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冲突，对峙

　　丁岚微怔，抬手拿过那份报刊，心情难受的抚摸了一下上面的血迹：“那孩子，应该和孙老一样，无党无派，只是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丁岚看向手边的帽子，又道，“这帽子是展鸿的，他应该见过展鸿……或者与他认识。”

　　安冉愣了愣，看向这顶洗的泛旧的鸭舌帽，上方染了血污，格外的刺眼。

　　丁岚翻开报刊，看向里面的内容。

　　在最后的报尾处，依然写着一段话：

　　今月份《灯火》，按时发行。

　　若日后受阻，请谨记，一人倒下，定有人替他，再举火把。

　　国临大难，时逢至暗，将亡未亡。

　　之所以未亡，仰仗国民志气，须撑起脊梁，万万不可妥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必将使敌寇溃堤，不可扑灭！

　　望同胞切记、切记！

　　丁岚红着眼眶，往后翻阅。

　　孙老知道，他随时会遇难，每期都会在末尾，添上这段话，警醒大众。

　　安冉拿起吧台上的帽子道：“这帽子我去毁掉，如果是展鸿的，不能留下了。”

　　安冉安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我先走了，去烟雨楼送别孙老的事，我看，我们还是分开去吧。”

　　丁岚点了下头，目送安冉离开。

　　她顺势扫了眼后侧的场子，确认无人注意到自己，方整理了一下心情，将那本《灯火》塞进怀里，走回自己的公寓……

　　另一边，烟雨楼

　　安子琛和香凝儿看似在聚精会神的听戏，但注意力，全放在了身边的川岛康身上。

　　戏将要接近尾声的时候，白鸟德茂匆匆跑上了楼，附在川岛康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川岛康咧了下嘴角，看得出来，他十分生气，一直在克制自己情绪，没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安子琛将川岛康的举动，尽收眼底。

　　川岛能有这种反应，说明安冉和夜樱的行动，已经顺利完成了。

　　安子琛松了口气，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又替香凝儿蓄满杯子。

　　“川岛队长需要吗？”安子琛举起茶壶，看向川岛康。

　　川岛康摆了下手：“不用了，谢谢。”

　　安子琛也未勉强，放下茶壶，顺势扫了眼白鸟德茂，发现他的身上有些狼狈。

　　肩头上的衣服，有灰尘，在白鸟的头发上，也沾有石头的沙砾。

　　看他身上的擦伤，并不严重。

　　安子琛揣测，他负责的，应该是转移真武藤的那条路线。

　　那条线，是由夜樱动手，射杀武藤，不会有太过激烈的交战。

　　白鸟德茂这个时候，才赶回来，说明夜樱动手的时间，是在7点50分之后。

　　至于安冉姐那边，是负责在7点50分，引爆假武藤的车辆，同时在川岛康设计的包围圈内，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以自己对安冉的了解，爆破的杀伤力，不会太小。

　　负责围剿的包围圈，怕不会好过。

　　川岛康的心情，有些烦闷，他看向戏台上甩着水袖的陈老板，咬了咬牙根。

　　因为他注意到，陈老板在唱到“贼寇”这个词的时候，眼神犀利的扫了眼自己这边。

　　川岛康的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安子琛提高了警惕，注视着川岛康的一举一动。

　　川岛康沉着眸色，看了眼下方的董博文，和那些帮派人士，最终还是松开了枪。

　　他突然感到肚子一痛，忙捂着肚子站了起来：“我去一下卫生间，几位失陪了。”

　　川岛康快步离开，看起来，挺急的。

　　安子琛微愣，瞧着匆匆而去的川岛康，疑惑的看了眼憋着笑意的香凝儿，他看向还站在那里的白鸟德茂，提议道：

　　“白鸟君，你不用去看看川岛队长怎么回事吗？看他的样子，挺难受的。”

　　白鸟点了下头，也跟着离开。

　　“说吧，怎么回事？”安子琛看着香凝儿，低声问道。

　　香凝儿侧过头，凑到安子琛耳畔小声道：“他那杯茶是头茶，我刚才出去那会，特意又要了包茶叶，给你们倒茶的时候，又给他放了头茶，浓的很。

　　一般不喝茶的人，受到浓茶的刺激，会有泄肚反应，正常现象。”

　　安子琛兀自笑了笑：“看来，真的不能得罪女人，尤其是不能得罪你香法医。”

　　“知道就好。”香凝儿笑道，旋即恢复了严肃，“我看川岛康刚才的样子，有要杀人的冲动。

　　等散场的时候，我们还是注意一下陈老板的安全吧。”

　　安子琛赞同的点了点头，他的视线，落在楼下的那些看客身上，紧紧盯着他们的举动。

　　就怕川岛康安排了便衣，混迹其中。

　　唱罢最后一句词，台上的人，朝大家谢幕，鞠了一躬。

　　台下的人，却没有鼓掌。

　　是因为台上的陈老板，走到了台下，朝孙老的照片前，体态虔诚的拜了一个礼。

　　众人默哀后，便纷纷散场，演出十分顺利。

　　香凝儿松了口气，看向回来的川岛康，故意问道：“川岛队长是不舒服吗？”

