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苏白冷淡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眉宇间出现两分烦躁。

  对于风水算命这块儿,这种在华夏非常古老的学科,他抱持着谨慎敬畏的态度。

  他是生意人,在这圈子中凡做生意者,都抱着宁可错信也不忽视的原则。

  但他从没有想过,姻缘这块儿居然要靠算命来解决。

  对于母亲荒唐的想法,真的让自己有几分束手无策。

  蔺苏白看着聊天没有时间观念的几人,揉了揉眉宇。

  转头对随行的秘书小声吩咐道:“会议由你主持,后续将相关内容汇总给我。”

  “好的,总裁。”

  “这里热,去车上视频开会吧。”

  秘书点头致意后,拿着笔记本电脑和工作文件往来的方向离去。

  柳萌笙暼了蔺苏白一眼,风凉话道:“早就知道会这样,偏偏还要做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你也不嫌累。”看書溂

  蔺苏白面无表情的看着柳萌笙,抬着手腕瞧了眼手表,冷冰冰道:

  “妈,你今天已经耽搁我十分钟了,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浪费。”

  柳萌笙听到这话,砸吧砸吧嘴,不耐烦道:“知道了。”

  蔺苏白和柳萌笙每天有四十分钟的母子亲情交流时间。

  在这个时间段,蔺苏白要能容忍柳萌笙的不合理要求,这也是蔺苏白会妥协站在此处的原因。

  “闺女,小心。”一个六十多岁有些微胖的大妈一把将鱼兮拽到路中间,边提醒道:

  “你这闺女咋不长心,这虽然是大夏天,但湖水又深又凉,要是掉下去了,绝对会生病一场。”

  鱼兮惊魂未定的站直身子,结巴的说道:“谢,谢谢阿姨。”

  想到刚才自己走神,不注意走到湖边惊险的样子,神色晦暗不明。

  “阿姨,要不是你刚才拉住我,我掉在这湖中出事了都没人知道,太感谢你了,阿姨。

  对了,阿姨,你要前往哪个方向,我送你一程。”

  鱼兮想着同路,去买点礼物感谢一下这位热心阿姨的救命之恩。

  阿姨连连罢手:“不用了,闺女,只是搭一把手罢了,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伸出援手的。

  只是闺女,走路还是要认真看路,不然容易出事。”

  鱼兮很清楚,自己是遇到好心阿姨了,像阿姨说的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搭一把手,她抱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个社会上有些随处可见的道德良心在逐渐消失,更多的是一种得失平衡。

  鱼兮问道:“那阿姨,方便认识一下你吗?”

  热心阿姨摆手,带着几分对陌生人的戒备:“不用了,闺女。”

  说着就快速离开,也不再搭理鱼兮。

  鱼兮看着热心阿姨离开的背影,有几分萧瑟,没想到阿姨的戒心这么重,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句。

  看着热心阿姨离去的样子,让鱼兮有几分神色不属,她曾经也帮助过人,只是后果让她难以承受罢了。

  刚才鱼兮走神,只因为又在附近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鱼兮已经好久都没有与人富有技巧的交流了。

  今天遇到这热心又戒备的阿姨,让她的交流节奏错乱,也许是她心中更多的疲惫,让她无法放下自己的心房。

  杨柳低垂,荷香四溢,点点蜻蜓在水面轻扬,刘姐带着柳萌笙和林姐,蔺苏白一行人快速往莲湖公园中央行去。

  还未到莲湖公园中央的观景台处,就能听到刚昂开阔,富有韵味的京腔在吊嗓子,伴着悠扬韵律的二胡声,在炎炎夏日中,给人一种别开生面的意趣。

  也让被这天气热得难受的蔺苏白轻松了几缕。

  刘姐一听,双手一拍,激动的“呀”了一声:“这是周老师在开嗓啊,难得一见,柳妹子,林姐,小伙子,今天你们有福了。

  周老师自从退休后,基本就不登台唱剧了,想买到周老师的茶座,那是一票难求啊。

  只有些时候,周老师时不时来这莲湖公园吊个几嗓子,那韵味,那腔调,真真是回味十足,怎样也看不尽啊。”

  柳萌笙平日对京剧没有多大接触,在电视上看着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墨迹,也欣赏不来这种艺术,唯一觉得不错的,也就是那京剧中的变脸和画脸谱有几分劲头。

  所以对于刘姐遇到周老师吊嗓子这种高兴的事,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但柳萌笙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情商并没有掉线,也在一旁附和,一边让刘姐多介绍些周老师唱的京剧。

  蔺苏白听着刘姐介绍的京剧,和耳朵中听到的字正腔圆的调子,眼前闪现着一个溜着圆眼睛,挂着自己手臂撒娇的姑娘。

  “蔺苏白,你唱段给我听听嘛。”

  一阵头痛袭来,蔺苏白双手抱头,心中止不住的酸涩难受。

  林姐就在蔺苏白旁边,最先发现他的不对劲,关心问道:

  “少爷,你脸色苍白,是身体不舒服吗?”看書喇

  蔺苏白仔细回忆,也只有模模糊糊这个片段,其它的再也没有想起了。

  那个姑娘自己曾经见过。

  刘姐和柳萌笙的谈话也戛然而止,转过身子担忧道:“儿子,是中暑了吗?”

