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看见了一个身着黑色t恤的男人，在跟石非羽招手。
“石总，好久不见，今年客户又找上门来了？”男人热情的招呼道。
“老方，好久不见。今年雨水多，菌子价格应该降了吧？去年那个价格，我卖出去还得倒贴黄瓜二两，干脆就不做了。”
石非羽跟老方握了握手，寒暄道。
“今年雨水多，菌子价格便宜，这两天稍微贵点，再等两天，等大量上市的时候就便宜了。”老方憨厚的笑着。
野生菌，彩云人每年冒死必吃的山珍美味。
一到雨季，大雨过后，满山遍野的野生菌就会被采菌人收集下山。
由于味道鲜美，同时也具备毒性，即便年年新闻上都在播报吃菌中毒，彩云人却是年年都乐此不疲。
野生菌的毒性十分难以捉摸，有没炒熟中毒的、炒糊了中毒的、头天吃没事第二天吃中毒的、用微波炉加热中毒的……
反正中毒的例子五花八门。
由于野生菌产生的毒素属于神经毒素，轻度的中毒会令人产生千奇百怪的幻觉。
有看见小人的、有看见龙卷风的、有看见家里满墙满屋鲜花盛开的、还有不停的做抽丝动作往手上绕蜘蛛丝的……
每年国家都三令五申不准随意使用野生菌，甚至短视频平台红极一时的红伞伞白杆杆也已经广为传唱，彩云人面却还是无法抵抗野生菌带来的美食诱惑。
“今年的葱菌怎么卖？”
石非羽翻看着老方面前筐里成袋的野生菌问道。
葱菌，是本地叫法，也有叫见手青的。
实际上学名应该叫牛肝菌。
又有黑牛肝、红牛肝、黄牛肝之分。
这个科属的菌子爆炒出来鲜、香、滑、嫩，价格适中，最为受到大众欢迎，同时也是最容易导致中毒的品种。
大部分的中毒事件通常就是这个科属的菌子造成的。
“黑牛肝六十，红牛肝七十五，黄牛肝八十。”老方憨厚的说道。
“不便宜点？”石非羽看着老方。
“您别看筐里那些，您看看这些，这些才是给你准备的。你看看，每一个都是骨朵，每一朵是撑开的，都是昨晚刚送来的极品鲜货。”
老方笑盈盈的从身后的背篓内提出几袋菌子。
石非羽一一打开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我都要了，那这个青头菌和这些杂菌怎么卖的？咦……老方，居然还有干巴菌？不错不错，什么价格，我吃得起不？”
“那么大个玉石老板，咋个连顿干巴菌都舍不得吃么？”
老方调侃道：“不贵不贵，算你一千二一斤，这一窝也就三两多四两，也就是三四百块钱。”
“那这些杂菌和青头菌呢？”
石非羽指了指旁边的一袋。
这是昨天提前跟老方打好招呼，告诉他自己准备做火锅让老方特地给留的。
“青头菌算你三百六一斤，那些杂菌就算是送给你吃的了。今年你可得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放心还是跟往常一样，你提前打招呼，我把最好的都给你留出来。”
老方大气的摆摆手。
“算账！”
石非羽也不矫情，一挥手，就把老方拿出来的几大包菌子都包圆了。
最后一结账，总共花了一千三百多块钱。
“这老板不错，给你单独拿出来的都是最鲜嫩的，关键是价格还便宜，你怎么做到的？”张老好奇的问石非羽。
“前些年卖过炒熟的菌子，给老爷子老太太挣点外快。这都是真金白银打出来的交道，每年得从他这里拿好几万的货，算是大客户了。”
“嚯，小子，胆子够大的，居然敢倒腾这玩意儿卖？就不怕有人中毒找你麻烦？”张老好奇的问道。
“嘿嘿，我炒的只敢咱们自己吃，老爷子老太太炒的才敢拿出来卖。而且每一锅都是自家人先试过毒的，没问题了才敢打包发货。不过说起来，师父，这干巴菌得您老出手帮忙摘干净了，我摘的怕把您的老牙硌掉了。”石非羽一边开车，一边打趣说道。
干巴菌通常生长在沙地松林里，生长过程中经常将一些砂砾松针包裹起来。无毒，爆炒出来有一股特别的香气，深受春城人民的喜爱。
价格一直位居所有野生菌中的榜首，比起松露松茸也不遑多让。
“你小子倒是会给老子找事。不行，我得把他们三个也叫来，想尝鲜，就得卖苦力。”
张老顺手就把电话摸了出来，却被宋安荣制止住了。
“没事儿，小羽子，师娘忙你摘洗出来。当年我们当知青的时候，你两个师父就经常跟着生产队里的人上山捡菌子，回来都是我洗的。好些年没吃过野生菌了，有时候在帝都做梦都会梦见爆炒干巴菌和青头菌蒸肉饼的味道。”
宋安荣不停的换着品种把各种菌子拿在手上拍照，一边冲石非羽说道。
“那就麻烦师娘了，今天说什么也得把您的梦给圆了。”石非羽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回到家，石非羽将早上出去买好的老鹅焯过血水之后，连同火腿鲍鱼一起开始吊汤。
随后就开始一朵一朵清洗掉菌子上沾染的泥土以及各种落叶。
宋师娘则是拿着一把小刀轻轻的将干巴菌撕成小片，刮去泥土又将包裹在菌肉中的松针砂砾挑出。
“师娘，您悠着点，反正咱们得等到下午才吃呢，不行您放那等我下午慢慢洗就是了。”石非羽叮嘱道。
至于从来没碰过野生菌的严雯，已经被石非羽勒令禁止靠近厨房，生怕误触生菌又沾染到其它东西造成中毒。
正忙活得起劲，门铃突然响了。
陈、刀、秦三老鱼贯而入，看见正蹲在地上忙活的石非羽和宋安荣，秦老很自然的就挽起袖子加入进来。
“不会弄的去客厅喝茶，别瞎伸手，晚上要是看见小人了可概不负责。”秦老说道。
“谁要动手，我们就等着吃现成的就行。老秦你这把式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晚上我们会不会集体看见小人？说起来老张你上次不是被闹（方言，中毒的意思）过一次么？还敢吃这玩意儿？”陈老打趣张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