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一直站在那个把林芙蕖推下水的男同学旁边，躲在人群中，心中想着对策，他知道林芙蕖肯定会找上他。
班长笑了笑，故作镇定地道：“林芙蕖同学，你在说什么？你污蔑我就算了，不要诋毁别人，女生的名声是很重要的。”
林芙蕖：“你也知道女生的名声很重要，那你污蔑王胜男同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话会影响她的名声。”
班长皱起眉头，“你和王胜男同学关系好，但也不要扭曲事实。我没有污蔑她，我只是说出我听到的。”
“好，你说你听到了，你听到了什么？”
“我……”
当时班长确实听到了，只是他听到的就是王胜男之前说的，她在和同乡商量回家的事。
“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他现在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如果说出来，大家就觉得他之前是故意陷害王胜男，引导大家往作弊上想。但他也不能说谎，只要王胜男的同乡出来作证，一下子就能把谎言戳穿。
“哦，你不记得了，没关系，这事知道的人很多，全班同学应该都听你说过。同学们，你们还记得当时班长说了什么吗？”林芙蕖看向班里的同学。
大家面面相觑，在回忆当时的情况。
钟秀文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记得当时王胜男考了第一名，大家都很惊讶。然后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她是不是作弊了，大家就开始讨论起来。有人说她刻苦学习，考第一也是有可能的。有人说她进步太快了，两个月的时间不可能从倒数到第一。”
“好像争执不休的时候，班长突然说话了，说听见她在厕所里和别人说话，至于说什么……”钟秀文看向林芙蕖，摇摇头，“没有人问。当时王胜男同学不在教室，她平时不爱说话，也没什么朋友，没人替她反驳，我们直接把班长的话当成证据，认为她作弊了。”
钟秀文一说，同学们都回忆起来。当时班长说话的时机非常合适，在争的面红耳赤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证据”。大家头脑发热，只想辩赢对方，也没想那么多。认为王胜男作弊的人拿到证据炮火猛击，击得持反对意见的人哑口无言，谁也没问班长听到了什么。
当然也有怀疑的人，就像钟秀文，但大家和王胜男关系一般，顶多聊天的时候说两句自己的怀疑，没有人真的替王胜男翻案。
“连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认为别人作弊！”林芙蕖身后的赵细妹看着钟秀文，惊讶地吐口而出，“初中的班长这么厉害吗？”
赵细妹上过小学，学校里也有班长，但那就是给老师跑腿的，没人把班长当回事。
钟秀文尴尬地笑了笑，“以前我们很信任班长。”
不光钟秀文尴尬，同学们都很尴尬。不说还好，林芙蕖这样一说，他们突然觉得自己想白痴，连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认为王胜男作弊。心中暗暗的也有点怪王胜男，为什么不为自己解释两句。
此时，王胜男带着一个女孩子走到林芙蕖身边，林芙蕖道：“这就是那天和王胜男同学在厕所里说话的人，我想还是让她和大家解释当时她们说了什么吧。”
王胜男的同乡：“我是王胜男的老乡，是初一一班的。大家都知道考完试学校就会放假，过两天再来拿作业和成绩。那天我在厕所里和王胜男遇见，我就问她回村的事，要不要一起走？王胜男也要回去，我们就约好了时间，然后我们就回教室了。我们绝对没有说考试的事，一句都没有说。”
她一说，事情都明了。但也有些和班长玩的好的男同学死鸭子嘴硬，不放弃污蔑王胜男，“就算没说考试的事，王胜男为什么每场考试都跑厕所？说不定身上藏了小抄，偷跑到厕所看小抄。”
王胜男：“我去厕所是因为我紧张拉肚子，期末考试对我非常重要，如果我再考不好，我就没有办法继续上学了。”
“哦，怪不得！大家看，她就是因为要上学才作弊的。”男同学像是捉住王胜男的小辫子，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可怜王胜男上不了学。
王胜男同乡站出来替她说话，“你知道什么，你知道王胜男同学有多用功吗！她家庭困难，回家之后还要干农活，一直忙到三三更半夜，就这样她晚上还要学习。”
“因为他家重男轻女，生了七八个孩子，都是女儿，她是最小的，家里把她当儿子养，供她上学。但是她要是继续考不好，家里也不会再供她了，她就要回家嫁人了。她爸是一个烂人，酗酒打人，如果她嫁人，她爸爸一定会为了钱把她卖给老头子。”
男同学不说话了，同学们没想到王胜男的身世这么可怜。
林芙蕖：“王胜男同学的刻苦是有目共睹的，我一个没有上过学的人，一个月就能考到第二十名，王胜男同学这么用功，为什么不能考第一名！大家仅凭一句模糊的话就认为王胜男同学作弊，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班长在引导大家的情绪，在无形中让大家觉得王胜男作弊。”
“就像这次，他做了准备，用捡笔来遮掩，就赌没人看到他亲到我脸上的那一刻，即使有一个人看到，就以班长在班里的威信，大家也不会相信他做这种事。这是他没想到我豁出去咬着不放，他只能去找李莹莹，利用李莹莹对他的喜欢，让李莹莹撒谎污蔑我。”
“你胡说！”班长急道，“李莹莹同学没有喜欢我，你不要败坏她的名声。这都是你的猜测，你有没有证据证明她喜欢我。”
林芙蕖走到班长的面前，“我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想证明什么，这种事情也不好证明。我只想告诉你，女人不是好欺负的！”说完林芙蕖突然伸出腿，狠狠地朝班长胯下踢去。
班长没有防备，狠狠的挨了一脚，鸡飞蛋打，痛不欲生。
田间响起了惊呼，大家没想到林芙蕖会这么大胆，居然……
金老师惊道：“林芙蕖，你干什么？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你这种学生简直不可理喻，你等着，我要去找校长，我要开除你。”
“我不可理喻，你就是淫荡至极。”林芙蕖走到金老师身旁，一把抓住金老师的衣领，左右一拉，用它紧紧裹住金老师的脖子。金老师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被林芙蕖这样一拉，衬衫领变成了高领，把金老师的脖子捂着严严实实。
林芙蕖松开手，“你怎么可以穿短袖！你怎么可以露出你的手臂，露出你的脖子！你怎么可以穿浅色的衣服！你想勾引谁？你就是一个淫娃荡夫！”
