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都是会变的

　　安子琛又问林初初要了一张纸，他从内侧口袋上掏出一支笔，很恭敬的递给于曼，“还请于曼小姐，能给个签名。”

　　于曼对这种索要签名的事，也是司空见惯的态度，很亲和的应了下来。

　　她从安子琛的手中接过笔，刚要写下签名，却发现这支笔没有墨水，写不出字来。

　　安子琛观察了于曼看到这支笔的神情和动作，十分自然，不像是知道这支钢笔来历的人。

　　安探长方做恍悟道：“瞧我这个记性，笔忘记灌墨水了。”

　　安探长收回那支从费泽身上发现的袖珍钢笔，又问林记者要了她的笔，递给于曼。

　　于曼的素手轻挥，洋洋洒洒，留下签名。

　　她又配合林记者，拍了几张照片。

　　随后，安探长就没再说话了，而是摆弄起手里的这支钢笔，开始思考起来：

　　这支从费泽身上发现的袖珍钢笔，经过他们的检验，除了费泽的指纹外，没有其他人的。

　　从钢笔的大小看，按照男人的手掌宽度，根本不适用这支笔，很像是给女人用的。

　　难道是费泽买给他女友的礼物？

　　送给红蕊，显然是不可能的，红蕊根本不识字，也没有机会用到钢笔。

　　那只能是，打算送给他的那位明星女友。

　　或者是……别人送给费泽的？

　　在安探长思忖的功夫，林记者已经象征性的问了于曼几个问题。

　　之后，她又装模作样的问了香凝儿几个问题。

　　至于安探长……林记者没有问。

　　因为她感觉，安子琛也不会回答自己，除了案子之外的私人问题。

　　送走于曼后，安子琛走在后边，问林初初要于曼的照片胶卷。

　　林记者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语气里有点不愉快，透着质问的调子道：“安探长，你不会真喜欢于曼小姐吧？我记得你之前，刚问我要了香……”

　　安子琛虚捂了下林记者的嘴，做了个噤声，看了眼前边已经站在门外的香凝儿。

　　林记者扯了下嘴角，识趣的闭上嘴巴。

　　是不好意思说了？还是背着凝儿去追女明星？

　　上次问自己要了胶卷，里面可都是凝儿的照片，别以为她林初初傻，猜不到这位探长安的什么心。

　　如今还要于曼的照片，是看人家漂亮？

　　林记者有些不高兴了。

　　安探长看出了林记者的不爽，他轻轻开口道：“我要于曼的照片，是想跟费泽的房东确认一下，是不是她经常和费泽成双成对，出现在他的家里。”

　　林初初微怔，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安子琛，这才把胶卷给了他。

　　安探长并未在意，他现在对展鸿之前的作为深有感触。

　　记得展鸿说，欲先拿下林初初，就要和凝儿姐搞好关系。

　　他深以为然。

　　安子琛把胶卷收进口袋，走到车门前，对香凝儿和林初初说道：“你们先在车里等我，顺便在这里，盯着点玉器行，看金凤夫人有没有回来。”

　　香凝儿好奇的问道：“你去干什么？”

　　安子琛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照相馆：“我去洗照片，顺便去一趟费泽住的公寓，向那里的房东确认一些事情，看于曼有没有说谎。”

　　香凝儿挑眉，有些想明白刚才安探长的一系列要签名，要照片的举动，她含笑道：“可我觉得于曼小姐不像在说谎，或许和费泽在一起的女明星，不是她？”

　　“问过之后就知道了，如果这个于曼真的在说谎，倒是一个对手。”安子琛说着，让两个人先上车。

　　他弯腰看向里面的人，补充道：“等我回来，如果金凤夫人没来玉器行，我们就直接去冠家拜访。

　　说起来，我很好奇那位冠家的少爷。”

　　“我们都很好奇。”香凝儿看向车外的人笑道。

　　安探长适才转身离开。

　　香凝儿看着那个背影看了很久，旁边的林记者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哎呀香法医，你这是春心萌动啊，看人家看了这么久，人都没影了。”

　　香凝儿收回视线，偏头看向打趣自己的林初初，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自己对安子琛的感情。

　　“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和展鸿的。”香凝儿笑道。

　　林初初撇了下嘴，眼里蒙上了一层茫然：“可别羡慕，我也就是和你说吧，别看展鸿平时傻乎乎的，但我总感觉，他和我还隔着距离。”

　　香凝儿有些意外的看向林初初：“展鸿他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不是，说不上来。”林初初为难的托腮，看向车窗外的风景，嘟囔起来，“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总觉得这个展鸿，有事瞒着我。”

　　“别胡思乱想了。”香凝儿好笑的拍了下林初初。

　　林记者伸了个懒腰，给相机换上去一个新胶卷：“刚才于曼说，周末有个舞会，会邀请各大报社的记者参加采访，你有听说过这件事吗？”

　　香凝儿刚想摇头，突然想起什么道：“今天来巡捕房的时候，我正好碰到了督察长。

　　他有问我周末有没有时间，好像在金乐门，有个什么舞会，他想找个舞伴。

　　说是金乐门董博文组织的，会有很多人到场，应该就是这个舞会？”

