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阁。

  温窈窈的憩处外,早已围拢了好些前来一探究竟的剑宗弟子。

  温窈窈修炼的天赋不好,一直被宗里的人低看,平日又总是一副慵懒散漫的模样让人瞧不惯,故在剑宗并无几人真正在意她的死活。

  沈轻羽和楚雪暖,被那些前来看热闹的弟子挡在了温窈窈的门外。

  见状,沈轻羽脸上有一股灼灼的怒意在燎烧,他神色阴沉的斥了一声——

  “滚。”

  霎时那些弟子双眸失色,宛若失了魂魄一般怔怔的朝两侧退去,纷纷给沈轻羽让出了道。

  几息过后,他们又恢复了原样,不知觉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沈轻羽颤颤的踏入房中,看到身着红裳的温窈窈侧脸枕着一只手臂伏在檀桌边上,一头如瀑的墨色长发自肩上滑落,丝丝缕缕的垂拂及地。

  她双眸闭合,面目安详,嫣红的唇瓣边还绽着一道若有若无的浅笑,看上去像是在熟睡。

  可沈轻羽分明勘觉到,她身子冰凉,魂已离体,确是已经死了。

  奇怪的是,温窈窈内外皆无伤,竟找不出是何死因。

  沈轻羽目露哀芒,滞滞的凝视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温窈窈。

  “为何会这样......”

  沈轻羽喃喃道。

  就在前几日,温窈窈还以修炼清苦为由,在摘星阁设下盛宴,宴请了沈轻羽和楚雪暖二人。

  与温窈窈谈笑风生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她如今......却不知缘由的死了??

  楚雪暖伴在沈轻羽的身侧,垂下的月眸泛起了一层濛濛的涟漪。

  她同沈轻羽一样,为温窈窈的死感到悲痛。

  这时,沈轻羽却是嗅到了一缕缕沁鼻的墨香,顿时心神一凛。

  他绕行到檀桌的背后,看到一只墨砚被打翻在地,一团团粘稠的漆墨被凌乱的溅散。

  沈轻羽猛地抬起首来,细看着温窈窈的房间,觉察她房中的物什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丝不乱,唯独地上这只侧翻的墨砚显得甚是突兀......

  看起来,它原本是置在檀桌之上,却不知何故被人打翻在地。

  莫非是温窈窈死前故意为之,想借此告诉后来之人某些讯息?

  墨???

  沈轻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凤眸骤缩,生出了一种只觉得五雷轰顶的念头。

  他弓下身,颤抖的挽起温窈窈枕着的那只手,看到她苍白的指尖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了墨痕。

  这更加笃定了沈轻羽的臆测。

  沈轻羽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五指按着面孔,双肩抖动的蓦然大笑了起来。

  其余人看到被打翻的墨砚兴许并不会多想,可与温窈窈颇有交情的沈轻羽却清楚她想要说什么。

  之后,谢承晚跟北宫清来了。

  谢承晚对温窈窈的尸首一番探查,对其死因也如沈轻羽一样并无所获。

  谢承晚痛惜的摇了摇首,而后便吩咐人将温窈窈葬在了剑冢。

  沈轻羽二人前去剑冢,给温窈窈送行。看書溂

  天地茫茫,阴晦的天穹正飘下凉骨的雪絮。

  不多一会,就给眼前的新坟裹上了一层银妆。

  “阿暖......”沈轻羽这时缓缓的开口。

  楚雪暖侧过双眸,看着沈轻羽一脸哀戚的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温窈窈可能是被南阳墨杀死的,他从仙国回来了。”

  楚雪暖倒吸一口冷气,十指拢紧,“竟然会是他,南阳墨......”

  楚雪暖知晓南阳墨此三个字对沈轻羽意味着什么。

  “他尊为仙人,为何要对温师姐出手??”

  “具体缘由还未知。”

  苍雪下,沈轻羽的眼眸染上了鲜血一般的红。

  “我恨他。”

  第二日,白梅庆会将于十日后在羡洲的不羡郡正式举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沈国。

  当传入沈轻羽的耳中,他便明白已经有人布好了棋局等他入局。

  今年的白梅庆会,比往届提前了两个月举行。

  所谓的庆会,实则是沈国修士四年一度的切磋大会。整个庆会将持续整整五日的时间。

  而最后一日,将会诞生此次庆会的梅主。

  这一日,也正是白鬼帝的“忌日”,也就是十五天后。

  每年这个日子的夜晚,沈轻羽都会控制不住白鬼帝邪气,变成血眸苍发的诡异模样。

  这两个日子的重合,沈轻羽觉得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那个人会是沈天吗?毕竟更改白梅庆会的举行时间,只有沈国皇帝才有资格下决定。

  直觉告诉沈轻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密谋的人不仅仅只有沈天一人。

  他们此般为之,是想告诉沈轻羽,他白鬼帝的身份已然败露。这对沈轻羽而言,既是邀请,也是一种挑衅。

  过去沈轻羽从未在白梅庆会上现过身,因为庆典会聚集沈国皇族以及各大修炼门派等势力,沈轻羽担心会碰见仇家,以往都是避而远之的。

  这一次不一样了,沈轻羽打算赴会。

  十日后,不管是沈天还是沈国七大宗,正好都会出现在不羡郡,也省得沈轻羽一一费力气。

  也是时候跟他们做个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