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和见微瞒着我的那事儿了。◎

  两人对着沉默了一阵, 傅见微问:“耘哥你怎么偷偷地看我手机啊?”

  “……”

  薄耘尴尬地别开目光,“你那天在洗澡,手机一直响……”

  “那你看别的了吗?”傅见微问。

  薄耘忙看着他,真诚道:“真没看别的, 我保证。”

  怎么就不顺便看看别的呢?比如说我和明珪叔的聊天记录。

  傅见微半天才“唔”了一声。

  薄耘以为他不信, 急了:“没骗你, 我真没看别的!我那一下鬼迷心窍,就看了那一下, 然后把那个擦边男发的乱七八糟消息删了,我就后悔了, 赶紧没看了……不好意思啊。”

  傅见微很温顺地说:“没关系,你随时可以看。”

  “唉, 我又不是那种变态……”薄耘讪讪道,“你别这样。我不对的、不好的地方,你别忍着让着。这样, 矛盾慢慢就积累大了。”

  “没有啊。”傅见微无辜地看着他,“我是发自内心说的。”

  薄耘没说话,也没看他。

  傅见微观察他一阵, 突的抱住他。

  薄耘怔了怔, 问:“怎么了?”

  “没什么。”傅见微松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真的给你看。”

  “……干什么?”薄耘一头雾水。

  傅见微抓起他的手,硬把手机往他手里塞:“你看嘛。”

  “我看什么?”薄耘不解地问。

  “看我和别人的聊天记录啊。”傅见微说。

  “……说了不看。”薄耘反过来抓起他的手,把手机塞回他的手上,“那回是我不好,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偷看你手机了。”

  “我不是在说反话, 是真的要你看。”傅见微说。

  “我也说真的, 那回是我鬼迷心窍,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再也不会看了。”薄耘说。

  “……”

  傅见微深深地呼吸:“我偷偷地看过你的手机,所以你上回看我的就是扯平了,而且我希望以后能和你经常互看手机”这种话在嘴里含了半天,几度呼之欲出,可终究还是没鼓起这份勇气。

  ……薄耘那么注重隐私,听到他这么说的话,会觉得他很不好的吧?说不定会觉得很痴汉……而且,有的人可能就会觉得这种爱太紧迫了。

  办公室内的气氛越发微妙了起来。傅见微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很失落,隐隐约约的好像还有点生气……薄耘拉住他,飞快地凑过去“啵”地亲他一口,试探地问:“怎么啦?是生气我偷看了,还是特别想让我看,我说不看,就不高兴啦?”

  “没有不高兴。”傅见微闷声说。

  “反正不像是高兴的样子。”薄耘轻轻捏他脸,逗他道,“笑笑,笑笑我就信你没生气。”

  傅见微投入他怀里,埋着脸,半晌才说话:“你亲我越多下,我就越高兴。”

  薄耘忙捧住他的脸一顿亲,心中逐渐豁然开朗:怎么说呢……替身也有春天!!!

  ……

  有家私房菜。

  “干什么?”鲍桧防备地瞪着傅见微,“你找我出来的,说有话跟我说,现在又不说,你他妈的耍我呢?”眼珠子转转,拍案而起,“你他妈的是想把老子调开,然后让钟明珪跑了吧?!”

  “你先坐下,别人都在看你。”傅见微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争取让座位旁边的盆栽能把自己遮得更严实点,“他的身份证、户口本和护照不都被你带在身上吗?”

  “对哦。”鲍桧坐下,三秒钟后,再度拍案而起,“他可以不出国啊!”

  “那也需要身份证或者户口本。”傅见微冷静地说。

  鲍桧再度坐下:“对哦……哎呀,你有话赶紧说有屁赶紧放!但你如果又是想劝老子放过那个老不死的渣男,就趁早闭嘴滚蛋!老子跟你绝交!”

  “不是。”傅见微说,“我是想跟你说,我要向耘哥求婚。”

  “你他妈的有病吧向耘——”鲍桧愣了下,“什么?你他妈的要干什么?”

  “我要向耘哥求婚。”傅见微说。

  鲍桧沉默地看了他很久很久……再度拍案而起:“操|你是来炫耀的吗?!操!操!操!”

  傅见微移开目光,举起手,招呼附近的服务员过来,轻轻地问:“还有包间吗?”

  换到包间后,傅见微就放心了。

  鲍桧只要不手疼,不把人家店里的桌子拍坏,就没事。

  这会儿鲍桧倒是不拍桌子了,他急切地问:“怎么回事啊?钟明珪还没结婚呢,他外甥就结婚,是不是不好啊?你他妈的跟老子抢这个先后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搞宅斗啊?”

  傅见微很想知道这跟宅斗的关系在哪里,但理智告诉他,不要被鲍桧带跑思路。于是他忽略掉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只说:“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考虑请你当伴郎。”

  鲍桧顿时住嘴了,嘟囔着“谁他妈的稀罕啊……谁他妈的要当你他妈的伴郎啊……”,然后压不住嘴角向上的弧度,问:“真的啊?”

  “看你配合的程度。”傅见微强调。

  “我他妈的最配合了!”鲍桧拍着胸脯保证。

  傅见微说:“但是,我怕耘哥不答应。”

  “他不答……啊?他为什么不答应?”鲍桧猛地瞪大眼睛,拍案而起,“操他大爷!他们家盛产渣男啊!钟明珪就不答应,薄耘也不答应?!老子看错他了!还以为他跟他舅不一样呢!操!老子才被钟明珪操过一次也就算了,你他妈的被薄耘操过那么多次!!!老子说什么了?老子早就说过,男!的!就!是!根!吊!!!”

