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柒柒听他分析了一遍，觉得他考虑的也是对的，便点了点头。
次日五点左右，两人给老爷子留下了一碗鱼片小米粥与几个南瓜饼，便悄然走了。
初冬日短夜长，两人走在大街上，街道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连街灯也没有。
偶尔看到一个两个人影缩着脖子，裹紧身上的薄棉衣，低着头背着背篓向黑市的方向行走着。
阵阵寒风扑面，那种寒意仿佛渗到了骨头里去。
两人换上贴身的保暖内衣与棉衣，戴上了仿真皮面具，又给自己套了一件灰扑扑洗得发白长衫，再戴上一顶旧毡帽，跟那些赶早市的人差不多了。
如果说有哪些不一样的话，大概顾柒柒这张脸很立体俊俏。
可惜黑了点，在夜色中根本没人看得清，即使能看到，也只有一口大白牙了。
顾柒柒满意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冲着沐云川嘻嘻一笑：“现在，我比你长得更帅了。”
“对，你更帅，你一直比我帅呢！”
沐云川说着，把怀中还温热的南瓜饼递了三个过来：“快吃吧，吃了手脚便没那么冷了。”
两人一边吃着南瓜饼，渴了便喝温热的豆浆，走了一小段路，便取出他们的自行车，向着黑市骑去。
半个小时后，她们发现向着黑市方向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便收起了自行车，随大流去黑市。
黑市在一片家属楼最阴暗的小巷里。
此时天色已经出现微弱的光线，但这小巷里依然黑漆漆的。
顾柒柒以为他们足够的早，到了才发现，街头巷尾至少有几十人分布在小巷里了。
他们刚走到入口，马上有一名壮硕的汉子上前低声问：“干什么的？”
顾柒柒展示了一下身后的背篓：“带了一些水果与红糖，看有没人要的？”
那人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有小半背篓，便对她挥了挥手：“入场费一毛。”
两人交了入场费，才背着背篓慢慢走了进去。
沐云川叮嘱道：“我们分开一下，记住了，供销社红糖一块五每斤，我们卖两块五，不要低了。”
顾柒柒点点头，这是他们商量一番才决定卖红糖的。
在商城买散装红糖才五块，换到这边两块五的话，等于二比一，这比例比粮食划算。
沐云川也提了几斤红糖跟她分开，她背着背篓在小巷中左看右看。
不多时，一个裹着头巾，半张脸蒙在头巾的妇人靠近了她：
“小伙子，你这里有什么？能否给我看看？”
顾柒柒闻声分辨了一下，声音有些苍桑，也有些嘶哑，如果不是伪装的话，大概有四五十的大妈。
她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背篓中有红糖和苹果。”
“红糖？能不能给我看看？”
大娘不禁眼睛一亮，儿媳妇快生了，还没买到红糖呢！
因为家里将要添丁的缘故，这几个月的票总是不够用，不得已，她只好来黑市碰下运气了。
顾柒柒把背篓背到了前面，掀开棉布的一角，给大娘看看货。
红糖还是整块整块的，四四方方的一大块，一块至少有两斤。
那大娘一看成色，微微点头。
顾柒柒取了一块备用的小碎块给她尝一下：“尝个味道吧，我们这个质量是有保证的。一大块便是两斤，不单卖。”
大娘尝了一小块，心头有些兴奋，这纯度很高，很甜呀。
她低声问：“怎么卖？”
“一块两斤，五块钱。”
“什么？五块？太贵了，小伙子，你不地道。”
大娘还要再讲下价，顾柒柒把棉布一盖，笑眯眯地点点头，转身便走。
“哎！你别走呀！”
大娘在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来。
“小伙子，没有你这样的。”
顾柒柒笑眯眯地回头：“怎么？大娘，你不是不要吗？”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但你的价格太高了，供销社才一块五。”
“供销社一块五要票的，你要按供销社的价格还得去供销社去，我抢这点不容易，价格比供销社的价还高得多。”
大娘见她神情严肃，心想着老实人就不经逗，还是爽快地买了一块。
她抱着红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小伙子，如果我给我多介绍几个人买了，能不能给我优惠点？”
顾柒柒想了想：“我这里有十五块，待会你回来，说不准也没有了。”
大娘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下她顾不得再说，抱着一块红糖飞快地跑了。
大娘一走，果然有几个人相继过来问价，顾柒柒就是一口价，红糖每块两斤，五块钱。
有人还特意数了数，四四方方的一大块，差不多有半尺的大小，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两斤保管有。
不到一会，背篓中十五块红糖便去了一大半，二十个苹果也差不多清空了。
那个大娘带着五六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大娘冲了过来。
顾柒柒一见这么多人，吓得转身想跑。
那大娘连忙大叫：“小伙子，别跑，是我，刚才说好的。”
顾柒柒回头认真看了一眼，认出了第一个顾客，讪笑着停了下来。
几个大娘气喘吁吁地冲到面前小声问：“怎么样?红糖还有没有？”
顾柒柒看了看背篓，腼腆地笑道：“还有四块。”
“只剩下四块了？”
“我要一块！”
“我也要一块。”
几个人纷纷挤了过来，顾柒柒连忙道：“只剩下四块，不如你们自个商量一下。”
一位大娘不满地抱怨道：“怎么才那么一点？”
顾柒柒腼腆地笑着：“抢的人太多了，只抢到十五块，实在没有了。”
那大娘也没办法，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有两个松了口只要一斤，她们回去再分。
四块红糖全包了，还余下两个苹果，一位大娘看了看又大又红的苹果，问了下价钱，两个一块钱，也一起要了。
顾柒柒背着空背篓在小巷随意逛着，左右看看，沐云川已经不见了。
小巷形形色色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一位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小青年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不是已经卖完了?怎么还在这里？”
顾柒柒想了想，涎着笑脸从口袋中掏出一只小盒子，小声道：“大哥，我还有两只这样的手表，你看喜欢吗？”
她说着轻轻打开了盖子，露出盒里银光闪闪的精美手表，那小青年瞬间呼吸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