　　川岛康的脸色很难看，他摇了摇头，半掩着肚子，故作镇定道：“没事。”

　　“没事就好。”香凝儿笑道。

　　“我要回去了，各位失陪。”川岛康微微鞠了一躬，朝白鸟德茂挥了挥手，转身下楼。

　　安子琛看向离开的川岛康，快步下楼，去后台找到陈老板，发现他与丁龙和一些演员，正在卸妆。

　　展鸿开口道：“我看啊，这几天的演出，还是让那些大佬们天天捧场比较好。”

　　“我们去外边等吧。”安子琛轻声说道，和几个人走出了烟雨楼。

　　“展鸿，你先和林记者回去吧，顺便帮我将凝儿送回家，我负责护送陈老板回住处。”

　　展鸿点了点头。

　　几个人刚要上车，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枪响。

　　香凝儿站定脚步，吃惊的看了眼烟雨楼。

　　安子琛蹙眉，快速冲了进去。

　　一团浓烈的烟雾传了进来，安子琛捂着口鼻，看向化妆间里侧，几名卸妆的演员慌乱的跑了出来。

　　丁龙斜靠在椅子上，陈老板倒在化妆台。

　　安子琛连忙跑了进去，用水灭了刚烧起来的炭火，他探了下丁龙的脖颈，还有气息。

　　安子琛又看向倒在台子上的陈老板，陈老板的眉心处，有一个枪洞，人已经死了。

　　这让安子琛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应放松警惕。

　　展鸿和香凝儿他们也闯了进来，看到倒在台子上的陈老板，均心底一沉。

　　“先把丁龙送去医院。”安子琛对展鸿说道。

　　展鸿没有说话，和安子琛抬着丁龙上了车。

　　这个时候，有辆车开到了他们的面前，去而复返的川岛康，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看向烟雨楼的招牌，遗憾的摇了摇头。

　　川岛康又歪头看了眼从烟雨楼跑出来的几位伙计，突然抬起手里的枪，直接射杀了其中一人。

　　安子琛微怔，下意识也拔了枪，直接指向川岛康。

　　川岛康身后的宪兵，拿起枪来，对准了安子琛。

　　展鸿连忙把林初初和香凝儿推到自己身后，戒备的看着那些宪兵。

　　“安探长，你不要冲动，我打死的那个人，刚才就是开枪射杀陈老板的凶手。

　　因为，我的戏票，是他给我的，他向我投诚，说想要为我卖命。

　　我就随便开了个玩笑，让他想办法劝服陈老板，为我们帝国的军人唱戏。

　　如果陈老板不肯的话，就杀了吧。”

　　川岛康语带轻松的说道，“谁知道，他还真就这么做了，真是可惜啊。”

　　安子琛咬了咬牙，手里握着的枪，并没有放下的意思。

　　川岛康直直的看向对方：“凶手我都替你找出来了，与我没关系。

　　安探长还要拿枪对着我吗？我并不想与我的救命恩人为敌。”

　　香凝儿看向神情冰冷的安子琛，手也缓缓伸进了口袋，当要掏出那把袖珍枪的时候。

　　突然一辆车开了过来，摁响了车喇叭。

　　安冉摇下车窗，看向剑拔弩张的安子琛和川岛康。

　　她笑着探出了头：“做什么呢？子琛，你们在演习吗？

　　学校有些事要忙，我是不是来晚了，戏已经结束了？”

　　安子琛看了眼安冉，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枪，轻声对川岛康说道：“我只是想起了川岛队长和我说的话。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枪应该指着人的，而不是指向头顶。”

　　安子琛轻笑了声，把枪收了起来，“就想试试，大家别紧张，把枪放下吧。”

　　川岛康朝身后的人示意了一眼，他们将枪放了下去。

　　安冉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她走到川岛康身边，得体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这位一定是川岛队长，我听子琛提到过你。”

　　川岛康上下打量起安冉。

　　安冉介绍道：“子琛是我的弟弟。”

　　川岛康恍悟，想起了安裴光还有一个女儿的事。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别在这里杵着了，最近可不太平啊。

　　地下党的锄奸团，神出鬼没的，别到时候把我们当目标，我们只想好好活着。”

　　安冉笑看向川岛，平静的说道。

　　川岛康抬了下眉毛，点点头，含笑鞠了一躬：“尸体的事，就让我们来处理吧。”

　　“不必了，我派人收拾现场。”

　　安子琛不能让陈老板落入日本人的手里，否则会死不瞑目，也会尸骨无存。

　　川岛康深吸了一口气，耸了耸肩头：“好吧。那我先告辞了。”

　　川岛康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安子琛烦闷的揉了揉眉心，将枪收在枪袋里，看了眼安冉：“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我不出现的话，你们的僵局该怎么收场？

　　现在还不是时候，与川岛康翻脸。

　　你刚才如果真开枪了，想让他们也和你一起陪葬？”

　　安冉反问，语气轻软，却分量十足。

　　安子琛低了低头：“抱歉，是我冲动了，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