  边说着还边将手探到蔺苏白额头上去,只是还没有触碰到蔺苏白的身体,他就已经离得远远的。

  脸色苍白的回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儿子身体下意识的躲避,让柳萌笙凭添几分失落。

  只是看着儿子那苍白的面颊,也不忍心责怪,何况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

  她有时候在想,若那个时候自己和丈夫陪着儿子一起长大,他是不是就不再这么疏离,丈夫也许被家庭牵盼,就不会选择出轨了。

  “你不要嘴硬,脸色突然苍白起来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只是突然想到电视上不适的画面,有几分反应不急罢了。”

  蔺苏白咽下心中涌现的复杂情绪,简单回道。

  柳萌笙定定的看了蔺苏白一眼,知道这个儿子性子硬,他不想说的事情,怎样追问也不管用,只无奈道:

  “你既然觉得身体没有问题,那我们继续过去。”

  蔺苏白抬着手腕看了一下,再次提醒道:“你还有十三分钟。”

  柳萌笙听到这话,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拉着刘姐和林姐大步往观景台走去。

  穿过树阴绿墙,转过假山,就看见了跨步转身,唱着空城计的周老师。

  离周老师不远处还有几个拿着各种乐器吹拉弹唱的大爷大妈。

  他们都聚集在观景台的石桌一侧,离这些大爷大妈三五步距离之处,有一颗枝繁叶茂,茁壮繁盛的黄桷树。

  仔细一瞧,那上面写着这颗黄桷树都有五百多年树龄了。

  枝丫上新叶换老叶,树干粗壮遒劲,褐色的根茎犹如蟒蛇,将鹅卵石铺上的地面牢牢抓住。

  在根茎抓住的鹅卵石地面缝隙处,放着几张看阴阳风水,算八卦姻缘的卜卦。

  刘姐意犹未尽的听完周老师唱的空城计,一脸回味的拉着柳萌笙道:

  “柳妹子,看,那个穿黄色唐装,站着的就是瞎半仙了。”

  还没等刘姐介绍,蔺苏白就已经看到瞎半仙的招牌了。

  瞎半仙身形矍铄,戴着粗框的圆形墨镜,穿着黄色的唐装,将一把古朴的大折扇别在腰腹上,添了几分洒脱之意。

  刘姐还未到瞎半仙跟前,就已经大声招呼,看着瞎半仙收拾桌子,不解的问道:

  “老瞎子,你这是做啥?干嘛这么早就收拾东西啊?”

  瞎半仙回道:“你不来,我都要给你打电话。

  刚才家里发生急事,今天亲人见血光了,忌讳算字测卦,所以这位施主和我瞎半仙没得算卦的缘分,让他们打道回府吧。”

  柳萌笙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好不容易约好时间,也将儿子带了过来,现在到地点了,居然来这么一出,这不是让她这一趟都瞎忙活了吗?

  她没有工作,时间宽裕得很,消遣点时间也没得啥子,但顶着个大太阳,将本来就不待见她的儿子带到这里来是多不容易。

  现在一句话就将她打发掉,她怎么也不愿意。

  但她也不好和瞎半仙拉扯,毕竟对术士这块儿,她做生意的,也受了很大的影响,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

  对瞎半仙和颜悦色道:“老爷子,你看,我们呢也是守着你规矩来的,这来一趟也不容易,实在是我这儿子对异性排斥,让我这做妈的各种法子都没得了,才求到刘姐门前的。”

  瞎半仙将折叠桌子和板凳收拾好,大小差不多和书包一样,方便携带。

  颠在手中回道:“大妹子,我们这一行讲究的就是个忌讳和规矩。

  你们今天过来,我家就见血,这在术上就讲究是撞煞了,要是不讲究点的,就已经和你们结仇了。”

  还边对刘大姐呼扯道:“刘大嗓门,将我们这行的规矩说说,免得我瞎半仙砸了名声。”

  瞎半仙吩咐好刘姐,将折叠桌子和板凳提在左侧,右手拿起插在石头缝隙的黑釉色拐杖,一哒一点的探路。

  矍铄的躯体虽然有几分佝偻,浑身无一处不显示他半仙的风度。

  步伐不疾不徐的经过林姐旁边,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对着不远处看了一眼手表,准备起身离去的蔺苏白,还是提点一句:

  “小伙子虽然贵气逼人,但姻缘路坎坷,找我瞎子算卦的缘分还未到。”

  说完就提步拄着拐杖,潇洒离去,也未等蔺苏白给个反应。

  蔺苏白看着瞎半仙离去的背影,只当是江湖术士装神龙鬼。

  想着对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不能小家子气的太过计较,只能提醒还在和刘姐纠结的柳萌笙:

  “妈,你让我来见的算命先生已经离开,你和我约定的时间也耗干净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你和林姐自己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说着就转身大步离去,柳萌笙听到这话,大声喊道:

  “明天上午我给你安排了相亲,到时候时间地址发你手机上,你要是敢再放相亲对象鸽子,我就投资一部相亲节目,为你选秀,到时候不要怪你老妈不厚道。”

  远去的蔺苏白听到母亲的威胁,身形一怔,对于母亲计谋百出的逼婚手段,他从不怀疑。

  有些头痛的揉揉额头,自己想逃过母亲层出不穷的逼婚手段,恐怕只有早点结婚才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