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会失去老婆的恐惧令薄耘恶向胆边生,心生毒计◎

  薄耘心情复杂地喝完最后几口牛奶, 放下杯子,叹了声气。

  傅见微握杯的手指紧了一瞬,立刻恢复如常。薄耘没注意到。

  “我妈刚让我今晚回去吃饭,说我小舅难得过来, 聚聚。”薄耘说。

  “你告诉瑜姨你失忆了吗?”傅见微问。

  薄耘摇摇头:“没。你之前不说最好别对外说吗。”

  “我不懂商业上的事, 只是跟着你耳濡目染, 担心可能影响公司业务或引来不必要的觊觎纠纷,但家人不一样。”傅见微说。

  “那晚上当面跟他们说呗。”薄耘说。

  吃完, 傅见微把餐具逐一摆进洗碗机,薄耘靠在厨房门口看着, 内心十分难熬。他就算失忆也能感觉自己多爱傅见微,咯噔一点来说就是这已经刻入DNA了。

  实话实说哈, 这个强扭的瓜挺甜的……

  但是做人的道德在狠狠拷问他!啊啊啊啊啊嗷!汪!

  傅见微简单地收拾了厨房,回头见薄耘在默默地抠门框,特可爱。

  “上周才做的大扫除, 没擦干净吗?”傅见微笑着问。

  薄耘不自在地放下手,瞥他一眼,舔了舔嘴唇:“没……”试图扯开话题, “哎, 咱家有唇膏吗,我嘴好像起皮了。”

  “我昨晚忘开加湿器了。”傅见微抱歉地说。表面装得再如何从容,终究是装出来的,他的心乱到忘了别的事。

  “唇膏有,好像是放在浴室柜里……我去拿吧。”

  说着,傅见微就要去浴室, 忽然听到薄耘问:“为什么就我起皮, 你嘴挺润的, 你平时经常用唇膏吗?”

  薄耘纯属话多嘴快,随便说说,不料傅见微停了下,看他一眼,神色微妙,短促低声地应了句“嗯”,然后走了。

  啊?薄耘看着傅见微的背影愣了十秒钟,猛地一拍大腿:“卧槽!”

  菩萨保佑,让我小舅是个不值得的渣男,我会一辈子对傅见微好,我发毒誓!

  ……

  一家人吃饭,他俩小辈总不能踩着饭点露面,至少提前仨小时。也不好空着手去,钱不算事儿,主要是个态度。这么一合算,俩人计划现在就出门,先去商场逛逛,买点礼物,再就地吃个午饭,就差不多时间了开车过去。

  出门前换衣服,薄耘很刻意地挑了身和傅见微能凑情侣款的。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小舅如果是渣男,他肯定不会把傅见微拱手相让,就要趁机强调主权;如果小舅不是渣男……他再想想……再说吧……

  虽然钟家人很好相处,知道并同意他俩的关系,但穿情侣装多多少少有些令傅见微害羞,而且还得考虑到钟明瑜的情伤……他便委婉地劝薄耘改个主意。

  薄耘坚定地否认:“你想多了,就很普通的衣服,谁会多想?”

  是挺普通,平平无奇的同品牌同系列同批同色,就差是同款了。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薄耘戴了条傅见微织的围巾。

  薄耘在衣帽间翻出一个抽屉里都是手工不咋地的毛线围巾,他不傻,当下就猜是傅见微织的,别提多窃喜了。

  60%的可能是傅见微主动织的,狗他大概率没狗到逼人织这么多围巾的份上。这就说明傅见微不是对狗他一点点感情都没有,也许比一点点更多一点点。

  自己大小是个年轻有为的总裁(裸高186),有财有貌有本钱,还有一片真心,傅见微就算一开始是被迫的……

  举个例子,网上说有些家长不让养狗,可硬把狗抱回去,家长养着养着就比谁都爱了。傅见微说不定也这样,养条狗七年,也养爱了,是吧?

