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郡守府。
荀攸的发言让府内气氛有了些许变化，曹仁等人自然是心向曹操的。法正眼中精光四溢，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至于张任，一开始就只顾埋头喝酒了。对于府内的对话，他表示是一句都听不懂。
曹操没想到一项温文尔雅的荀攸，今日会如此的直言不讳。他的目光也不再温和，锐气四射。
“大汉变成如此模样，原因你知晓。能不能得到那一丝，恐怕荀氏说的不算。做过的事情，历史记得，时间也不会忘。那一天迟早会到来。”
“我曹操无愧于大汉，无愧于皇上。哪怕是举全族之力，去拼，我也是师出有名。”
说着，曹操对着皇甫嵩道了句抱歉。
“主帅，请恕孟德无理，有过错的地方日后孟德给将军请罪。”
说罢，面色严肃的看向其余人，开口道。
“曹仁，你带孝直他们下去收拢叛军吧。”
曹仁想说什么，被曹操眼神打断，只得带众人离开府内。
转眼，府中只剩皇甫嵩，曹操和荀攸三人。
曹操也不磨叽，开口道。
“公达，从你入我军中之时，我就想过这一天。倒不是怪罪于你，只是立场不同。皇甫将军效力于三朝，他最清楚。尔等所谓世家士族是和模样，你自己也当清楚。”
“从光武靠世家上位之后，大汉的世家士族所作所为，天下人有目共睹。之前，大汉风雨飘摇。有哪个世家士族真正为大汉做了什么？你们在等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如今，我大汉皇上凌空出世。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相比于秦皇汉武，都远胜于他们。”
听到这话，荀攸忍不住打断道。
“曹将军，此话有些过了。”
“过？哈哈哈。”
曹操听闻大笑，笑的无比肆意。
“我告诉你，你问问皇甫将军，问问三路远征军的所有大将，谋士，看看他们认不认可我曹操所说。荀攸，看来我高估你们世家士族了。哈哈哈，不得不说这是个好消息啊。”
越听荀攸面色越严肃，他在注意皇甫嵩的表情。发现曹操再说刘辩时，皇甫嵩的表情是崇敬和敬畏的。
这个发现让他的内心翻江倒海，他突然懂了为什么孙坚，曹操等人如此不计代价的帮助刘辩了。
“曹将军，我们荀氏有没有真本事，你清楚。真实情况可能与我们想的有所偏差，但无非就是利益无限大过了危险罢了。蛋糕你们几家吃不完，也不会允许你们吃完。这点，你否认不了。如何更好的去分这份蛋糕，才应该是我们应该聊的。”
“千里奔袭并州匈奴，对你有好处，这你不能否认。我荀氏只是想用这次的机会来做个敲门砖，付出的利益份量应该足够了，你说呢？”
曹操满脸不屑，如果不是有所顾忌，他会更直接。
“足够？你问问皇甫将军，够不够！说的直白点，如果皇上不发话。不论何人，不管你是世家还是士族，不管你是经商还是当官。我，皇甫老将军，卢植老将军，孙坚，吕布。”
“哪怕穷尽一切，都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染指。”
这话就有些重了，更关键的是皇甫嵩没有反驳。这反而让荀攸有些拿不准了，实在是信息不对称。
“皇甫将军，曹将军。恕我不能理解，曹将军所言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过于夸张了。大汉整整十三州，有多少的郡县？有多少的职位需要人才管理。仅仅靠你们，实话说，我不认为你们可以做到。”
“再说皇上，当今皇上在你们眼中既然是如此优秀。定然不会让朝堂只有你们这寥寥几人，这点，从洛阳的招贤馆和拜将台就可以看出。皇上需要人才，而且需要大量的人才。”
“再放眼天下。人才在哪？想必不用我多说。哪怕是今日没有达成合作，日后我等也可通过那种方式进入皇上眼中。更何况，荀氏荀彧已在洛阳。不止我们荀氏，还有南阳的诸葛氏，江东的陆氏，徐州的糜氏，包括号称隐忍为主的司马氏，河北的甄氏。”
说着，荀攸看了曹操一眼。
“天下已经进去了新的时代，世家士族都不是傻子，不会还想着那些事。如今就剩个辽东，大汉十三州就重新回到了朝廷的掌控。但是，大汉的难处从来不是有人想造反。反而是百姓们没有活路，才导致大汉分崩离析的。想要稳住局势，任何一个帝皇都少不了我们的力量。”
“曹将军，现在觉得我的提议不可行吗？”
原以为，曹操哪怕不同意，也会有所退步。结果，曹操笑了。
“确实有些份量啊，如此多的家族，哈哈，突然觉得公达的提议不错。如果属实的话，我曹操没意见。”
别说荀攸，皇甫嵩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曹操看到两人的表情，更开心了。
“主帅，同意吧。对咱们又没有害处，他们还真以为报团能让皇上妥协，哈哈哈哈。老将军，看着吧，日子不远了。”
