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族学

　　“没出息的玩意儿！”赵有志举着烟袋锅又给了赵屠户一下子，这才扶着桌子坐下，喘了半天，恨铁不成钢道，“老赵家爷们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赵屠户“啧啧”两声，凑近赵有志问道：“叔，你不怕婶娘？”

　　赵有志板着脸，硬邦邦道：“我怕她作甚！你当人人跟你一样，能叫个娘们拿捏了？”

　　他便是怕，也是藏着掖着，不会像这混小子一样，大咧咧地当着人前说出来！

　　“这点，你不如你哥出息！”赵有志指点道，“老大虽然不是个玩意儿，可哄女人比你们这些强多了。”

　　赵屠户冷哼一声，不屑道：“您瞧着他好，怎么不找他捐地去？”

　　赵有志端着茶水抿了一口，说道：“他婆娘若是有这个造化，我早去了。你也莫说那么些没用的，你给叔个准话，这祭田、不，就说这族学，你到底出不出力！”

　　他有生之年，是必得把族学办起来的。

　　赵屠户沉吟片刻，认真道：“叔，你若是能请着愿意来咱赵家夼办学的先生，这办族学需要的花销，我出一半。”

　　这是百年大计，他若有余力，自是要鼎力支持。

　　“你说真的？”赵有志有些不敢相信，这才一会儿工夫，这人就改了主意了？

　　“你莫不是唬我吧？”他紧盯着赵屠户，严肃道，“这可是大事，容不得玩笑话。”

　　赵屠户点点头，应道：“我赵二牛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唬人。”

　　赵有志心里松了口气，赞叹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知道轻重！”顿了一下，他又道，“你且放心，我都想好了，这族学就放在祠堂那边，也不用另盖房子了。”

　　“至于先生，你忘了你七爷爷还考过童生？”赵有志说道，“他那点学问，给几个毛头小子开蒙是够用的。只再往上一层，就得从外面请个秀才回来了。”

　　不过这也不用操心，等老三家的得了诰命的名声传出来，指不定就有愿意来坐馆的先生了。

　　如此算下来，倒也花用不了几个大钱。

　　赵屠户蹙眉想了想，说道：“那就按照叔一开始说的，我给族里添几亩祭田。”

　　祭田才是族里的根本，这是能长长久久传下去的。若是给现银，只怕花用不了几年就没有了。

　　赵有志听了，捋着胡子点头道：“再问问你家老三，让他闲着的时候，多抄几本书给族里，也能省下不少买书的钱。”

　　“还有你那不听管的小闺女——”赵有志撇嘴道，“别以为老头子不知道，她都在镇上买宅子了，那才是你这一房顶有钱的人物，这办族学她少不得意思两个？”

　　赵屠户听了，立刻拒绝道：“叔，我这个家，纵使我娘子不在，我也能做一半的主；可我闺女那里，她已是分家出去，自己立了户的。这事儿，您得跟她商量！”

　　想叫他闺女出钱，又想越过她本人，不给该有的尊重和体面，这世上哪有这样好的事儿？

　　赵有志看出赵屠户脸上的不满，不由讪讪道：“你家那小妮子忒有主意，我这不是怕被她拒了，面上挂不住吗？你是她爹，她总归要给你几分颜面的——”

　　赵屠户正待为自家闺女辩解几分，就听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叔爷爷，你和我爹说我什么事呢？”

　　他抬头去看，只见自家娘子和闺女都回来了。

　　赵屠户忙站起来，从柳娘子手里接过提篮，问道：“那头忙完了？”

　　柳娘子点头道：“不过是揭个红绸，燃堆爆竹庆贺一下，能耽误多长时间？”说完，她又推了闺女一把，两人上前给赵有志问好。

　　别看赵有志背地里那么能说，可真当着柳娘子的面，他连受人家的礼都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夫现在托大，受了你这一礼。等接了旨意，就是老夫给你行礼了。”

　　说着，他就感慨起来。

　　柳娘子忙笑道：“叔说的什么话，纵使我得了那劳什子诰命，也还是咱家的小辈，哪有您给我行礼的道理？”

　　赵有志摆摆手，郑重道：“话不能这么说，国法大于家法，等你接了旨，除了你公婆爹娘，这村里再无你需要行礼的！”

　　他也会提前敲打那些想仗着辈分大就作妖的，这圣人御赐的诰命，谁敢不敬重，那就是对圣人不敬重，他可不会容着这等大逆不道的人在族里兴风作浪！

　　这话说的，柳娘子都没法接了，她纵是心里也这么想的，也不好直接说出来呀。

　　赵青苹见状，忙接过话题道：“叔爷爷，您方才说我什么呢，我纵是个有主见的，您的话还是要听的。”

　　赵有志面上一喜，忙借机道：“叔爷爷和你爹说办族学的事情呢，想着你——”

　　话未说完，赵青苹就点头道：“办族学是好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只管吩咐就是。我小人家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手头还有点银子，您看需要多少，我定是倾囊相授。”

　　赵有志听了这话，忍不住捋着胡子笑了起来，赞叹道：“叔爷爷就知道，你比你爹懂事。你爹已是同意了给族里捐几亩祭田，叔爷爷也不强求你出多少银子，你只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就是。”

　　赵青苹沉吟片刻，说道：“叔爷爷，我身为晚辈，不好越了我爹的数目。这样吧，我比我爹少捐一亩祭田，然后我再给村里捐一批开蒙用的书——”

　　还有，“我日后打算在村里开一个造纸作坊。”赵青苹笑眯眯道，“往后这作坊产出的纸，我免费提供给族学的蒙童使用。”

　　赵有志听得手都哆嗦起来了，紧紧盯着赵青苹，颤声道：“你说真的？”

　　赵青苹点点头：“自是真的。开办族学是百年大计，我自然要鼎力支持才是。”

　　赵有志眼里的泪花都要溢出来了，连连赞叹道：“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孩子啊！”

　　赵青苹笑眯眯道：“不敢当叔爷爷的夸赞，我还愿意给族里免费提供五千个菌包，为咱族里的繁荣兴盛添砖添瓦。不过我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