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也曾经历过这些。
有修士轻声的感慨。
谁也没想到，洛清河也会经历天帝当初的选择。谁都看的出来，此刻的洛清河究竟有多么的痛苦。
一方面是她最亲近的师父，一方面是师命。
对于洛清河而言，很难做出选择。他们之间就是这么反目的吗?
有修士开口问道。
到了此刻，结局已经明晓许多，貌似除了这份天大的因果，他二人之间，也再没有任何反目的理由了。
此时此际，群修再度望向青铜古镜中，心情都颇有些复杂。
画面中。
月华下，峰上。
威风徐徐，吹动两袭白衣，那两道白衣，仿佛是在对峙了一般。
为何不拿剑?
顾长青的声音平静，却充斥着威严。
他的眸光带着压迫，这是他第一次在洛清河面前展露出属于天帝的那份威严。
对于洛清河而言，就如同一座巨大的魔山压下，根本无法去直面。
顾长青在心中叹息。
他知道如今的洛清河根本无法迈出这一步，用师恩去逼她才是，你忘记当初我给你的选择了吗，便没有了回头路。
我曾告诉过你，修道难，做我的徒弟更难，你当初既然做出选择，我带你闯禁区，入归墟，一切尽为今日时刻。
你，要退缩吗!
顾长青的眸子彻底冷了下来，压迫的整片天地都布满了一层寒霜。
洛清河泪眼婆娑，无法做出抉择。
顾长青露出失望，无尽的失望。
我这一生坎坷，多遭人不解，但我既为天帝，便不在乎那些!
我并不后悔，我乃天帝，一生行事，不必向他人解释!
可我如今却有一件悔事。
不该带你入道途，不该收你做弟子!
历代天帝都守住了这北玄，可就是因为你，我这一代，要看苍生血流成河，要看北玄，尸骸如渊。
此刻的洛清河彻底的崩溃了。
师父。看書喇
她想要辩解，不断的摇头，可一切理由都显得那般的苍白。
拿剑啊!
懦夫!
早该随破庙那些孩子，一起死去!
你永不可能成天帝，你永配不上这个位子。
你早该埋葬火海中，你只配做个无父无母，遭人迫害的孤儿!
洛清河的情绪被压迫到了顶点。
反驳了她所求道的意义。
顾长青的话如一根根刺，扎入她的心间，这话反驳了她的一生，啊!
洛清河兀然咆哮，她的脸庞变的狰狞可怖。
她一掠上苍穹，一把拿起了轩辕剑。
嘶吼声惊散了大片的乌云，震动了千里的孤魂。
我不!
然而，洛清河却再次出乎所有人预料。
她猛地一把将轩辕剑丢入远方，朝着顾长青喝吼：我绝不!
我绝不会为这苍生，将您斩杀!
我永不会做，绝不会做!
洛清河的反应是那般的强烈，是那般的坚决。
这是她第一次敢直面顾长青，敢挺起胸膛，忤逆自己的师尊。
斩杀您，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将永远带着愧疚，我不想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我也永不如您，能承受的住整个北玄的谩骂却还将他们守护。
我的道，睡眦必报，有恩我要偿，谁要迫害我，我便与他不死不休!
洛清河冷冽的眸子中精光闪烁。
直到这一刻，顾长青方才发现，她真的成长起来了，而自己，竟一直还将她当成个孩子。
就在那片虚空中。
洛清河对着顾长青行下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师父，这师命，徒儿不听!
青铜古镜外。
所有人都沉默，目光中带着无尽的复杂。
这种事，无人有资格去评判对错，也无人能够去评判。
洛清河有错吗?
有的，她忤逆了对她恩重如山的师恩。
但却又没有。
她的心中没有苍生，有的只是师尊一人。
她不愿将师尊斩杀，又何错之有?
哎。
所有人轻声的叹息。
诚然洛清河没有错，可他们根本无法想象天帝那时的心情。
一生倾尽全力去培养的弟子，最后关头却将他忤逆。
历代天帝都有传人，都有薪火继承者，可唯独他这一代，断绝了后路。
你走吧。“古镜中，顾长青似无力了。
他背过了身子，缓缓在那峰崖上坐了下去。
那道白衣，仿佛一瞬间变的苍老了，苍老的不成样子。
别再说是我的弟子。
你我永别见了。
这一刻的顾长青真正是失望的。
不是对洛清河，是对自身。
两条路，在这条分岔路口，他们师徒，选择了相悖的两条。
这是两种极端，更是两种人生。
本没有对错，却是两条陌路。
洛清河的选择。
让他，真正的无颜去死。
历代天帝的血，龙族的尸骸，铺就出了天帝路，可到了他这一代，帝路却断绝了。
没有传承，只有那无尽的使命压落，难令他息私。
身后。
洛清河顿住了，只是她却井未再开口说什么。
她抿着嘴角，眸光深深的望了顾长青一眼，似要将顾长青永远烙印在眼中。
而后，她离开了。
漆黑的夜幕中，银月西斜，星光点点，大片乌云压空。
平原上，孤坟一座座，蒿草汹涌。
望来峰，一袭白衣，别样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