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您当真要行此险计?”

  朝王座的方向拱手,甘罗脸色前所未有地凝重。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大胆,太天马行空了。

  唯有疯子才能想出如此离谱的计谋。

  想到这,甘罗的眼角忍不住瞥向一旁的中年人。

  此人面容俊朗,额头高广,身材修长。

  双眼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给人一种冷静多智的感觉、

  可谁能料恰恰是此人竟提出如此大胆、离谱的计划,让人实在难以置信。

  甘罗话音落下,大殿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气氛变得越发凝重。

  这个决定实在太难下了,哪怕是雄才大略的秦王政也不得不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直到甘罗的弯下的腰肢都感到酸胀时,王座上才传来那道威严的声音。

  “本王决定了,就按尉缭先生之计。

  “还请先生将计划一一道来。”

  “诺!”

  尉缭恭敬地朝王座的方向行了一礼后,这才缓缓说道,

  “孙子有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以大秦目前的实力,论兵马数量,不如汉;论武器之精良,不如汉;论训练之精锐,更不如汉。

  “故在下以为,大秦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战胜汉国的。”

  说罢抬头看了看秦王政,见对方脸上并无不悦之色,这才继续说道,

  “若大王要坚持出兵,则必须要兵行险着,方才能出其不意,一举获得此战胜利。”

  嬴政闻言略一蹙眉,淡淡地问道。

  “何为险着?”

  “所谓的兵行险着,乃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尉缭缓缓解释道,

  “针对敌人的弱点攻击,不计其余。

  “回到当下,如果在下的计划能成功,则大秦能尽收巴蜀之地,甚至能摧毁汉国的宗庙。

  “而付出的代价则是尽失关东之地。

  尉缭没有说此计要是失败会如何。

  因为他相信秦王政肯定会清楚后果。

  果不其然,秦王政听完后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继续说道,

  “先生请继续说下去吧。”

  “诺!”

  轻抚短须,尉缭朗声说道,

  “在下曾仔细分析过汉王所参与的所有战役,汉王此人用兵虽然看似冒险,每每能在出人意料,实则十分稳健,并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结合大秦此前与汉国交锋时连连受挫于秦岭天堑,所以在下料定汉王肯定会以为我方将主力聚集在南阳一线。

  “既然如此,我等便要反其道而行之,倾全国之力南下巴蜀,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此言一出,嬴政虽然脸色仍旧平静,可眼神却变得锐利了几分。

  “具体如何行事。”

  “臣以为,我等可沿着汉水南下,只需两三日便能直达成都城下。

  “届时只要大军能拿下大汉的都城,巴蜀各地自然会望风而降。”

  “而等南阳那边收到消息,汉王想要救援也已经来不及了。

  尉缭刚说完,一旁的甘罗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敌人在汉水驻扎有五万精锐水军,无不以一当百,还在汉水两岸设有数十烽火台,只要发现可疑,随时能通知成都。

  “敢问先生,我大军主力如何才能瞒过敌人耳目?”

  “此事易尔”

  面含微笑,尉缭似乎早就预料到甘罗会有此一问,于是信心十足地说道,

  “如今汉江快要入冬,每逢秋冬交替之时,江面上便会有大雾,长则四五日,短则一两日。

  “大军正好趁此机会,伪装成商船南下,伏精锐与船舱之中,定能瞒过敌人的耳目。”

  甘罗闻言嘴巴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再说话。

  不得不说这个计谋虽然危险,要是被敌人发现,整支大军便有去无回。

  但仔细想来,此计的确有成功的机会。

  只是不符合甘罗那谨慎的性格罢了。

  想到这,甘罗下意识朝王座的方向看去。、

  现在就看大王如何抉择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王座上才终于传来秦王政的声音。

  “孙子有云,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

  “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而取胜者,谓之神。”

  “尉缭先生果然精通兵法三味,堪称兵神!

  “本王决定,就依先生所言。

  “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大秦的上卿!”

  “谢大王!”

  朝王座上深深行了一礼,尉缭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兴奋。

  当初秦国攻魏时,他便曾向魏王增献出抗秦三策,结果对方不听,最终身死国灭。

  如今投奔秦国,却立刻得到了秦王政的重视,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畅快的感觉。

  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是每一位大才的毕生所愿。

  如今机会终于落到了他的头上,可谓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到这,藏在衣袖中的双拳忍不住握紧。

  我,尉缭,定能助大秦灭汉,名垂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