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涉及产业甚广,徐正阳接手的不过旗下一小公司,更多涉猎总公司的他基本没有插足,回来后老爷子倒是有想让他回总公司接他手任职的打算,书房里徐正阳拒绝过多次。

  夏女士这些年很不容易,一个女人在商场上跟一群男人斗智斗勇,付诸心血难以想象,她既进了徐家大门也是全心全意的付出,那她掌管也没什么毛病,反倒自己一回来就进总公司任职,别说他人会怎么想,徐正阳没那么理所当然和不害臊。

  老爷子这么做太欠考虑,难免会叫夏女士寒心,他做儿子不能跟着胡闹,至于自己手里的小公司,更多的来自责任和某些情愫,这世上,做儿子的都想得到父亲的认可。

  总公司的事情徐正阳不过多掺和,但出来事他不可能不管。

  夏女士一点也不意外会被老爷子送进所里,这人向来说一不二光明磊落的,她也无怨,自己确实是犯错了,但悔恨之意并不大,就算徐正阳来所里跟她谈,一开始她并不愿意说。

  徐莹跟他说了些,她和夏女士都是同一所名牌大学毕业的,夏女士比她大个几级,是很优秀的毕业生代表。

  徐莹欣赏这样野心勃勃的女人,也不赞同女人一定要依附着男人,不认可大众的单薄的幸福定义,她的一系列价值观念从很早就得到了夏女士的支持。

  尽管在外人看来夏女士是攀上高枝的野鸡,但徐莹从来没这么想,夏女士从不依附徐家,甚至在自家老爷子身体不好的那一段时间托起了徐家的担子。

  也正是如此,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走错路,把自己搭进去,把辛苦经营的徐氏推进火坑,很不应该,如果她入狱的消息目前不是封锁的,那么徐氏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第三次徐正阳去所里看夏女士,徐正阳跟她说:“我把进远送国外去了,你的事儿没告诉他。”

  审讯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徐正阳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他没什么情绪的和夏女士对视着说:“但你觉得他真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沈河去学校骚扰过他。”

  夏女士又低下头,抠着手指,很沉默,她的神情并没有因为徐进远这个名字有过一丝动容。

  徐正阳也很有耐心,他从沈河出现在C市那天就开始查这人,这人如今在何氏做项目经理,经手有关和附属西医的医疗合作,跟夏女士竞争同一个项目。

  “徐进远啊,他本不该存在的,但这小生命多顽强啊,我药物流产都没有流掉这小子让他生下来了,但你觉着我对他什么感情?我恨死他,你以为姓沈的那狗东西找他干嘛?徐进远是他的种啊。”

  夏女士跟沈河渊源太深,跟着出了次差她的人生就翻天覆地的转变了,在被上司搞大肚子的员工和被男友搞大肚子的女朋友这两种称谓上,夏女士踩着碎成渣的尊严给自己保留半点脸面,她恨沈河恨之入骨但告诉自己要活得像人,迟早有一天要把那渣宰踩在脚底。

  “你爸爸是我生命里的贵人,让我活过来,二十平米的房子里连沙发都没有,去过一次后他来了也不上去,就坐车里,我进社会后很久没再体验过这么被顾及尊严的时候了,后来某次半夜,我发现楼脚停着车子,那么破旧的小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车,当时我就想,机会来了。”

  夏女士说:“我挺谢谢你们的,你,徐莹,还有徐先生,至少你们徐家没看轻过我,所以我很想做好徐氏,所有人都应该闭嘴,我配,我值得。”

  夏女士没办法不在意外界声音,她真的做不到,她太在乎外人对她的想法了,还有沈河的这次出现,她一个劲想赢,想疯了。

  附属西医跟何氏合作的意向大家有目共睹,股东并不赞成过多资金投入这个项目,夏女士却不顾反对私自挪用资金导致徐氏现在出现严重的资金缺口。

  “徐氏还有你啊徐正阳,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这么做,我信任你能担起徐氏走很远的,对不对,你能带领徐氏度过难关的啊。”夏女士突然抬起头看徐正阳,那眼里的希翼和感情比听到徐进远还浓烈。

  徐正阳摇头,只道:“你对不起你,对不起徐进远。”

  夏女士这边徐莹接手过去处理,徐正阳忙公司的事儿,既然投了那难干也得硬着头皮干下去,他也不算什么都不会的富二代,大学本科就是经济类的,退伍前一年在部队就又拾起了书本,对自己要求从来不低。

  问题来了就解决,也不抱怨,医院里张嫂照顾着,徐正阳倒是问过她的意愿,张嫂说徐家待惯了不想走,说老爷子好了要给她包个大红包,徐正阳笑着应了。

  助理许随东最近跟着老板跑总公司,因为老板气压低得可怕,吓得他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行事,会议室从早上就没安静过,股东轮番上阵的吵,问夏女士人在哪?问公司怎么出现那么大的危机。

  徐正阳任他们吵他们闹,三十二岁的男人独挡一群老狐狸沉稳又冷静,只叫助理把财务叫进办公室,财务也是难啃的骨头,跟夏女士一条心,这节骨眼没点大局意识,徐正阳摔了文件夹,吼了几句。

  助理眼睑簌簌的颤,老板发飙太恐怖,徐正阳解了衣扣指着骂:“现在自己什么处境看不清是吗?连个账都说不明白干什么吃的?你当我傻子还是当你小丑?”

