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远处，传来压低了的交谈声。
“打中了吗？该死，别打的是要害，那还怎么换钱？”
“这个该死的小鬼怎么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妈的，害老子追了这么久！还差点追丢了！”
“喂，老鬼，你的枪法准不准，怎么那小崽子没声了！”
“少他妈放屁，我告诉你，要是这小子价格不够老子的子弹钱，老子下一个就崩了你！”
……
用了“凝”之后，祈舟听到了很多东西。
“……四个人的脚步声。”
“一个人的手里……有枪！”
“枪……啊……”
祈舟深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恐惧——既是恐惧那一枪差点要了他的命，也是恐惧……这种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的死法。
“枪”这种东西，对于祈舟来说只存在于动漫和小说里。
“真的很难理解，我只是个躺了十年的渐冻症病人，为什么能遇到这么多恐怖的事情，还差点死于枪杀。”
不过很难理解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了。
“不过，刚刚救了自己的，又是‘诺亚’吧。”
但是已经来不及去把诺亚带出来了，祈舟又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将念“凝”在眼睛里。
瞬间，周围的景色在他的视野里像是开了夜灯，一览无余。
祈舟目前的“凝”只能用在一个地方，用了“凝”之后，其他部位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缠。
但是这也够了。
周围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妈的，不是真的把这小崽子毙掉了吧！”
一只手朝着祈舟伸过来。
下个瞬间，祈舟抓住那只手，又狠狠一按地面，借趴着的动作，用了全力一扯——“砰”的一声，那个人就被祈舟扯翻在地，而祈舟已经借力站了起来，狠狠地一脚踢在那个人的太阳穴上，把人踹的昏了过去，生死不知。
“第一个。”
“砰——！”
祈舟的耳朵一动，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但他惊讶的看到，视线中的那枚即将碰到他额头的子弹，速度慢到像是开了半倍速，慢到祈舟出现了自己能够躲过去的错觉——不是错觉。
祈舟轻描淡写的，侧了侧身，那枚子弹射进他身后的泥土，发出“噗”的一声。
“tmd，小兔崽子没死！快点！别让他跑了！”
开枪的人大吼道。
祈舟的耳朵轻轻动了动。他一抬手，河里的污水在他的动作下，化为一道利刃；又一挥手，“水箭”激射出去，狠狠的撞在枪手脸上。
“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枪手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但祈舟知道，造成伤害的并不是他射过去的有气无力的水箭，而是构成水箭的水。
“第二个。”
祈舟的目光落在剩下的两人身上，那两个人的眼睛与祈舟的对上。
黑夜，无月，无星，也无风。
祈舟的一只蓝色眼睛，是唯一的光，照亮通往地狱的门的光。
祈舟听到了那两个人的牙齿发出上下碰撞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祈舟顿了顿，轻声道：“带着地上的人，滚。”
但“滚”字出口后，那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转头就逃——丝毫不管地上躺着的，还有不远处哀嚎的，上一秒还是队友的两个人。
祈舟：“……”
“是我对你们的期望值太高了。”祈舟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呢喃道：“还是说……我是真的压根一点都没理解这个世界呢。”
……
花了几个小时借助用“水”学会了“凝水”的祈舟，就算离开了水源，也能耗费自己的念，凝出一小团大概够他润润嘴的水。
“cd稍微有点长，但是少量多次，好了就用的话，嗯……我大概不会死于‘渴’了，是好事！”
“那两个人……不知道会不会等我离开之后去把他们的队友带回去，呵，我大概在想桃子，更可能的是去那两个人的家里把值钱的东西全部拿走吧。”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找能够稳定获得食物的来源；然后找能够离开流星街的办法。”
祈舟进入意识中将诺亚拉出来之后，一边走一边胡思乱想。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如果不分散一下注意力想点乱七八糟的事情，祈舟觉得自己可能要颓。
这也是上辈子无数次他心灰意冷想死的时候，让自己振作起来的办法。
……
第十二区与第八区的交界处，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两个人停下来喘息。
“ctmd，以后一定要杀了那个小鬼！”
“还有该死的科瑞恩！他让我们动手的时候，根本没告诉我们，那个小鬼根本就是个怪物！”
骂骂咧咧的两人，他们的声音忽然小下去，像是看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两人仰面倒下，没来得及合上的眼睛，写满了恐惧。
夜色中，有个穿着一身西服，站在垃圾山上的人收手而立，他远远地凝视地上的两具尸体，目露沉思。
“所以说，那个小鬼，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学习这里的规则啊。”
……
走了一夜，在天亮的时候，祈舟回到了第九区的垃圾山。
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有点想找那个男孩子，看看能不能用“诺亚牌”纯净水，换点吃的。
那个男孩子绝对不简单。
他能画出来完整的，且位置准确的地图。要么是他亲眼看到过真正的“地图”，要么就是他亲自走过流星街每个地方。
他了解教堂和竞技场，提到“教堂”的时候，反应也蛮让人在意。要么是有人跟他说过，要么就是他曾经从那两个地方“走”出来。
而且，他的那种体力和掌握的体术，应该也不是流星街小孩都有的……吧？
如果每个流星街的小孩都有，那未免过于恐怖了。
所以如果能找到他，跟他交易的话，大概可以获得稳定的弄到食物的方法。
有食物有水，就能放心的琢磨琢磨怎么把诺亚从轮回里面捞出来了。
……
“劝你不要。”
垃圾山上的男孩将一个看不出用途的东西塞进他的袋子，然后冷冷道：“我这么跟你讲吧，‘水’只是‘珍贵’，但并不‘珍惜’，懂吧？”
祈舟：“你的意思是，水被控制在少数人手里？如果有需要只能去找特定的人换，对于掌控的人来说，‘水’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决不允许其他人有。”
“差不多吧。”男孩从垃圾山上跳下来，“不过，你可以找我换，我拿吃的东西跟你换水，只要你的价格不超过贝尔汗。”
祈舟：“我不知道那边什么价，你开价吧。”
男孩拧眉：“100毫升水，换一天一人份的食物，能接受么？”
祈舟：“没关系，可以多一点。200毫升换一天一人份的食物就行。”
男孩沉默，用看奇怪生物的眼神看着祈舟，“我倒是没理由拒绝，但是……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看書溂
“啊……大概是因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祈舟思索片刻，给出答案。
凝聚水的同时也能修炼“念”，那凝出来的“水”，他自己又喝不完。
男孩：“……算了，随你吧。”
“啊，你可以喊我‘阿雾’——你怎么称呼？”
祈舟：“啊呜？哈哈，你的名字真可爱！”
阿雾：“……”
“我叫祈舟，那阿雾，接下来就，合作愉快？”
阿雾：“……合作愉快。”
又搞定了一桩生存大事的祈舟乐滋滋的朝垃圾山的深处走去。
如果事情一直这样顺利，活过半年也不算什么难事——他是不是就可以摆脱掉那个赌约，过他自己的生活了？
这样想着，祈舟充满了干劲。
“祈小舟！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