　　林记者扯了下嘴角：“封朗想邀请你当舞伴？”

　　香凝儿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头：“被我拒绝了，但我推荐了一个舞伴给他。”

　　林初初来了兴趣，侧过身子，笑问道：“谁啊？”

　　“安探长啊，谁说舞伴非要是女的。”香凝儿笑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尼龙大衣。

　　林初初诧异的张了张嘴巴，开怀一笑：“行，你就不怕封朗，以后给你穿小鞋。”

　　“那我估计他不敢，否则以后谁给巡捕房破案？”香凝儿笑回，视线盯着冠金玉器行的大门。

　　发现这个时候，一辆车停在了玉器行的门口，里面坐了什么人，暂时看不太清楚。

　　过了片刻，金凤夫人身边的那位贴身保镖欧力威，从车上下来，走进了玉器行。

　　尾随他而下的还有两名保镖，香凝儿弯下身子，露出半张脸在窗边，观察那些保镖。

　　没过多久，于曼就从里边走了出来，穿戴整齐，手里拿着一个提包，欧力威跟在她身后。

　　站在车门外的一个保镖，替于曼打开了车门。

　　香凝儿也趁机看到里侧坐在后座上的金凤夫人，于曼冲里面的人恭敬的点了下头，便上了车。

　　欧力威也尾随进了车，车子很快消失在了视野里。

　　香凝儿适才坐直身子，看向旁边和自己一起观察的林初初道：“发现什么问题没有？”

　　林记者诚实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些保镖的腰间都有配枪，但身为金凤夫人的贴身保镖，欧力威却没有。”香凝儿严肃的说道，“还记得那天在会场的时候吗？

　　展鸿在他的小腿处，发现了一把匕首，但却没找到枪。

　　如果说是会场要求不让带武器，为什么他腿上的匕首还在？会场的工作人员没有搜他的身吗？

　　而且他在会场的时候，身上没枪。

　　现在他的身上，也没有配枪，是不是不对劲？”

　　林初初明白了香凝儿的意思，恍悟道：“你是说，我们在会场里找到的那把枪，很可能是这个欧力威的？”

　　“只是我的猜测，要看看金凤夫人手里的门票，是不是和普通的门票不一样了。”香凝儿琢磨起来，分析道，“这个人很可疑。”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看他们去哪里了？”林初初提议道。

　　香凝儿拉住，要爬向驾驶室开车的林记者：“算了，我们还是等安探长回来吧。

　　刚才我无意中看到了车上的金凤夫人，我感觉她有些疲惫，说不定是带着于曼回家了。”

　　林初初重又坐回到座位，嘀咕着：“这个于曼的心也是挺大的，新郎官都没有见到真人，就决定嫁给他。

　　就算很感激这位冠家少爷对他的恩情，也很仰慕对方。

　　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儿戏，是不是也太冲动了？”

　　“我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乱世里的浮萍，有一个人发现了她，并拉她一把，给了她希望，也给了她生活和尊严。

　　换做是你，会不会也要不惜代价，亲眼去见一面。”香凝儿反问道。

　　林初初挑眉，笑了笑，也点了点头。

　　她道出自己的困惑：“我们现在盯着金凤和于曼，可是她们也没有理由偷那些文物吧？

　　要说欧力威有嫌疑，我还觉得靠谱些。

　　你看，金凤家缠万贯，于曼也是这些年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赚了不少钱。

　　为什么还要铤而走险，去抢文物？对她们没有好处。”

　　香凝儿暂时也想不通，而且劫匪想要的那颗珠子，根本也没有价值。

　　她笑道：“你说的也对。如果从我的主观意识出发的话，我倒是觉得那个武藤信助的嫌疑也很大。

　　他很喜欢那个唐代的香炉，为了香炉雇佣这些劫匪，演这出戏，也不是不可能。

　　但我们发现的线索和人，与他没有丝毫联系。

　　说明我的主观意识，并不能改变客观事实。

　　总不能因为我的直觉，去查八竿子都打不到的武藤吧？

　　我们的注意力，当然还要放在金凤和于曼这边。”

　　林记者笑了笑，哀叹一声，拍了拍香凝儿的肩膀：“凝儿，我发现你自从加入到巡捕房，做了这个法医后，变了太多。

　　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相识的时候，你还是个冲动又任性的大小姐。”

　　“人都是会变的。”香凝儿好笑的看向对方，揶揄道：“说的好像，林记者你很过来人似的。

　　你那个时候，我记得，还是个才加入报社的黄毛丫头。

　　第一次采访我，就被我直接弄哭了，对吧？”

　　“嘘嘘嘘~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是被你气哭的，谁让你蛮横又不配合。

　　那可是我第一次采访别人，你都快把我整出心理阴影了。”

　　林初初还心有余悸的控诉道，“还好我大人有大量，锲而不舍的缠着你，才拿到了我人生中，在报纸上的第一块新闻版面。”

　　香凝儿浅笑，她并不想多提之前的事。

　　但和林初初的不打不相识，让她很庆幸，庆幸有她，帮自己捱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