后灰败地说道:“他已经结婚了。”

  我并不喜欢听别人的爱情故事,我给她特权,是因为她是顾铭的表姐。

  我知道顾铭安排这场局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撮合我和表姐,而是为了让我听下面这段话。

  “我听顾铭说,你现在的男朋友就是你的第一任,因为一些问题到现在都没有敞开心扉,彼此面对,可是你们还相爱着,”表姐道:“我不想听你们的故事有什么,作为过来人,我给你一个忠告,能相爱的人是极少数,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而影响你们的感情,总有一个人承受不住,会被消耗殆尽,到时候一切晚了,一旦有人后悔,那就是两个人的遗憾。”

  我皱起眉头,听着她这番话,觉得很是突兀。

  “为什么突然说到我?还有,不是要找我做替身吗?知道我有男朋友,知道我什么性取向,还冒这个险?”我不理解她的行为。

  她笑笑,轻松道:“我没有说要找你做替身啊,我刚刚的意思是,你长得很像我前任,我只是为了认识你,了解一下你,从你身上感觉到他的气息而已。”

  她坦诚到这个地步,真是想不到。

  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和自信?又对我是怎样的信任,才觉得这种话说出来我不会生气?

  我道:“好,那我了解了,刚刚的话我也听了,我领悟错了,所以这是您的来意?顾铭让你来跟我说这些?他还是跟杨骁站在一条线啊。”

  “他跟你站在一条线,”表姐说:“他是为了你。”

  “是吗?他为了我?”我的情绪下来了一些,我最近的情绪波动还真是大,仔细一想,好像是我妈跟我说过那些话以后,我说:“无关紧要的问题,好一个无关紧要,表姐,顾铭怎么跟你描述的?是描述我杀了我爸这件事无关紧要吗?”

  表姐皱起眉头,她不知道自己踩到了哪条线。

  “抱歉,你知道的不多,顾铭可能没有跟你讲清楚,我不该跟你讨论这些事,”我站起来,准备这样离开,可是心底总有不甘,我点点头,搓了搓后脖子,站在表姐面前,说道:“我跟他一两句话讲不清楚,但是你的事,我想说两句,你弟弟需要的专业人士,在郑州本地稍微花个大价钱,什么人物都能招来,不是特别复杂的事都能搞定,有专门负责这些的人。至于你的问题,如果你带着去找影子的目光谈恋爱,没有一个会称你心意的人,你条件不错,不缺人追求,但是对方已经结婚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说服自己放下,以全新的心态去迎接全新的人,当然,你可以不这么做,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我去买单。”

  “顾铭已经买过了。”她看着桌子上未动的餐具。

  “那祝您用餐愉快。”我走了,啰嗦的废话交代完之后,我大步迈离了餐厅。

  我不可能放过顾铭。

  出来后,我给他打电话,他倒是挺聪明的。没有接通,这能完?我一个一个打过去,第三个电话被接通后,我上来就骂:“别他妈敢做不敢当!”

  顾铭被骂的一愣。

  我还在大街上,路人对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我怎么了?”顾铭装模作样,“跟我表姐聊的不开心?”

  “见面再说,操_你妈的。”我挂了,奔着他的地址找过去,打算跟他同归于尽。

  顾铭在酒吧,不是新开的那一家,是他政务区的那一家,我过去的时候,他开了包间,里面好几个人,正嗨得尽兴,我一进来,那找事的情绪上来,也不管那些人是什么身份,站在门前冷着脸说:“滚。”

  少爷们这就不开心了,其中一人站起来,愤慨地指着我:“你他妈不想活了!”

  顾铭和事佬道:“他是我朋友,找我的。”

  那人回头看顾铭,说道:“这他妈哪号人?这么嚣张。”

  顾铭无奈地一笑,放下酒杯道:“大人物哟,你们出去一下,我跟他有事谈。”

  那些人倒是懂事,也都放下酒杯离开了,他们用目光警告我,好像我会对顾铭做什么,我就走不出这个地方。

  我要不要装一下?我好怕啊。

  等他们走后,我甩上门,奔着顾铭就去,拎着他的衣领把他砸在身后的沙发上,我就差骑在他身上了,他还敢笑,我手都气得发抖,“你他妈吃饱了撑的,管我头上来了?”

  顾铭不仅不怕,还把双手枕在脑后,一副任我宰割的样子,说道:“我不管你,你现在应该蹲大狱呢。”

  “你想吗?”我情绪高涨,不开玩笑,我是真的发火,“我现在就能一刀捅你肚子里,明天我就能进监狱。”

  “我不想,那好痛啊。”顾铭不当一回事地说。

  我恨得牙痒,威胁性地将他向后一推,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了一边。

  顾铭整理着衣服,坐起来,“你最近挺燥啊,更年期吗?”

  “知道还问?”我现在目光里有人就烦,坐在一边,又点烟,又开酒,以此来缓和我这无处安放的情绪。

  顾铭笑了声,说道:“妹妹不是给杨骁了吗?工作上又没人碍着你事,大权在握的,你燥什么?”

  “你知道没人碍事?”我知道,我嘴巴要不老实了,我自己也发现了,一日不如一日,如果硬要说,大概是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种,我说的累,是跟杨骁,跟我妹,我妈,还有社会上各层傻逼较量的累。

  “谁能碍你事?”顾铭道:“酒吧里谁能管得了你?”