说罢，不在多言，直接走出了府邸，直奔军中而去。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刘辩当初为什么给他一封那样的书信了。
“这大汉，确实烂到根了啊！”
一声感慨，曹操消失在了郡守府。
府内主殿只剩下了皇甫嵩和荀攸二人。
“皇甫将军，您贵为三朝元老，有些事您应该心知肚明。我的提议对您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虽然暂时不知道您和他们掌握了什么我们世家士族不知道的情报，但是，皇甫氏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将军不会为难自己人对吧？”
曹操走了，意思很明显，就剩皇甫嵩了。荀攸又开始做他的工作。
皇甫嵩是什么人？一辈子金戈铁马，如今的地位真要不给别人面子。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谁来也不好使。
听到荀攸如此说，皇甫嵩脸色一黑。
“放肆，这是你荀氏对待大汉主将的态度？老夫不介意率军回返颖川，去陪你们聊聊。你父亲来跟我聊还差不多。你？想试试吗？”
荀攸知道自己唐突了，但是话出了口，他也无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老将军，公达失言，是公达的过错。我知道老将军一心为大汉着想，可就算天下太平了，治理也需要人，百姓需要安抚，您说对吗？我等也无恶意，何不彼此合作呢？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啊？”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荀攸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皇甫嵩也不打算跟他再聊什么了，曹操都同意了，听那意思，后面有事发生。他皇甫嵩也乐的看到，自然不会不答应。
“我同意了，具体事宜你去安排吧，你荀家辎重到位，大军即刻出发。”
这发言，算是拍板了。荀攸面色一喜，连忙告辞离去。
不多时，一匹快马离开了汉中郡，直奔颖川而去。
汉中郡的城头上，皇甫嵩和曹操并肩而立，看着荀攸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皇甫嵩忍不住的问道。
“孟德，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曹操闻言，面露无奈，他也知道皇甫嵩会有这一问。
“老将军，这事我说不得，你心中有个数就行。去并州也不影响大局，有军功，又能为皇上解忧，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世家士族的那些算盘，您觉得，皇上会如他们的愿吗？您也不想想，宫中为什么现在都没什么下人。”
？？
皇甫嵩脸色巨变，满眼的不敢置信。还想说什么，被曹操抢了先。
“老将军，放心里，在问就过界了。”
虽然震撼和难以置信，皇甫嵩还是忍住了，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并肩而立，在城头站了良久。
城门下，曹仁曹洪等人，都看着城头。曹洪忍不住的说道。
“仁兄，孟德有什么事咱们都不能知道啊，咱们可是手足兄弟。”
瞥了一眼他，曹仁满脸严肃的说道。
“不该你问得，不要问。打好你的仗就行了，大兄不会害咱们的，不管他如何谋划，终究是为了咱们曹家和夏侯家。你们别给大兄添乱，一切听大兄的就行了。”
曹仁都这么说了，剩余几人只能点头称是。
反倒是他们身旁的法正，脸上笑容越来越浓，看到荀攸离去，笑的更开心了。看的一旁的张任后背发凉，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不敢问。
“走吧，回去帮他们整顿兵马。咱们也得为自己考虑了。”
看到张任不自然的表情，法正也懒得说，开口让他跟自己走了。
蜀道。
经过几天的征战，汉军已经彻底的占据了这里。
此刻，崎岖的山路上。
一支上万人马的军队正在缓慢前进，那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打仗的。
“皇上，皇甫将军和曹操将军的书信。”
默默前进的队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队伍直接让出来一条路，直通中间。送信的人一路直奔队伍中央而去。
“给朕吧，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一下。马腾，去安排。”
“遵命！”
两人应了一声离去。刘辩身旁的唐姬，也自觉的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