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还是决定办葬礼,戚鸣野勃然大怒,带了一帮人砸了现场驱赶宾客。

  众人哗然,褚家反应却很平淡,褚庄甚至连拦都不曾拦一下,他不想,褚家没有人想,想真正把褚玉埋葬。

  他们需要一个希望,这份希冀由戚鸣野带来,不得不说,还有人坚定愿意找下去,怎不让他们心里重新燃起火光。

  砸完毁完,戚鸣野郑重跪在褚家长辈面前,用比当初结婚不知虔诚多少倍的语气乞求褚家双亲,“爸、妈,再给我点时间,玉玉还在等着我呢,别……别那么早放弃他。”

  一番话令褚妈瞬间痛哭出声,哭得不能自已,弯下腰死死抓住戚鸣野胳膊,当成了救命稻草般握着,“鸣野,我求你,只要你能把小玉带回来,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戚鸣野黑沉的眸子里久违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他要什么他很清楚,他要复婚,要和褚玉一辈子再也不分开。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戚鸣野才敢放任自己垮下,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地上,伸手扣着桌子一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报应不爽啊,上天把褚玉藏起来了,故意让他百爪挠心,冷眼看他寝食不安,好为他干过的那些蠢事彻彻底底的反省悔悟。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告别厅,抬眼看见胡子拉碴的靳臣,一身纯黑肃穆的西服,抱着个同样一身黑的小孩,胸口口袋都别了朵白花。

  戚鸣野看不得这个,动了动喉咙就要骂,靳臣先一步开口,“我穿这身不是为气你,也不是为褚玉哥。”

  近些天戚鸣野自顾不暇,倒没留意过靳臣的情况,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戚二,死了媳妇的是我。”

  这句话一出口,靳臣就泪崩了,“我倒情愿他下落不明,好歹留个奔头啊,让我日复一日找都行,好过,好过……”

  向来明朗的男人已然泣不成声,看着发小崩溃的样子,戚鸣野哪能没感触,却倔强的别过头,不让靳臣看他迅速变得赤红的眼。

  两个男人抱头痛哭像什么样子啊,何况他不能泄气,那只会加剧靳臣的痛苦。

  同时也是心惊的,情愿下落不明,好过……生死离别。

  “行了,别嚎了。”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多哑,戚鸣野上前接过小孩,小孩认生还往靳臣怀里缩了缩,“该吓到孩子了。”

  说到孩子靳臣心更似滴血,“盛淳那王八蛋,整天拿我照片告诉小崽子我是他爸,我他妈都没来得及跟他结婚就被迫喜当爹了,不然你以为这小子为什么肯黏我,多诛心啊,多高明啊,他就是想用这小东西绊住我!”

  说完气不过似的,狠心把小孩往戚鸣野怀里一塞,“不行,我得清静两天,我脑子太乱了,孩子你先帮带着。”

  戚鸣野倒没什么所谓,他现在也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调节情绪。

  靳臣没走两步,小孩奶声奶气怯生生喊了句爸爸。

  顿在原地的靳臣抹了把脸,气势汹汹转身又把小孩抱回来,“他妈的小兔崽子,你就是盛淳留给我最大一笔冤债!”

  戚鸣野抽了抽嘴角,姑且算露了点笑,“带回去吧,你儿子现在只认你了。”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寻找和失望中度过,今年的冬来得特别早,急速降了温。

  戚鸣野到医院看望过顾延几次,人还是没醒,跟着他的那些人一天天变少,最后只剩下两三个。

  顾家夺位之争落败那一派得知顾延昏迷的消息后,跃跃欲试卷土重来,最多到开春,那些人就会彻底反扑,顾延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都会被夺走,甚至性命堪忧。

  那几个手下想尽所有办法都没能唤醒他,戚鸣野靠在门外墙上,一手放在大衣口袋一手夹着烟。

  和顾延闹归闹,好歹是那么多年的兄弟,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斩草除根,但戚鸣野心里清楚,能让他从床上起来的人只有褚玉。

  必须找到褚玉,可……

  太难了。

  从小到大没觉得有什么犯难的事,唯独这一件,真是比剜心剔骨还要命。

  照他们这么大力度去找,褚玉只要还有意识,肯定能有很多方法联系上他们的人,却始终什么好消息都没有。

  除夕当晚,窗外烟花照亮夜空久久不息,顾延正式被卸任,戚鸣野提前做了准备,把人转移,才保他性命无忧。

  靳臣一天比一天沉得下心,养活那个小孩成了他仅剩的指望。

  两人不常见面,见了面往往也没多的话可说,互相浑身都是伤疤,谁碰了谁的都得疼半天,不如不见。

  近来唯一的好事,大概只剩下戚琳琳和赫成敏的婚事了,定在来年的十月份。

  是戚琳琳要求的,她想尽可能的往后拖拖,说不定,说不定那时能等到褚玉哥到场参加她的婚礼……

  突如其来的变故加剧了男人们成长的速度,然而代价何其惨烈。

  靳臣情人节那天一个人喝的烂醉躺在街头,半点没矜贵公子哥的模样,戚鸣野赶到时,扫了眼便迅速别过头不忍再看。

  扒拉掉他手里的空酒瓶,把人弄上出租车,告诉师傅地址时靳臣突然吵闹起来,烦躁摆着手,说什么也不回自己家,大着舌头稀里糊涂急着表达些什么,戚鸣野和司机猜了半天才拼凑出那地址,是盛淳的家。

  后半段路,大概是看到熟悉的景物,靳臣安静下来,最后头歪进戚鸣野肩颈,很快那块地方完全被浸湿了。

  靳臣哭的很绝望,哭的人心底大楼坍塌,戚鸣野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于是抬手拍了拍靳臣后脑勺,放不下的人怎么劝都是徒劳。

  戚鸣野知道,酒醒后靳臣又会极力装着无事发生,尽管他明白,越想刻意遗忘,反倒更根深蒂固。

  靳臣的事业顺风顺水,感情成了被火烧过的野草地,徒留一片黑色灰烬。

  他爸不是没想过给他相亲再找个伴,甚至费尽心思找了个跟盛淳有七八分相似的十八线男星。

  靳臣风度翩翩跟人吃完饭,体贴把人送到家楼下,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个方式能成功转移靳臣心思时,靳臣把那男星封杀了。

  因为赝品终归是赝品,山寨的存在只会侮辱了遥不可及的正品。

  【作话】

  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