  ……虽然有点微妙,但有比没有好。都是搞强制爱的变态了,脸和道德反正是没有了,还摆什么身架?给谁看啊?想开点,别又当又立,汪。

  但这回傅见微死活不同意。傅见微不闹,只用楚楚可怜又清冷倔强的眼神默默瞅薄耘,瞅得薄耘突然又悟了,心情一下子down到谷底。

  呵。他刚刚太一厢情愿了,忘了,傅见微之所以肯和他过去,不过是听他说小舅舅也去罢了。傅见微怎会愿意在白月光面前和他穿情侣装呢?呵。

  舔狗舔到最后,什么都有,除了男神的真心。终究不过是条狗罢了。呵。

  强取豪夺横刀夺爱的恶霸狗还要嫉妒与愤恨受害者,这实在很无耻,但薄耘就是这么无耻地emo了。他摘了围巾往衣架子上一扔,朝床上一躺,说:“头疼,想睡觉,不去了。”

  他认了,他骨子里就是自私,一点也不想成全傅见微和小舅。爱是独占是霸占,他已经当了这么久的恶人,搞什么幡然醒悟回头是岸?电影里反派这样都是要死了。本来不死,立完这种破flag也要死。

  傅见微忽然想到了高考完那会儿,两人要去游乐园,薄耘给他买女装凑情侣装。

  大人们总说薄耘任性,傅见微一点也不认同。他看到的薄耘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善良和素质,硬凑情侣装算是薄耘会做的最幼稚的事情了。一直以来,就那一回。

  傅见微知道自己很贪心,既喜欢薄耘的稳重,又想要对方能在自己面前露出不一样的一面。他喜欢薄耘对自己恶作剧,甚至是欺负他都可以,总之是不会对别人做的。

  只不过,今天这事儿确实不方便。

  薄耘躺了没多久,傅见微就来哄了。他半趴到床上,用有点凉的手心摸薄耘额头,故意说:“好像是有点烫……”

  “是你手太冷了。”薄耘抓下他的手,放到嘴边哈气,一边没好气地扔白眼。这就是舔狗的悲哀,呜。明明知道是美人计,还是要中,呜。

  傅见微接着哄:“瑜姨离婚没多久,她虽然不说,但心里肯定很不好受,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和付出……咱们多多少少得避讳下,照顾下她的心情。不然,她多苦涩啊。”

  “就为这个?”薄耘质疑地问。

  傅见微反问:“还能为了什么?而且,咱俩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儿了,何必弄得那么刻意。”

  薄耘好想问清楚是不是真的跟自己小舅没关系,但忍住了,想了半天,不情不愿地说:“行吧……不过鞋要穿一样的。”

  这是他的底线= =+

  傅见微点头:“好。”

  薄耘却还是不肯起来,抓着傅见微的手哼哼唧唧,直到傅见微亲了他一下,他浑身毛病烟消云散,活力十足地起床换衣服。但刚走到衣帽间,灵光一闪,当场痛苦呻|吟,把傅见微吸引过来,说没劲儿了,要傅见微帮他换,要不就不换。

  一看就是装的,傅见微故意装出惊讶的样子:“这样啊?那你去外面休息会儿,我换我身上这套也是一样的。”

  薄耘立刻瞪眼,刚要发作,傅见微忍俊不禁:“算了,我懒得换了,还是给你换吧。”

  “……废话那么多呢?”薄耘悻悻然道,“快点吧,都几点了。”

  这样子的薄耘过于可爱,傅见微心动不已,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耍了点小心机。

  而这对于狗耘而言就是:傅见微被我逼着当奴隶,我还色胆包天情不自禁地又欺负他!我还要自欺欺人说是他故意勾引我!当狗都是狗渣!小动物保护协会都会摆摆手说拖走吧我们不救的程度!

  ……

  好不容易出了门,开车去傅见微名下的微微广场。距市中心有点远,但自从附近开建机场,周围都发展起来了。

  如今一见的发展很稳,薄耘有了点余钱,就“发疯式”投资这边,愣把微微广场拉上一线,日流量很大,除了常见的商场一二线品牌,薄耘还亲自谈来了好些人气不错的独家授权小众高奢,偏心得毫不遮掩。

  薄耘不记得了,看傅见微调导航,搭话说:“这么远啊,你是因为它跟你同名所以特意去给它做生意吗。”

  傅见微笑笑,说:“因为是你送给我的。”

  “哦。”薄耘很平静。这很理所当然。

  不,这不理所当然。他瞅地图上那小得可怜的色块,瞅了半天,看向傅见微:“我就送你这么又远又小一地儿?”

  傅见微失笑,说:“现在那边发展起来了,很热闹的。我不太懂,都是你在管,你说现在实体经济不好,很多商场表面光鲜,实际亏损很大,一些品牌宁可毁约止损,但微微的店面一直是供不应求,盈利稳升。”

  这解释不足以安抚薄耘,他用手指在地图上戳了两下,挑剔道:“那要是地方大点儿、地段好点儿,不就更好了?”

