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震惊。

  “怎么样,我就觉着这个样式很适合你,花了好久做的。”王铃恢复了昔日高傲的样子,得意地说。

  “这太贵重了。”田乐七皱眉,不敢接受。这套衣服再过几年会成为汉服中的顶流,那时候汉服潮已经兴起,许多人开始支持要有自己的民族服装,所以能够买件正宗的汉服成了汉服迷们重要的心愿。

  而那时候设计汉服最顶流的公司叫“云想”,王铃是公司的创始人也是总设计师。

  “这算什么,以后我还会做出更多更好的衣服来,这个是个小意思。”王铃的眼中有着意气风发,脸上充满对未来的希望与抱负。

  “呃,你送了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等等,我也要送你个东西。”田乐七突然想起一个东西,她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扁扁的盒子。

  她将盒子推到王铃面前:“这是上次我们去野外实习的时候,根据发现的墓里的主人穿的衣服仿制的腰封,我觉着很漂亮,所以就求着织造师傅帮我做了一个。”

  王铃打开盒子,看到那个精美的腰封,有些激动,她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生怕用力太大划破一点痕迹:“谢谢,我太喜欢了。”

  “你喜欢就好,说起来比不上你送我的东西。”她这个只是依着样子仿制出来的。

  “少啰嗦。”她抬起眼瞪了一下田乐七。

  送走王铃之后,她将手中的名片拿起来看了看,这是王铃现在所住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不禁笑了笑。

  她将名片收进房间,侧身的时候突然看见那里的那个红木盒子。看書溂

  她又来到了李奶奶的门前。

  听妈妈说,李奶奶这两年身体大不如从前,谷遇寒请了一对中年夫妇来照顾。

  大门已经变得陈旧,墙头上依然是长满枯草,寒风吹过,她甚至能听到草种子簌簌掉落的声音。

  来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阿姨,她疑惑地看看门外的小姑娘:“你找谁?”

  “我来看看李奶奶。”田乐七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阿姨有些防备。

  田乐七一愣,这里什么时候需要进门盘问了?

  “乐七,田乐七。”

  阿姨眼里的防备即刻消散,她连忙打开门让出通道:“快进来快进来。”

  田乐七走进院子,院子依然是老样子,只是有些暮气沉沉。

  “总是听李奶奶说起你,刚才别见怪啊,是谷少吩咐过的,不能随便让陌生进来,有段时间家里太乱,怕有坏人进来。”阿姨在前面一边带路,一边絮絮叨叨。

  “李奶奶就在房间,你自己进去吧,我去做饭。”阿姨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

  田乐七轻轻走进房间,她对这个房间并不陌生,曾经帮李奶奶进过房间拿东西。

  李奶奶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下午的阳光洒落进来,能看见光线中漂浮的细小灰尘。

  桌上的花瓶里插着几个造型独特的树枝和一枝院里开的黄色月季。

  终其一生,李奶奶都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啊。

  “是乐七吗?”李老太太在房内就听到了刚才的谈话。

  “李奶奶,是我。”田乐七连忙蹲在老人的面前,握着她的手。她知道,李奶奶眼睛看不见了。

  “乐七啊,你好久没来看过我了。”老人叹息了一声,她现在是过一天少一天,见了这次,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下次了。

  “对不起......”她有些艰难地说道。

  李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我知道这两年委屈你了。”

  女婿和外孙身上的事情,都有人说给她听了。

  她只是,心疼这两个孩子。

  “我那孙子欺负你了吧?”她微微笑着。

  田乐七眼里有热气升腾,她连忙擦了擦:“李奶奶,没有的,他有他的难处。”

  “你不用帮他解释,我的孙子我最了解,他啊,脾气硬,性子倔,总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一个人,可是却偏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这种方式。”老人语气淡淡。

  田乐七心底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全部勾了上来。

  她语气有些哽咽,看着眼前慈祥的老人,似乎想要把所有的话都告诉她,她有些委屈:“他真的太坏了,我都说了我会陪着他,我不怕,以后没钱了我可以养他,他偏偏赶我走,还让我淋雨,还在我面前跟别的女孩子勾肩搭背亲亲我我,他还要跟别的女孩子订婚......李奶奶,我好讨厌他!”

  老人听着她的诉苦,难得地笑了起来,她摇摇头,伸出手去摸小姑娘的头发:“都憋在心里没说出去吧,看看委屈的。”

  “我以后都不想理他了!”她面对着眼前的老人,不自觉的想要撒娇。

  “好,不理他。他怎么欺负你的,以后都要加倍欺负回来,好不好呀。”老人打趣道,“不过啊,他心里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棉枝走了以后,他爸爸又找了个后妈,紧接着公司就出事了,他爸爸也进了监狱,这辈子也出不来了,他现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啊。”

  她想起可怜的孙子,眼里有些湿润。

  然后又接着说道:“他爸爸受伤那次,他为他爸爸挡了一刀,至今胸口上还有很大的一道疤,说起来这都是他爸妈造的孽啊。”

  她早就劝过他们收手吧,钱是赚不完的,旁门左道的生意不要去碰。

  老人的话像晴天霹雳一般打到田乐七的头上,什么挡了一刀,什么疤?

  李娟从未说起过。

  老人似乎感觉到小姑娘的手有些颤抖,她怜爱地说:“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他就是这样,什么都想自己扛,那阵子,找上他的仇家太多,他可能,是怕你跟他一样,受到伤害吧。”

  所以只能将她推的远远的,让所有的人都看到,他不在意她,她不会是他的软肋。

  田乐七脸上湿漉漉的一片,她突然想起那个少年上次对她说,让她给自己一些时间,等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就将真相告诉她。

  “奶奶,我上次......还对他说了许多狠话。”她突然有些后悔。

  老人摇摇头:“他不会怪你的。”他的孙子啊,一颗心全都放到这个小姑娘的身上了。

  田乐七从老人的房间出来,阿姨连忙走出来开门:“乐七回去啦,你要是早来半天就好了,谷少早上才从这里回去的。”

  田乐七擦了擦脸上的泪,咬了咬牙。

  第二天,她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就坐车回了市里。

  她骑上自行车就去了那个两年没去过的别墅。

  看着熟悉的大门上爬满的绿藤,她有些眼热,这里,荒凉了许多。

  “乐七?”张姨看着门口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她已经两年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了,小姑娘长高了一些,以前的长发剪短了,脸上也圆润了一些。

  这两年少爷也很少回来,家里也没人,只有她一个人孤单地守着这个房子。

  看到眼前的姑娘,突然想起那年的大雨,她也有些难过起来。

  “张姨,谷遇寒在吗?”田乐七轻轻开口。

  张姨抹了一把眼泪,连忙点头:“哎哎,他在,半夜才回来,说是在公司处理事情。”

  田乐七眼里有着水光,他今年也不过才19岁。

  “我能进去吗?”她有些怯生生地问,她记得后来的许多次,她已经不被允许进入这个大门了。

  “能,能......”张姨很高兴,小姑娘来了,这个家才能有些活力啊。

  “少爷还在睡着,您自己上去。”张姨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楼上,轻轻地说着。

  她点点头,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梯。

  门没锁,她轻轻转动把手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灰色的被子鼓起来一块。

  床上的人睡的很轻,似乎被开门的声音吵到,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冷冷地开口:“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