  傅见微:“……”

  上天保佑他及时换进了包厢里。

  鲍桧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痛骂天下渣男,傅见微默默地给他倒了杯茶,放到他面前,希望趁他喝茶的时候,自己能伺机打断,否则真不容易插进话。

  但鲍桧瞥一眼送到面前的茶,伸手挡开,继续骂。

  傅见微继续送,又被挡开。但他不折不挠,再度送过去,这份赤诚的关切终于打动了鲍桧的心,接过茶杯,给予他至高无上的肯定:“这世界上长了吊的就只有你和我是他妈的有良心的正常人!”然后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牛饮,否则不足以消他心头怒火。

  傅见微急忙趁机开口:“耘哥不答应是有原因的,是为我好……”

  鲍桧猛地把杯子重重拍到桌上,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你脑子完全进水了!还帮他说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被卖了还帮他数钱!”

  “你听我说完。”傅见微皱眉。

  鲍桧冷笑一声,狠拍桌子:“你说!”

  傅见微叹了声气,给自己倒了杯茶,但没喝。

  ……

  冤种珪一边感慨自己可真是个记吃不记打……不,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绝世大冤种,不,是绝世好舅舅,一边按时赴坑舅狂魔的约,来到了名为有家私房菜的饭店。

  “你点?”

  等舅舅入座后,薄耘将菜单递向他。

  钟明珪不跟他客气,接过来点了几道菜,把菜单还给他。薄耘接过来,没再看,直接还给了服务员:“就这些吧。”

  钟明珪看着服务员出包间,瞥向薄耘,十分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知道肯定有事儿,你先把事儿说完,不管好坏,十有八九不会是好事儿,但总之我都有了心理准备,好安定吃饭。”

  “舅甥一场,没必要搞成这样吧?”薄耘问。

  “怪我咯?”钟明珪的脸上写满“明明怪你怪你怪你怪你怪你怪你”。

  一开始的火药味就这么浓厚……看来小舅的心里有数,知道我今天设这鸿门宴是要说什么。薄耘沉重地叹了声气。

  钟明珪见他这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已经开始思考在没有证件的情况下是否可以考虑冬泳潜逃。一个鲍桧+一个薄耘=值得他如此冒险!

  薄耘沉默了一阵,缓缓开口:“舅,这些年,我很多地方给你添了麻烦。”

  “直接点,好吗?别搞这一套。”钟明珪凝重地说,“但我有必要先提醒你,虽然我的心理年龄和身体年龄都很年轻,但我的灵魂如今千疮百孔十分疲惫沧桑,已经对人性产生了深刻的质疑,无法禁受过大的打击,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很可能彻底地摧毁掉这个无力的可怜人,你自行斟酌哈……好了,说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怎么说?”薄耘问。

  “那就别说了。”钟明珪起身作势要溜,被薄耘猛地拽住:“别啊,小舅,你别逃避现实啊!该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你躲也没用的!”

  钟明珪身子朝向门口,努力拔自己的胳膊:“我是唯心主义者!我只要两眼一闭,全世界都不存在了!你学过哲学,你懂的!”

  薄耘死死拽住他:“客观的存在不由你的主观意识决定!舅,你面对现实吧!我这辈子是对不起你,但是你仔细想想,我也是造化弄人的受害者啊,而且我也不是非常对不起你……非要算的话,还是瞒着我的你更对不起我一些!”

  “啊?我瞒你什么了?”钟明珪一怔,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不跑了,不挣扎了,“你松手,薄耘,我跟你坐下好好说……你到底什么事儿?”

  俩人坐回去,薄耘给彼此都倒了一杯茶,叹了声气:“我……我知道你和见微瞒着我的那事儿了。”

  “……啊,你说这个?”钟明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瞅着他,有些不自在道,“这……这事儿,你别怪见微,是我要他别告诉你的。多尴尬啊。”

  “我当然不会怪他。”薄耘和小舅对视,“舅,你……我……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就没有过这么尴尬的时候。”

  钟明珪本来就很尴尬,被他这一说,更尴尬了。

  舅甥俩对着尴尬了好久,薄耘再度开口:“要不,就算了吧,舅,别强求。我说这话,确实是出于我自己的立场和利益,但其实你仔细去想,不无道理。你俩这年纪差得也忒大了,是吧?但凡就差一两岁,我也就……就不说什么了。”

  钟明珪叹气:“我也想算了,而且又不是我强求,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得跟那小孩儿说去啊。我一直都想算了,这不止是年纪问题,还有辈分问题,中间有个你在这儿给我和他隔开辈分,就……唉,反正就是尴尬。总之,你要有办法,你别来劝我,赶紧去搞定那孩子,是他一直纠缠我,不是我纠缠他!”

  薄耘愣了愣:“什么?”

  “啊?什么什么?”钟明珪问。

  “……谁纠缠谁?”薄耘问。

  “他纠缠我啊。”钟明珪瞅着他的神色,细品他刚刚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我靠,你难道以为是我纠缠他?小傅怎么跟你说的啊?”

  “他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薄耘沉下脸,“怎么可能是他纠缠你?他现在爱的人是我了!”

  钟明珪:“哈?!”

  作者有话说:

  薄耘、鲍桧、钟明珪,这三个人都觉得在这几个人里,只有自己和傅见微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