  傅见微解释:“那时你刚创业,手头的资金人脉都紧张……总之我很满足,很喜欢。那是我的物业,你别挑刺,我觉得很好。”

  薄耘哼了一声,充满对狗我的不屑:“那是你好哄。”

  傅见微反问:“好哄还不好吗?”

  “我肯定觉得好啊。”薄耘讪讪应着,心想:狗肯定觉得好啊。

  傅见微不动声色地说:“你觉得好就好了。”

  薄耘在心中为傅见微鸣不平,沉默了会儿,问:“我还送你别的了吗?”

  “很多。”

  傅见微慢慢地数给他听,有楼有车有钻石黄金古董股份银行卡,太多了。

  薄耘但凡有点私人财产就往傅见微名下转。他是这么对傅见微说的: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只有财产是握在你手里就不会变的。

  傅见微喜欢薄耘给自己东西,虽然这不能代表一定就是真爱,但如果这都没有就肯定不是真爱。至少这代表薄耘对自己的好感很高。

  但他很讨厌薄耘的那个说法,那令他十分担心薄耘将来会放心地抛弃他。

  薄耘听着听着,心里舒服些了。他是商人,讲究实际,反正就是先把钱到位。钱到位不一定就好,但不到位就肯定不好。

  他听傅见微说完,想了会儿,问:“我怎么没给你开个学校啊?”

  傅见微笑了起来:“你还真想过,但我不想当校长。”

  “你怎么当老师?”薄耘问。

  “当老师不好吗?”傅见微反问。

  “我没说不好啊,就是问问。”薄耘说。

  傅见微沉默了下,说:“我的考试成绩还行,但智力、能力并不突出,大概率成为不了可以对社会有很大贡献的人,比如科学家之类。我本来是学医科,但没天赋和兴趣,学得很痛苦,也很艰难。那时我很迷茫,自责白费了当年的老师们和很多人,包括你和明珪叔对我的资助、栽培。

  你开导我,说你们帮助我并不是一定要我成为科学家、医生或军人,或其他任何职业者,你们只是希望我在人生道路上有更多选择,能够有条件选择自己喜欢的。何况,职业无贵贱,都是社会的一环。那次对话解开了我的心结,我转了专业,后来,毕业就当老师了。”

  薄耘问:“你喜欢当老师?”

  “嗯。”傅见微笑着说,“我现在看着学生,总会想到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我希望他们都能在将来面对选择时拥有更好的条件,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喜欢的未来。我很喜欢这句话,觉得很有意义。”

  他很认真地帮班上学生规划未来,还资助了一些和当年的他一样想上学却受困于身世环境的别处的学生。他没成为很厉害的人,但同样实现了社会价值,每回他拜访当年的老师、村支书等人,他们都说很欣慰。

  薄耘看着傅见微真的很开心很幸福的模样,看着他说这些时眼睛发亮,自己也觉得很开心很幸福,也笑了起来。

  害,狗他是有些收买人心的本事在身上的!

  ……

  到了钟家,薄耘从一进屋就高度注意自己的小舅钟明珪。只见这厮敷衍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就迫不及待地把傅见微叫去身边坐,说有话要说。

  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你这为老不尊的家伙!我就在这看着你呢啊!!!你们什么话要说?靠,我在问什么废话?他俩还能有什么话要说?!

  薄耘赶紧跟着傅见微过去。

  “鲍——”钟明珪紧急收声,目光移到背后灵似的飘到傅见微身后的薄耘脸上,“干什么?”

  我倒要问问你干什么呢!抱?抱?!抱?!?!?!你没事吧?!

  可能会失去老婆的恐惧令薄耘恶向胆边生,毒辣地高声道:“抱什么?小舅你要给我姥抱孙子了吗?”

  “啊?”钟明珪愣了下,下一秒就听到老妈激动的声音:“什么什么?我要抱孙了?!”

  老姐跟着激动:“什么什么?明珪怀孕了?!”

  就离谱。

  钟明珪急忙摆手:“不是,是小耘瞎说。”

  但话题已经打开了,钟老太太重重拍着儿子的左背,叹道:“白高兴一场!”

  钟明瑜重重拍着弟弟的右背,问:“什么时候让妈真高兴一场?”

  钟明珪被她俩拍得咳起嗽来:“咳咳咳,轻、轻点!咳咳。”

  狗耘在旁煽风点火:“小舅你可都四开头了,还想让我姥和我妈操心你这事儿到什么时候啊?”

  “就是!就是!”钟老太太道,“看看,小耘比你懂事儿多了!”

  钟明珪:“……”

  舅甥情谊第9999次宣告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