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不少的人，将顾初白不大的院子给挤得满满当当的，甚至昏迷之中的皇帝也被架在龙椅之上给带了过来，顾初白看过去的时候，只剩一把骨头的天子正歪着头坐在轿子之上，连呼吸都很微弱了。
顾初白眨眨眼，放下了手中的刺绣，站起了身。
这么多人过来，按道理应该有很大的动静，可她却毫无察觉，直到开门了才看见。
况且这些人并不是空着手来的，与国师同样装扮的人代替大部分的奴仆站在主子身边，从顾初白的视角粗略看了看，就连已经被贬为庶人的贵妃都在。
“挺热闹的。”她微微笑道，向前走了一步。
皇后警惕地后退，可等做完了防备的动作，才想起来如今的顾初白是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状态，因此又挺起的脊背，伸手想要来抓她。
顾初白向后退了一步，很容易就躲开了皇后的手，冷冷看着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击不中，皇后也没有再抓顾初白，而是走到了院中，大声道：“你与黎清易通奸，事实确凿，皇上的龙气被你们两个奸人所吸收，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轿子之上坐得歪斜的皇帝适时地哼哼了两声，像是在应和皇后的说法。
“如今黎清易在朝堂作乱，害得举国上下民不聊生。”皇后定定看着她，眼里满是大仇得报的痛快，“要不是国师查出了来源，我们一众还要被蒙在鼓中。”
一个火刑架子在顾初白的眼皮子底下被堆了起来。
她脸色不变，依旧浅笑着等着皇后将所有的话说完。
“事到如今，龙气已经有损坏，也只有将你们两个妖孽焚烧封印，将你们吸收走的龙气重新归还给皇上，归还给朝廷，才能一解如今的困局。”
皇后大义凛然道。
其实原本这些话都是应该下人说的，但国师特意交代了，她身有凤气，只有她才能在这个场合镇得住顾初白。
且不论顾初白和黎清易是否真的是妖怪，皇帝是否能在两人身陨之后恢复正常，但是皇后知道，只要他们俩死了，五皇子登基的机会几乎是呈翻倍增长。
只要他们死了。
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的心中都是这样想着的，所有在场的，生下了皇子，哪怕还没有成年的妃子都是这样想着的。
“是吗？”顾初白不甚在意她们的想法，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和自己交好的妃子，也没有看到同自己交好的小宫人们。
所有站在她这边的人都没有出现在这里，当然，也包括赵元，包括黎清易派前来的宫人。
梦中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不，不应该说梦，应该说……
“我之前就是被烧死的？”
看着搭起来的火刑架子，顾初白有些新奇地念叨。
其实进入这么长的时间，她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位面同之前世界的不同。
之前接收到别人的记忆，她还需要回忆或者刻意翻找才能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在这个世界，那些记忆就如同自己的一样，几乎不怎么费力就能回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她头一次在记忆之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其他世界，哪怕是她认为的第一个世界之中，所有的记忆里，都是不会出现原身的脸的，唯独这里，进入之后，顾初白在回忆中看到了原身的脸。
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国师在皇后说话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直到场面完全安静下来才动了动手指，一串不明意义的话语从他蠕动的唇瓣之中挤出，顾初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火刑架的高台之上走去，站定在那里。
没有人束缚她，恍若大家都知道顾初白不会躲避也不会跑走一样，直接点燃了火把，丢在了她脚底的稻草之中。
火焰瞬时就窜得齐人高，外面观看的人都忍不住捂住口鼻，以防被浓烟呛住，但站在火堆之中的顾初白却依旧笑盈盈地站着。
国师不知怎么有一些慌乱，又命令人加了一把火。
顾初白和黎清易有没有影响国运或者龙气？他才不会管这些，国师虽然有点道行，但所有也不过是从一本意外得来的小册子之中得知的。
在黎清易出生的那刻，他瞧见宫中隐隐金光，便知道那孩子是上天宠儿，是锻炼长生不老药的重要材料。
而长生不老药，还缺少一味药材。
一个出生在圣年的，最干净的处子。
在遇见顾初白的那一刻，只一眼，国师便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
即便黎清易没有做那些动作，国师也是不会让皇帝碰她的。
在这世界上活了这么久，国师每日都在感觉自己的生命流逝，因此长生不老药的需求便变得更加迫切起来，他等啊等，终于忍不住给皇帝下了药，求到了他面前，名正言顺地要求烧死顾初白炼药。
虽然黎清易超脱了掌控，不知道怎么回到了权力的中心，但是没有事，既然国师这么久能够违逆天道将他压制成这个样子，那么等顾初白死后，专心对付黎清易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火烧啊烧，却一丝一豪都没有沾到顾初白的衣角，一大堆引燃的稻草全部都烧得干干净净，站在中间的顾初白却一点伤也没有受。
“怎么可能！”国师怒目圆睁，正想着吩咐人再上去加柴火，转过头，却看到了早就被支出去的黎清易在赵元的推动下，施施然进了院子。
“小白。”黎清易冲顾初白招手，“别呛到了，下来吧。”
他的话一说出口，刚刚还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顾初白一下就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姑娘动了动手腕，冲下台扑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的怀里。
“我知道我不会出事的。”她笑嘻嘻的，“一直在等你。”
黎清易定定看着她，“你有之前的记忆了？”
顾初白摇摇头：“只想起了一半，剩下的今天应该就能记起来了。”
跟在黎清易身后的侍卫浩浩荡荡地将院中所有人都压跪在了地上，在片刻之前还是一副信心满满的人们，不甘的昂起头看着黎清易，眼中满是不解。
“为什么！”国师嘶吼道，“我明明什么都做对了，明明就只差一点，你是怎么从烂泥堆里爬起来的！”
“约莫是天道不想生灵涂炭了吧。”黎清易凉凉笑道，“毕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有什么样的未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