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天渣小队和天使小队，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互相大眼瞪小眼。
天渣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在等着华烨王的进攻号令。
而天使们同样有些迷迷糊糊的，因为她们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不过显然还是天渣们动摇更大。
为什么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华烨王，在同那个地球人短短几句意义不明的交流之后，感觉瞬间弱势了许多？斗志也开始直线下滑？
为什么明明已经陷入包围圈，生命都不在自己掌控中的地球人还敢露出那么自信狂妄的笑？
真是奇怪，现在占尽了优势的不是他们吗？
终于，他们之中有人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王，您跟这小子废什么话？还是赶紧下令，让我们一波冲了她们！让这小子看看谁才是宇宙的王！”
其他天渣闻言同样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十分认可对方的话语。
可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王，华烨，连同地上那个被他们所瞧不起的凡人，闻言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甚至那眼神中，也仅有不应存在的怜悯。
华烨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扶额。
却对他们的表现没有丝毫疑惑。
这上万年来，为了稳固自己的势力，他不断的对手下们诉说着曾经的荣耀，讲述着天宫的辉煌。
世人皆知，华烨是灭世之灾，他的到来意味着文明的灭失。
可是他们只记得华烨的光辉往事，却忘记了，华烨究竟是为何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是凯莎吗？
那他倒是还蛮光荣的，毕竟败给了诸神之王，那是已知宇宙的顶点，虽败犹荣。
而实际上呢？
他败给了一个他从来都不会拿正眼看一眼的低等生物。
并且不仅仅是华烨，在场的包括不在场的所有天渣，全部都败给过这个‘低等生物’。
隋珈。
军神隋珈。
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响亮的称号，更多的，却是上古天渣们的梦魇。
是他，令天渣们夜不能寐。
是他，令天渣们提心吊胆。
是他，让天渣们感受到了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恐惧！
对于华烨来说，隋珈是一个敌人，一个逼得他仓促逃窜的一生之敌。
但是对天渣来说...
‘隋珈’便是魔鬼。
绝对无法战胜的魔鬼！
只不过这个魔鬼已经消失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无知，带给了他们勇气，遗忘，使他们充满战意。
在对自身和对隋珈缺乏认知的情况下，会说出这种白痴一般的话语着实不足为奇。
隋珈也仅是看了他们一眼，便不再理会，转过头来面向华烨。
“天宫王是个体面人，现在你已经认清状况了，请问，你是准备自己体面？还是想让我帮你体面？”
华烨闻言被气笑了。
“体面？就凭你？你真以为我会怕你？”
隋珈神色不变，依旧是微笑道：
“如果你不害怕我，那何必还要抹黑我？”
“？！”
华烨看着眼前这个一生之敌，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咬牙道：
“你呀，总是能给我整点意想不到惊喜。”
隋珈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华烨并非不能杀死他，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好歹他也是曾经的天宫王，些许杀招还是有的，或者说，如果没有几手杀招，他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抛头露面？
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隋珈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事情，他的心里只有那些天使们，只要她们还活着，那华烨就算是杀他一万次，他也照样是胜利者。
而华烨，他只在乎自己。
只要输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华烨平静道：
“三万年。”
“就因为认为你死了后，那帮天使就无法形成什么气候，为了推翻她们，我隐忍了三万年，你知道这三万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隋珈思索了一下，乐呵道：
“吃喝嫖赌？”
华烨呼吸一滞，硬是把后续的话语憋回去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隋珈则是摊摊手，无所谓道：
“感情牌的话就省省吧，我不可能相信你口中的任何一句话，反正马上都要死了，你不如说点实在的？”
华烨闻言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怒吼道：
“你这个人真的tm跟有病一样！”
“打败了我又怎样？带给了女天使们自由和解放又怎么样？不还是没人记得你吗！”
气急败坏的华烨指着他身后的女天使们怒斥道：
“你做的这一切，全宇宙都没人记得，你以为你是拯救了小短裙们的英雄？别笑死人了！我告诉你，就算你在这里再度拯救她们一次，她们顶多会感谢你，然后百年之后再度将你彻底遗忘！”
“你不会得到任何应有的回报！”
“你扪心自问！你呕心沥血为她们付出的一切！值吗？！！”
实话，真正的实话。
这才是隋珈曾经做过的事。
不过正如华烨所说，你拼尽一切的保护了一个和你毫不相干的种族，并且为此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可千百年后却无人会记得你，亦没人会对你报以微笑。
那么你所做的这一切，真的值吗？
面对这个问题，隋珈并没有直接回复。
只是看着气急败坏的华烨，忽然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知道吗？凯莎她唱歌很好听的。”
华烨闻言一愣：
“啊？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我们两个当年一起争夺过的那个女人。”
隋珈平静的回复道。
华烨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这里会突然说起凯莎？
隋珈也不理他，只是抬手打断，示意他不要插嘴，然后继续道：
“凯莎她啊，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古板威严，刻薄固执，但其实她是很喜欢唱歌的。”
“而且唱的非常好听，说是天籁之音都不足为过。”
说到这里，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好似陷入了回忆的最深处，嘴角也在不经意间微微翘起，显然是想起了些十分美好的过往。
但下一秒他便迅速回神，继续道：
“只不过当时我们身处战争的最前沿，被卷进了一场无法避免的漩涡之中，所以关于这些个人的小爱好，她几乎是有意的雪藏了起来，竭尽所能的将自己女强人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
“不过可惜，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还是被我给听到了。”
“那歌声真的，好像艺术品一样，我甚至感觉即使是呼吸声都会扰乱歌者的旋律...”
