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陪着萧衍之看完科举告示,就去礼部衙门办浮票。

  考场中存在舞弊之风,舞弊手法也是层出不穷,其中之一便是代考。

  为防止冒名顶替考试,便出现了浮票。

  浮票上,会书写考生的年龄、身高、脸型、有无胡须、胎痣等信息。

  考官会根据浮票上的相貌特征描述来核对应试者身份,核对过后,考生才可以入场考试。

  办理浮票作为科考第一要事,所有考生都极度重视。

  当宋锦与萧衍之来到礼部衙门前,就看见由整个大昊各地汇聚而来的正榜举人,还有国子监的监生组成的一字大队,一眼望去足有一里路之长,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因为办理浮票要本人亲至,萧衍之又不愿意宋锦陪他辛苦排队,于是命令魑去排队,他则与宋锦去旁边的一家茶楼歇息等待。

  只是二人还未进茶楼,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咦!是萧兄吗?”

  萧衍之与宋锦听到声音诧异回头,见喊住他们的男人竟是厉琰,还有两个舞姬,瞬间吞了一只苍蝇般,被恶心到了。

  萧衍之与宋锦都戴着防疫遮面罩,按理厉琰是认不出来二人来的,但眼下的厉琰是看见南安府来的举人老乡是一个也不放过,所有疑是老乡的他都盯着。

  沈毓给他一万两银子,最开始他是花了六千两买了一座二进宅子,可是自从沈毓失踪后,他不仅花钱如流水,甚至觉得每日与两个美人在宅子里颠【鸾】倒【凤】也不够刺激了,作死进了【赌】坊。

  今日的他,不仅二进宅子没了,裤【衩】都快输光了。

  还能带着两个舞姬,是因为逮着老乡借钱。

  好歹是亚元老爷,即便中不了状元,中个探花、进士什么是妥妥的,但凡被他借钱的南安府举人,就没有人不借他的。

  “果真是萧兄!”厉琰看见萧衍之与宋锦回头,眼睛都亮了,仿佛看见了财神爷和菩萨。

  他激动地走近二人,问道:“萧兄也是来办浮票吗?”

  萧衍之皱着眉头,惜字如金:“正是,厉兄叫住萧某有事?”

  他不想浪费时间与恶心玩意掰扯,直奔主题最好。

  厉琰没料到萧衍之这么直接,想好的客套话全憋了回去,僵笑:“厉某确实有要事,厉某想向萧兄打听,萧兄最近可曾见过厉某的未婚妻沈毓?沈毓在顺安府下了官船后就失踪了,厉某在寻她。”

  萧衍之眸子一眯,哪能听不出来,沈毓进了燕王府,从头到尾都没让厉琰知情。

  他摇头:“抱歉,萧某闭门不出两个多月,未曾见过。”

  厉琰听了死皱眉头,又看向宋锦,不死心问道:“萧夫人可曾见过?”

  宋锦厌恶挑眉:“我与相公一直不曾外出,未曾见过。不过从顺安府下官船迄今为止,时长两个半月了吧,亚元老爷的未婚妻失踪,没有去官府报官么?”

  看来沈毓在燕王府小日子过得不错,连自己栽培的苗子真的不要了。

  厉琰听到报官二字,僵笑都装不住了,说道:“厉某不敢报官,女子失踪即便被找着,名节也毁了,厉某只能私下寻找。”

  厉琰确实没想过报官,不过除了害怕沈毓清白被毁丢他脸面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真实原因。

  那就是沈毓给了他一万两,因为不缺钱,所以沈毓失踪三天他也没有怀疑,甚至还以为沈毓到了京城谋买卖了。

  之后他进了赌坊就是半个月不出来,更是将沈毓忘记得一干二净,等到他输了精光想起沈毓时,才发现沈毓彻底失踪了。看書溂

  迄今还不敢报官,还是害怕沈毓找回来后,会被爆出他头顶绿油油。

  萧衍之与宋锦听了厉琰冠冕堂皇的借口,彼此心里明镜似的。

  萧衍之只想快些离开,冷冷说道:“萧某与内人今日才外出,确实未曾见过厉兄未婚妻。抱歉,萧某与内人还有事,先行告辞。”

  言罢,牵着宋锦的手转身,然而二人还没迈出茶楼,厉琰再次唤住二人。

  “萧兄请稍等!”

  找不到沈毓,厉琰只能向萧衍之借钱,哪能放二人离开。

  萧衍之不悦地回头:“厉兄还有何事?”

  “不知萧兄可否借一千两银给厉某应急,等登科及第,厉某一定双倍还给萧兄!”厉琰最近借钱借出胆量,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张口就来。

  宋锦与萧衍之双双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没等萧衍之出口,宋锦吐字如冰:“你说借多少?”

  “一千两?”

  厉琰深知萧衍之高中解元,打赏报喜衙役时,出手就一百两,且住在天字一号房一住便是一个多月,绝对是个有钱的主。

  他觉得一千两对萧衍之就是九牛一毛,才敢狮子大开口。

  害怕二人不借,他又承诺说道:“当然,厉某会写借据!”

  一千两白银,对今日的萧衍之与宋锦来说,真的就是九牛一毛。

  问题他们为何要借钱给这样厚颜无耻的恶心玩意?

  沈毓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极品?

  就在宋锦想爆粗口之际,萧衍之捏了一下她的手指,毫不客气问厉琰:“我凭什么借钱给你?”

  不等厉琰反应,牙缝又逼出一句:“凭你脸大么?”

  要不是因为沈毓,他与宋锦根本就不会认识这样的恶心玩意,如今更不会影响心情。

  “阿锦,进去吧!”萧衍之牵上宋锦,就大步进了茶楼。

  留下厉琰呆立当场。

  当二人进了茶楼的雅间,小二上来茶水,宋锦直勾勾盯着萧衍之看,眉眼皆是笑。

  她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相公怼人这么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这实在是新鲜。

  “阿锦,以后除了我,不许这样对别的男人笑,会把人魂给勾了!”萧衍之给宋锦斟了一杯茶水,抬眸见宋锦眉眼弯弯的模样,心口颤了一颤,叮嘱道。

  宋锦闻言笑脸一僵,伸手就掐他胳膊,骂道:“说什么呢!你媳妇我是这样的人么?除了你,我何时对别的男人这么笑过?”

  萧衍之被掐得倒抽一口冷气,很想说有,以前逃荒时,她对赵乾就是这么肆意的。

  那时连他都羡慕赵乾,不过宋锦已经是他未婚妻,他不会蠢得说出这话破坏二人感情,只要提醒了自己媳妇就足够。

  然而萧衍之不知,隔壁雅间的赵乾,此时听着二人打情骂俏,又何曾不羡慕萧衍之。

  “爷……”阿二压低声音唤了一句,一脸惊恐。

  他没想到这么巧,他们爷出来散个心喝个茶,也能遇到宋锦与萧衍之,甚至还这么巧,两隔壁,让他们爷听到二人打情骂俏。

  赵乾面无表情举了下手,打断了阿二。

  宋锦耳力厉害,若是让她知道他就坐在她身后一墙之隔,这就尴尬了。

  他已经学会了心静如水,不想再起任何涟漪与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