林芙蕖把金老师骂她的话，都还给了他。金老师气得嘴都哆嗦，“你……你……我要把你开除。”
林芙蕖:“不是你开除我，是我不上了！有你这种败类老师，那种流氓班长，这学校……我瞧不起！”
说罢林芙蕖转头朝赵细妹走去。
林芙蕖只和赵细妹说了偷亲的事，让她来找他哥帮忙，没说自己不上了。林芙蕖多期待上学，她是知道的，怎么说不上就不上了。“桃桃，你不要冲动，你真不上了？”
林芙蕖搂住赵细妹的肩膀，笑道:“走，回家。”
林芙蕖领着赵五他们，朝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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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
昨天林芙蕖带着赵细妹他们离开，没有直接回家，走到村口，林芙蕖让他们先回去，自己要去学校处理后面的事。
书要拿走，退学的手续也要办一下，金老师虽然叫嚷着找校长，林芙蕖知道校长没来，在学校里。
赵细妹本来想帮帮林芙蕖，再打听林芙蕖为什么要退学，但她哥一把就把她拉走了，不让她去，说她去是捣乱。
所以今天一早，赵细妹就找林芙蕖问问学校的事。结果到了她家，薛龄芝说她一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了。
林芙蕖现在不用上学了，也没什么事。赵细妹想了想，林芙蕖唯一要忙的就是做衣服，说不定她是去破房子了。
赵细妹调转车头，又往村尾去。一来一回，时间也不早了，村里静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田里劳动。走到破房子前，赵细妹敲了敲门，安静的四周只有着敲门声。
奇怪？桃桃没来。
隔壁大门传来响动，一个黑黢黢的脑袋从墙边伸出，猴子朝林芙蕖吹了一声口哨，“诶诶！凶丫头！”
赵细妹白了他一眼，“干嘛！”
林芙蕖不在的时候，赵细妹时不时来破屋子帮忙打扫，也经常遇见猴子。他们也是奇怪，虽然见面天天掐，但感情越掐越好。以前只是吵吵吵，现在能说说话了。
“林芙蕖是不是不上学了？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不上学了？”
赵细妹惊讶，昨天才退学，今天猴子就听说了，“你也知道了？”
“村里都传遍了，到底怎么回事？哎，你过来，你跟我说说。”
赵细妹撇撇嘴，“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才不要跟你说！”
“我家有瓜子，有麦乳精，我给你冲一杯，我们边喝边聊。”
麦乳精！
在肚子都吃不饱的年代，麦乳精这种速溶含乳饮料可是好东西，只有生病住院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才能喝上一回，这还是有钱的人家，要是没钱的……
这种说吧，赵细妹只在城里的姑姑家喝过一次，那味道……永生难忘！
赵细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狂点头，“好好好。”说着走向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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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细妹喝了一口麦乳精，润了润嗓子，“金老师不要脸，用开除威胁桃桃。但桃桃是谁呀？女中豪杰，桃桃能怕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左右这么一勒，噼里啪啦把金老师骂桃桃的话，全都还给了他，最后撂下一句，姑奶奶，我不上了……”
猴子听着津津有味，嗑的瓜子一顿，“然后呢？”
“就不上了呀。然后桃桃就带着我们离开了，走到半路，她去学校收拾书、办理手续，然后我们就回家了。不然我现在来这边干什么！我去桃桃家找她，她不在出门了，然后我就来这里找她，结果她还是不在，然后就遇见你了。”
“她不在？”
赵细妹身后突然发出声音，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陆绍靠在门口，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赵细妹拍拍小胸脯，“妈呀，吓死我了，你走路没有声音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猴子磕着瓜子，“他早来了，你说你们来作证的时候，他就来了。”
陆绍眉头微蹙，眼神中透出一丝焦急，“她什么时候出门的？”
赵细妹看向柜子上的钟，“一个小时前吧，我去找她，她不在，听她外婆的意思，她应该是出门不久。”
听了赵细妹的话，陆绍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朝大门外走去。
看着陆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赵细妹挺纳闷，“他干什么去了？去找桃桃？”
猴子:“他问了这么多，还能去干什么。”
赵细妹疑惑:“他和桃桃有事啊？这么着急找她。”
猴子看着单独的赵细妹，贱兮兮地一笑，“嗯，他和你家桃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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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芙蕖现在在什么地方呢？
她当然是在知青宿舍啦。
知青们已经回来了，但林芙蕖找过去的时候，钱多多不在。问她去哪里了？宿舍的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最近钱多多经常不在，一消失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林芙蕖坐在宿舍旁的田埂上，守株待兔，正等着钱多多回来。
等待太无聊了，林芙蕖就拿着木棍在地上默写英语单词，背英语。
留过洋的李老头跟她说，学英语没有什么诀窍，就是背，把单词都背下来，其他的就好说了。
“放弃？”
林芙蕖身后响起陆绍的声音，她抬头一看，陆绍幽深的眼神撞进她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