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砰...”
竹公山里，火炮和火绳枪的射击延绵不绝，每一次射击，都带走挤在山谷里的大西军数百条人命，很快，尸体就铺满了山谷。
而早就占据了有利地形的蜀军，则拒守在山峦之上，长矛手在前、火枪手在后、火炮在更后，居高临下的收割着下面大西军的生命。
长矛手在前，是秉承蜀军一贯的谨慎和稳扎稳打的风格，防止有大西军冲上山峦冲击火绳枪和炮兵阵营。
但事实证明冯天纵和一众旅长们想多了。
竹公山虽然不高，大多只有一两百米，但也不是这时候的大西军能爬上来的。
没有人能顶着这么密集、持续的火力，从山谷爬一两百米到山峦，然后再发起攻击，虽然他们知道一定要这么做，不然只能任蜀军宰割。
其实大西军的将士并不缺少这样的见识和血性。
顶着密集的火力，组织了很多波反冲击，想拿下山峦阵地，但都在密集的火力中被击退回去，留下半山腰的尸体。
而他们的弓箭，仰射本就不容易，何况是顶着密集的火力呢？
所以只造成了非常有限的杀伤。
冲锋、击退、满山腰尸体；
冲锋、击退、满山腰尸体；
如此反复多次之后，
能够发起反击的大西军将士越来越少、每一波反攻的间隔越来越长，直到许久都没了动静，只在山谷中回荡着一阵阵闷哼、呻吟和惨嚎。
“可以了。”
“喊话劝降。”
算了下时间，火力射击足足持续了两刻多钟。
蜀军的射击节奏都不得不适当的放缓，以便让大炮和火绳枪有时间降温。
也幸亏朱至澍对武器，尤其是火炮和火绳枪这种热火器的极致的质量要求，不然放在以前的明军，这么久的持续射击，早就不知道要炸膛多少了。
随着冯天纵的命令，身后升起了劝降旗。
于是乎，狂躁的竹公山开始慢慢的安静下来，除了山风带起的一阵阵呼啸声和山谷下大西军伤兵的惨嚎声外，连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一丝。
它们也被高等生物之间这惨烈的厮杀吓呆了。
“投降免死！”
冯天纵大喊道。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投降免死！”
一万多蜀军跟着自己的师长喊道。
一万多张嘴一齐喊出的声音，竟不比火炮和火绳枪轮射的声音差多少，给山谷下幸存的大西军带来的震撼和压力，也不小几分。
“投降吧，你们已经输了。”
“投降免罪，我们还有很多的大夫、很多的吃食。”
“都是汉人，没必要真的死绝吧，留作有用之身，一起北上打建奴、打鞑子。”
冯天纵站在山头，对着下面的大西军继续说道，循循善诱。
身边是一群围着他的亲兵，防止有大西军不死心，躲起来放冷箭。
而看到师长都现身了，蜀军将士们也纷纷站起身走到前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山谷下一片狼藉的大西军。
一万多现身的蜀军，就像是一万多棵苍天大树，屹立在山头。
但却不是大树应该有的绿色，反倒身上、手上的甲胄和武器，反射着晃眼的银色光芒。
而此时的山谷下，称之为炼狱也不为过。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热火器战争中的壕沟、掩体、胸墙的说法，就算大西军懂，也来不及修建。
所以尸体都是暴露在外，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山谷，更有许多直接被火炮撕的支离破碎，看上去血腥之极、恶心之至！
热火器的密集射击之下，恐怖如斯！
大西军对于冯天纵的劝降，许久都没有动静和回应，直到过了半晌，一处被尸体填满的水坑之中突然拱动。
一名大西军亲兵推开上面铺着的几层尸体，率先爬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名、第三名......
最后，一名穿着将领盔甲的大西军副将在亲兵的拉拽顶推之下爬出了水坑，站定了身子后，不卑不亢的对着高处的冯天纵说道：
“有大夫、有吃食、保证我等的安全？”
“我以蜀军第一师师长的名誉，保证有大夫、有吃食、保证你等的安全。”
冯天纵也非常郑重的回道。
“好！”
“我乃大西军副将宋宇超，领大西军向蜀军投降。”
“所有能动的大西军听我命令：停止反抗、放下武器、听从蜀军安排！”
说完，这名名叫宋宇超的大西军副将解下腰间的利剑，双手托着面向冯天纵的方向，微微的屈下了身子。
身边的十多位亲兵，也解下兵刃，扔到一旁。
冯天纵这才长舒一口气，快步的下到山谷，在亲兵的警惕中，接过了宋宇超的佩剑。
“有几分胆色，如果有可能，以后跟着我吧。”
说完，冯天纵转身对着身后的蜀军说道：
“下山受降、救治伤患。”
“都客气点，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
“驾！驾！驾！”
刘文秀一鞭子又一鞭子，狠狠的抽在胯下良驹的屁股上，丝毫没有怜悯胯下良驹的心思。
身后跟着的大西军骑兵也是如此，一个个鞭子抽的呼呼作响。
原本有近3000的大西军骑兵，此时却只剩下2000出头，剩下的近千人，已经在这短短五六里的路程中，被追在身后的蜀军骑兵吃掉。
但别说对这小千人了，一万多人说抛下就抛下了，再加一千人又何妨？只有自己回到柳州，柳州的军心才还有维系的可能，不然顷刻间就会崩塌。
到时候就不止一万多人，而是更多，甚至二哥李定国带来的那2万人，也会被自己牵连，最后要么白白的便宜了蜀军、要么便宜了那个孙可望。
想起孙可望，刘文秀心中就是一股无名火涌上来！
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
所以见死不救的大哥孙可望，在刘文秀的眼中，比蜀军更可恨。
此时正在逃命的刘文秀越想越气、越想越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心中想着如果能打退蜀军，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联合二哥李定国，讨伐这个害死义父、见死不救的家贼孙可望！
“嘣！”
突然，一阵熟悉的轰鸣声在远处炸响，而在此之前，身后的骑兵奔驰的队伍中，十几名骑兵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突然翻倒在地。
“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