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在预料中进行,谈判终究撕开一道口子,就在杨胄以为有戏的时候,洛阳忽然传出烽火,营地霎时剑拔弩张,不多时便有一片杀声。

  “杨嗣,你连父母也不要了?”杨胄不料杨嗣真的搞偷袭。

  杨嗣却不为所动:“你也就这点本事,敢不敢跟老子放开了打!”看書溂

  “你不要后悔!”

  双方战况激烈,各有所伤。

  正进退两难之际,忽有士兵来报:“主公,人跑了!”

  杨胄目眦欲裂:“怎么回事!”

  “他们炸了城墙。”士兵身体发颤,虽然他们军中也在研制火器,但威力都不大,连人都炸不死,可洛阳的城墙居然直接被炸塌了,那可是被特意加固了好几次的城墙啊!

  城墙塌了,洛阳必然大乱,杨胄不再恋战,果断抽身。

  杨嗣也收拾部众折返。

  两日后,他见到了风尘仆仆的父母和二弟、二弟妹、三弟妹以及几个侄子侄女。

  来不及叙话,如今坚固的洛阳被炸毁,正是攻城略地的好时候,杨嗣带着赵十七一起出征,一日就拿下了洛阳,随后继续推进,最终将杨胄逼到了太原。

  杨胄人虽走了,却给后来者留下了不少祸端,整个河东道南部和都畿道都处于混乱之中,杨嗣可不想最后抢下来一片空城,只能暂时放弃攻打太原。

  好不容易到了休整的日子,杨夫人跑来问他:“那位叫张三参谋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人喊他郁郎君?还有,你的掌书记、判官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儿子也是依附者。”杨嗣直接表明态度。

  杨夫人虽然讶异却又觉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若非如此,孔家和颜家怎么可能派人过来问候?

  想想当初长子做下的荒唐事就知道,这两家不可能轻易放下。

  但从母亲的角度,杨夫人觉得长子少时混是混了些,话却没有说错。

  这两家可不就是看着谁当皇帝就贴着谁吗?一个混小子,你能指望他说出好听话来?当然,将孔、颜二家的小公子倒吊着抽鞭子是做的不对,那不是少年气盛吗?谁没年少过?

  人都是偏心自己人的,身为母亲自然更护短一些。

  杨夫人唯一遗憾的就是好好的儿子,长着长着就糙了,没有年少时惹人心疼。不过在看到白白嫩嫩的孙子孙女后,这份遗憾又被无缝填补了。

  “一开始我就觉得他眼熟,京兆郁氏还没有你娘不认识的少年子弟,他到底是哪一支的?”

  “这……不知道。”

  “你怎么那么糊涂呢?连人家是哪一支的都没摸清楚,你说你除了打仗还会做什么?”

  “这不重要吧?”

  “多大总知道吧?”

  杨嗣摇头。

  杨夫人很想使劲捏一下长子的脸,但考虑到他已经够糙了,再捏更没有小娘子愿意嫁给他,次子和幼子连孩子都能跑了,长子却膝下空空,杨夫人忍住了:“算了,你娘我亲自去给你探探底!”

  然后,招岚就见到了一脸慈爱的杨夫人。

  杨夫人故意说了很多长安城里发生过的趣事,招岚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于是也稍微附和了两句,在问及父母家人的时候,招岚说:“家母在我三岁那年便亡故了,继母进门后,日子不太好过,好在家母留下的人脉广,对我颇有照拂。”

  杨夫人快速盘算着相关人员,可算来算去都觉得不对。

  赵十七的存在注定了郁郎君不是旁支,那范围就很好确定了。

  可是……

  杨夫人觉得自己一定漏掉了什么,等招岚让人送走她的时候她还在筛人,晚间杨父和她说话她也听不见,直到夜半,她终于想起一个人来,然后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你还睡不睡?”杨父困得打呵欠,偏偏妻子动来动去,不得安生。

  杨夫人一脚将人踢开:“我得去找大郎!”

  “这么晚了,大郎都睡了!”杨父拉住妻子。

  杨夫人一把甩开:“你懂什么!说不得就是个天大的事,我儿要是跟错了人,走错了道,全家都没得救!滚开别耽误正事!”

  说着,杨夫人披上衣裳就跑了,留下杨父一个人坐在床上,一头雾水。

  杨嗣是被半夜吵醒的,这些天忙着打仗,清点兵马器械、收拾捣乱的人,他太累了,被母亲拍醒的时候还晕乎乎的:“阿娘,你干嘛啊!”

  “你娘我今天去给你探口风,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你现在就给我清醒过来,不然就要大祸临头了!”

  “阿娘你说吧……”杨嗣坐起来,俩眼皮依旧在打架,杨夫人干脆在儿子手背上拧了一把,这皮糙肉厚的还嘿嘿笑两声,“不疼。”

  “我告诉你,你跟的那个郁郎君很有可能是郁氏家主的嫡长女,故荣华夫人的血脉,先太子内定的太子妃!”

  杨嗣一个激灵:“阿娘你说啥呢!”

  “这些都是他今天给我的那些关键信息推测出来的,要么他故意骗你娘,要么他就是故意透露给你娘的,好借你娘的嘴来告诉你!”杨夫人顿时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这不可能!”杨嗣第一个不信。

  “既然你说他信任你,那你明天自己去问!或者,当初是谁劝你跟着他的,你去找那个人问清楚,看看究竟是大家都不知道,还是独独瞒了你一个人!”

  “不可能!”杨嗣重复呢喃,这下彻底醒了。

  次日,他盯着一双熊猫眼去找招岚,疲惫的眼睛不住地打量正用早饭的郁郎君,却半点看不出女儿态,不过也不像男人。虽然他娘让他去问别人,可杨嗣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

  如果郁郎君故意让他娘知道什么,只怕也不是对外宣扬的时候。

  招岚喝完最后一口米粥才开口:“衡阳夫人都告诉你了?”

  杨嗣身子一僵:完了!不会是真的吧?

  招岚离开餐桌走回正厅主位坐好:“杨嗣,你应该明白继续跟着我有多难。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要么一切如旧,要么回剑南等外面安定了,自有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