说到这里，隋珈略一停顿，但随即坚定道：
“从那一刻我就决定，要把这歌声献给全世界。”
“她的天赋不应该就此埋没！”
“等等等等！！”
听到这里，华烨终于是绷不住了，强势开口道：
“你这是个什么逻辑？”
隋珈疑惑的回望他，不明所以。
见他一脸茫然，华烨继续道：
“凯莎是你的女人，没错吧？”
隋珈皱着眉纠正道：
“是同事。”
不过显然华烨并没有听，依旧是自顾自道：
“你的女人唱歌很好听，怎么能唱给别人听？那不是低贱的卖唱女所做的事吗？反正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为她修建一座宏伟的王庭，给她戴上宇宙中最华丽的王冠，然后每天清晨和夜晚，都让她单独歌唱给我听，满足了她爱好的同时，还给了她一个最佳的听众，这，才是绝妙。”
凯莎唱歌很好听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冒着得罪王庭贵族的风险去人家的领地内抢人了。
然而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隋珈那略带有一丝怜悯的话语毫不犹豫的揭穿了他虚伪的面纱。
“恐怕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从始至终，天宫秩序就只想将那歌声囚禁在鸟笼中供自己淫乐，而正义秩序，却要让那歌声传遍宇宙...”
面对他的嘲讽，华烨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可惜，自从你死了以后，凯莎就再也没唱过歌了。”
“确实。”
隋珈认可的点点头。
“看小天使们的反应就知道了，凯莎会唱歌这件事，她们全部都是第一次听说。”
谈话间，他还不忘抽空看了眼她们的状态。
不出所料，全部都是一脸懵逼的。
于是他再度反问华烨：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什么？”
华烨疑惑道。
他是真的不懂。
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在得知凯莎放弃爱好后都还能露出这么自豪的笑容。
可隋珈只是微笑道：
“这说明凯莎身上其他的闪光点已经完全掩盖了她爱好上的优点，她在晋升为诸神之王的同时，已经可以说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了。”
“能够活着看到她的成就，对我来说，这是比看到你死去都更能令我开心的事。”
不明所以，华烨根本看不懂隋珈的操作。
别人的成就，那永远都是别人的，你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好在隋珈也没指望他能理解，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微笑道：
“现在回到之前的话题。”
“你刚刚问我所做的这一切值不值？”
华烨点点头，疑惑的看着他。
“老实说，我耗尽我的一切创造出了一个势力，其中还有我付出了真情实意培养的绝世美女。”
“现在我把这么完美的女人，这么强大的势力，送给了全世界...要我说...”
隋珈摇了摇头。
“不值，亏大了！”
华烨闻言震惊道：
“那你还......！！”
“但是值又怎样？不值又怎样呢？”
隋珈微笑着反问道：
“有人记得我又怎样？没人记得我又能怎样呢？”
“反正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早就已经死了，后面的故事，还是交给后人去续写吧。”
无法理解！
“草！”
华烨忍不住爆了粗。
“你个短命的低等种族就不能趁自己还活着的时间好好享受享受？干什么非要来跟我作对？凭你的思维，想要在天宫秩序下混的风生水起还不是有手就行？还是说？你就没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面对他的质疑，隋珈只是淡淡道：
“就是因为我们短命，所以才会更加感性，所以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期望她们能过得更好，这是像你这样的长生种很难理解的。”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已经没有时间可以跟你浪费了。”
“你tm，真是无药可救！”
他搞不懂，这个渺小的低等生物为什么可以对近在咫尺的权利毫不动心，他的价值观到底得有多么扭曲啊？！
隋珈闻言笑了笑。
“本来也没指望你能理解。”
天宫秩序，绝对利己！
隋珈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那就是纯怨种！
没有其他可能！
“行了，废话说的也够多的了。”
说话间，隋珈轻轻拍了拍怀中的小天使，示意她先起来。
不明所以的倚天迷迷糊糊的从他怀中抬起头来，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发现将自己叫醒的人是隋珈后，露出了个傻乎乎的笑颜。
一脸呆萌的看着他。
隋珈被她这傻白甜般的表情逗笑了，轻轻刮了下对方挺立的琼鼻，在对方不满的嘟囔中挪开了手。
待倚天离开后，隋珈向前一步，站在所有天使的最前方，直面天渣，扬声道：
“凉冰，出来洗地了。”
刹那间！天地变色！
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中被硬生生的撕裂了一个大洞，恶魔一号狰狞的身影从中显现，周围的乌云宛若一圈丝线般，环绕着，扭曲着。
随即眨眼间，一道黑芒闪过，一个身着贴身皮衣，黑发黑瞳，身材饱满的成熟女性，出现在了隋珈的身旁。
这个身影，令天使动容，令天渣震撼。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下意识说出了她的名字。
“莫甘娜？！”
毋庸置疑，来者就是凉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