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宋锦,做梦也没有梦到,再见沈毓,会是这番模样。

  沈毓虽流血了,可是燕王府的御医并没有用药将她肚里孩子弄出来。

  意思是,沈毓肚里孩子成了死胎,目前出不来,但也活不了。

  “呜……宋锦?”

  沈毓也没有想到掳走她的人,不对,误打误撞救她的人,居然是宋锦!

  当套头麻袋取下,光线照亮视线,宋锦如仙女降临的身姿映入眼帘那刻,沈毓激动得像委屈的小孩哇一声哭了。

  随后紧紧抱住宋锦双腿,仿佛抱住十世亲人、救命稻草一般,宛若天塌哭成了泪人。

  “宋锦!救救我,救救我孩子!你一定能救我孩子的是么?”

  宋锦整个人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眼前凄凄惨惨戚戚,抱着她哭的女人真是沈毓。

  萧衍之也懵了,可当他听说沈毓是在燕王府冷宫找到,并且被软禁,当即就猜到厉琰的死与沈毓有关却也无关,皱眉站了一会,便独自回房去了。

  最后花厅只剩下沈毓与宋锦,沈毓抱着宋锦双腿整整哭了一个时辰,眼睛都哭肿了,宋锦脚都站麻了,才肯停下哭声。

  “哭够了?说说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凄惨!肚里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宋锦没有嘲笑沈毓,但也友好亲近不起来,她与沈毓不可能成为朋友,即便沈毓没有害人之心,但二人顶多只能做点头之交。

  “我……”

  沈毓听到宋锦略带冷漠的声音,才猛地想起来,如今是半夜,她在人家新婚宅子哭丧一般,有多么失礼。

  但是想到宋锦是唯一能救她,且信得过的人,哪怕此刻她多不妥,也只能依靠宋锦了。看書喇

  她将自己在燕王府遭遇的事,对宋锦一五一十全坦白了。

  甚至将她重生有记忆的事,都毫不隐瞒全盘托出。

  宋锦听到沈毓将前世记忆,未来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赵弘,甚至还曾妄想替赵弘谋夺皇位,简直无语死了。

  不过想到自己也将空间的事告诉了萧衍之,也就忍住没有骂沈毓蠢了。

  只能说,这女主眼睛很瞎,识人不清。

  “我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了,掏心挖肺帮他,他为何不听我解释,为何如此狠心对我?我怀的双胎啊!虎毒不食子,他怎么能狠心开口扼杀自己儿子?”沈毓哀怨问道。

  “你怎觉得一定怀的是儿子?不可能是女儿?”

  宋锦无语翻了个白眼,字字带血道:“还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他对你没一丁点感情!而且正因为你将记忆一次全部告诉他!你才没有利用价值!”

  “你能给他生孩子,别人就不能生了?况且你不过一个妾!还是来历不明的泥腿子,你背后有母族帮他么?你除了会做梦和前世记忆,你还能帮他什么?”

  替沈毓把完脉后,又道:“我给你开药,将你肚里死胎引产出来。”

  听到肚中骨肉成了死胎被判死刑,沈毓再次哭得惨绝人寰,不死心抓住宋锦的手,苦苦哀求:“我孩子真的没了么?我感觉他们还活着啊!求求你救救他们!”

  宋锦挣脱了沈毓的手,皱眉:“我医术还没有厉害到起死回生的地步!我已经探不到一丝滑脉。既然你不死心,我建议你天明后就去其他药铺,让其他大夫帮你诊脉。”

  沈毓肚里孩子若是能救,她自是不会撒谎说死了,这点医德若是没有还当什么大夫?

  “我会把引产和清宫方子写给你,等天明你便离开,至于去找大夫看,还是引产你自己决定!”

  “看在一起逃过荒,且同是女人份上,我给你最后一句忠告,死胎在肚子久了,你可能没命!命是自己的,惜不惜命看你自己!”

  宋锦说完,霍然起身,没再理会沈毓,回去主房,找萧衍之的文房四宝,写药方。

  与萧衍之在一起一年多,文字都认识了七七八八,但是让她写毛笔字,是真写不漂亮。

  躺在床榻上,没有一丝睡意的萧衍之实在看不过去,起身将她手中笔墨抢了过去:“媳妇你念,我写!”

  他明白,宋锦接下来要写的应该是堕子药方,这种事,他们才刚成亲,实在不吉利。

  他是一点也不想媳妇沾上晦气,要他说,让沈毓离开最合适。

  不过他也清楚明白,媳妇是大夫,大夫的天职,不会让她对沈毓视若无睹。

  不多时,两张药方便写好,然而宋锦发现,药方上的字与平时萧衍之的笔迹不一样。

  “相公?你的字?”

  萧衍之放下笔,抬手捏了一下宋锦的脸颊,解释道:“我们将她从燕王府掳过来,我平常的笔迹自然不能成为燕王怀疑的证据,我有二十种笔迹,这是其中一种。”

  “二十种笔迹?”

  宋锦听到萧衍之会二十种笔迹,狠狠吓了一跳,不过想到萧衍之是行走的复印机,又不觉得奇怪了,她接过药方,便出了房。

  花厅里伤心欲绝的沈毓,看见宋锦再次出现,手中正拿着两张药方,哭得泣不成声。

  “药方拿着吧!这一千两银,当是我之前坑燕王的五千两,吐出来一部分!”

  宋锦递给沈毓药方时,额外给了一张千两面值的银票。

  沈毓身上一件珠宝首饰都没有,宋锦猜测,这个女主估计现在身无分文,净身出户,惨得一批。

  事实上她也猜对了,当初沈毓身上带着十万两银进了燕王府。

  可是银票和户籍全都在袖云阁,当时她摔倒流血时就哭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时,人已经关进冷宫了,之后满脑子想着孩子都绝望了,哪里还记得要回银票与户籍。

  当沈毓颤抖着手接过药方和银票,宋锦丑话说在前面:“你事后不会还蠢得回去燕王府吧?如果真回去,你可千万别说来过我家!别最后我帮了你反倒惹得一身腥!”

  沈毓抹去眼泪,哽咽承诺道:“你放心,就是死,我也绝不会说自己来过这里,但我必须回去,因为我户籍和银票还在燕王府。”

  宋锦就知道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忍不住抚额,服了沈毓的智商。

  最后她忍无可忍,骂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给你这一千两,还不够你买个新身份远离京城?你这沈毓身份很值钱么?钱没了你不能再挣?你留在燕王府银子有多少?金山银山不成?”

  沈毓被宋锦骂得忘记了哭,结舌:“那那个……有十万两银。”

  十万两银换成银元宝,还真差不多银山了。

  宋锦又问道:“十万两你多久能赚到?”

  沈毓举起一个手指,声音细若如蚊:“一年。”

  宋锦闻言开始撵人:“一年就能挣到,那点钱你都舍不得?还是舍不得人?你还对他抱希望?如果真如此,你若真死了,也是被自己蠢死的!”

  丢下话,宋锦郁闷离去,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她怕与沈毓接触多,连自己也被传染蠢死的病。

  这不,接触了一下,她不仅免费开药方,还倒贴一千两出去,真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