  他每一句都吼得叫人心颤,办公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电话铃声响起才打破了这种阴森的死寂,徐正阳深吸一口气,划开解锁把手机放到耳边,问,“怎么了余遂?”

  助理和财务都有点恍惚,特别是财务,一身冷汗的悄悄抬起眼珠子看徐正阳,三十出头的男人穿一身黑西装精英又干练,不骂人的时候声音还真的好听,有磁性又厚重,腻着股温柔劲。

  徐正阳跟他说了几句挂断电话,看了财务一眼,本来能好说解决的问题,非得要受顿气才服软,徐正阳让助理把人带出去了。

  附属西医跟何氏协作的意向终于有所松动时,徐正阳本以为可以松口气,这时进来一个陌生电话,他出了房门接电话。

  姓沈的给他一个星期时间退出项目竞争,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消息,说不退出就把夏女士入狱的消息放给媒体,知道徐正阳不带怕的,他又直截了当抛出手里的王牌,他手里有夏女士的艳照。

  徐正阳接受项目后何氏那边的负责人就换了,沈河这人躲起来了,徐正阳告诉他:“沈河,你别让我逮到你,否则我弄死你。”

  徐正阳从抽屉里翻出烟点了根抽,最近迫不得已的时候会抽,像现在这样烦着也会抽,没料到余遂会醒来,徐正阳被逮到的时候愣了一瞬,手夹着烟顿住,对着余遂甚至还笑了下说:“呀,被抓到了。”

  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

  余遂穿着圆领的米色睡衣,神色平淡的看着他,又挪动步子走到徐正阳身边,隔很近,微仰着头继续看他。

  徐正阳拿烟的手稍稍朝后拉开距离,以防烫上他的衣服,和余遂对视着,余遂嗓音有些哑,说:“你抽吧,但分我半支。”

  最后这支烟在客厅一人抽了一半,余遂叼着要熄的烟蒂和徐正阳拥抱,下巴磕他肩膀上,问他冷不冷。

  徐正阳说:“不冷。”双手捏着余遂的腰往上提了点,又拉近自己,于是余遂没穿鞋的脚就踩上了徐正阳的棉拖。

  徐正阳垫着他。

  徐正阳托着他说:“你感冒加重了,余遂,我好像从来没把你照顾好。”

  “过两天会好的,”余遂又说:“我能帮你点什么吗?公司的事儿。”

  “能,做好养我的准备。”

  余遂笑了,说:“好啊。”

  余遂的脚踩在徐正阳棉拖上,就着这姿势徐正阳半拢着人回房,边走边问,“是不是听见了?”

  “听见什么,你打电话?”

  “啊,我刚骂人呢。”

  “你骂什么?我也学两句?”

  “……”

  徐正阳把余遂扑倒在床上,五个手指头插进他的指缝,发现哪里不对劲,捞起手一皱眉,“戒指呢?”

  余遂用另一只手从脖颈里捞出黑绳,坠着戒指,他说:“戴起来了,不容易掉。”

  徐正阳早想说他了,“你是不是傻,这戒指你要往中指戴,谁让你去戴无名指的。”

  余遂固执道:“就想戴无名指。”

  徐正阳碰碰他鼻尖,“婚都还没求你就戴去无名指了,那我是不是不用求婚大作战了。”

  余遂说:“可以啊。”

  他求也行的。

  不知道拥抱是不是都那么温暖,余遂从来都觉得徐正阳的怀抱宽广又温暖,他摸着徐正阳的背说:“早上我们可以一起去上班,下午你就别来接我了,忙你的去,你不用担心,我会回家的。”

  “好的,天使宝贝。”徐正阳柔软的脑袋在他肩窝蹭蹭,余遂感冒加重和戒指弄丢这两件事儿他都显得后知后觉,是他大意了,过了这阵,得好好疼疼。

  余遂不要过了这阵,余遂要现在,他问徐正阳,“你累吗?”

  “怎么了?”徐正阳问。

  余遂说:“我想睡觉。”

  徐正阳:……

  /

  隔天依旧阴雨,周离拿着文件进实验室时余遂在窗边站着,她走过去和余遂交流了两句,末了还是关心道:“老师,你感冒越来越严重了,要不要去吊盐水?”

  余遂说:“一开始并不严重。”

  周离迟迟等不来他下半句话,也没怎么听懂他这句话,其实她觉得老师这两天情绪并不好,却又像只是她的错觉,只道:“最近流感厉害。”

  余遂点头,到桌边拿起笔签周离递给他的文件,因为低头的姿势,周离见到了他白皙的脖颈里隐着半截黑绳,其实更引人瞩目的是几块红痕。

  周离不好意思的挪开视线,低下头看他签字,才发现素圈已经不在他手指里套着了,那应该是戴起来了,周离听同事说了,说余教授前天傍晚脸色惨白,好像丢了什么找了很久。

  周离中午就见着老师吃药了,这是那么久她第一次见余遂吃药。

  --------------------

  作者有话要说:

  徐进远:亲哥我谢谢你断我姻缘,非得给我整个破镜重圆追夫的戏码。

  手动感谢一下小天使W.Y.的地雷1枚和小天使蔓蔓游走的地雷1枚,营养液20瓶。

  谢谢鼓励,我会加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