  “你那位大爷,”我抽了口闷烟,“你是把周凯调过来搞我的?你不知道他跟杨骁有猫腻?我跟他怎么共处?”

  顾铭一乐,无辜道:“我还真不知道,他跟杨骁还能有事?”

  “你脑子里除了床戏能不能装点别的东西?”他说一句,我骂一句。

  顾铭说他真不知道,向我再三保证,他说他找周凯谈谈,我让他爬一边去,有下次再说。

  后面我们说到了表姐。

  顾铭的意思是,他真的只是让表姐来跟我说正事的,他知道我长得有点像她表姐的第一任男友,所以才会被她表姐格外关注,本来是指望着我能给她表姐指条明路,谁知道事情反过来了,是表姐知道了我的事,反而给我建议。

  “你告诉她干什么?一个外人。”我和杨骁的事,我身边知道的人少,我不想要别人知道,那些已经过去的故事。

  顾铭说:“她向我打听你,让我说说你的事听,在你的生命轨迹里,能不提杨骁这号人?”

  “怎么就非得提了?”

  “怎么能不提,我怎么跟她解释你没去高考?好好的前途毁得一干二净。”

  “那跟杨骁有什么关系?”

  “你说有什么关系?”顾铭比我还来气,马上气氛就跟着他走了,我落入了下风。

  顾铭拎起桌子上的酒,也不说话了,这个话题太死,没有可聊的空间。

  他倒着酒,自己在一边喝,喝完了还骂脏话,然后接着倒酒,接着喝。

  我身边没什么可靠的人,他算一个,我当年入狱,唯一能找到的人,就是顾铭,如果不是他,不是他们顾家,我会跟他说的一样,还在大狱里关着。

  关一扇门,开一扇窗。

  我没有好父母,但是我有再生父母。

  顾家对我有救命之恩,顾老爷子,顾叔,顾铭,他们并没有嫌弃我,害怕我,指责我的过失,而是从出事那天开始,就一直告诉我:“没事,我在。”

  我的确没事,是他们的功劳,他们尽心捞我出来,这已经是我受过最大的恩惠。

  我跟顾铭喝酒,打算一醉方休,可是我醉了,他还没有。

  我的酒量不差的,但身边每个人都比我能喝,说来可笑。

  酒精拉扯我的神经,让我错乱,让我情感泛滥,让我对一些小事也开始斤斤计较。

  顾铭来问我行不行的时候,我说行,他把我往沙发上一推,我整个人都瘫了,只觉得沙发好舒服,一点也不想动了。

  “你真行。”冥冥之中,我听到顾铭说了这么一句,我也不甘示弱,对他挥挥手,道:“你让我缓一会,一会继续。”

  顾铭不跟我一样,我在沙发上不老实,差点摔在地上,他把我向里面推了一点,我抓住他的胳膊,醉醺醺地问:“宁钰真不要你了?”

  我那会眼前模糊,没看清楚,顾铭那捏紧的拳头,差点冲我的脸挥了过来。

  “是,就跟你不要他一样。”顾铭回应了我,我听清楚了,也就不乐意他这么说。

  我拿手臂挡住眼睛,闷闷地道:“我要他,谁说我不要他了?宁钰要不要你?他要你我就要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语无伦次,没有逻辑,但顾铭听得懂。

  他站起来,到一边打了通电话。

  “不要打给他。”其实我不知道他要打给谁,只是看见他拿起手机,觉得害怕,“他不会接的……他不想要我了。”

  顾铭没理会我的嘀咕,打通后,对那人道:“温知行喝醉了,过来把他带走。”

  “地址。”对面的人说。

  我睡着了,这一会的时间,但睡的不够香甜,房间里一定还有别人,顾铭在跟人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我多少受点影响,我忍不住道:“你别说话了。”

  谁在说话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有声音。

  然后那声音停了,离我更近,是顾铭,他让我别睡了。

  他不温柔。

  随后,相对温柔的声线在我耳边响起来,带着诱哄的意味,“不睡了好不好?这里不舒服,我带你回家睡。”

  “舒服。”我赖着不走,是声音太温柔了,让我觉得可以讨价还价。

  可是他并不纵容我,好话说完了,这就上手,把我从沙发上给抱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冷风吹在我灼热的脸颊上,我头脑才有一点清晰。

  才减少了一些困意。

  耳边有车子的鸣笛声,攀谈的人声,摇曳的风声,被压得不清晰的鸟叫声。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接了。”

  “你没有,”我控诉他:“你没接,你没有原谅我,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

  “哪一次?”

  “你不想要我了。”打在我脸上的是冷风,也是机械,冰冷的那一声声“无人接听。”

  “那是最后一面了……”我仿佛站在那天晚上,眼前一片空白,昏暗的夜下,我和温知栩无处可去,以及那掉在地上,无人接听的手机。

  “那是最后一次,我能见到你的机会。”我不知道我抓的是谁,就当做是他好了,当做那天夜里我想见,却始终没有见到的人,“我不要你做什么,不要你等我,不要你安排我,不拖你的后腿,你什么都不用怕,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因为你很好,我才喜欢你,以及,那天晚上……对不起,我和老师什么都没有,你记住了,不要怨恨我,我没有对不起你,我始终……只爱你。”

  杨骁站住了。

  有手臂抓着我,好紧,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

  受害者和不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