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赵大伯家的菌包生意，赵青苹心里还是不解气，她又问道：“那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大伯两口子挨顿揍就完事了？”
“那不能。”赵二伯娘说道，“你阿奶被老大家的恶心了一顿，能轻易饶了她？我看呀，老大家的最后不是被休，就是进后山的庵堂。”
反正，指定是落不了好就是了。
“那大伯呢。”赵青苹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大伯最狡诈了，什么坏事都是让大伯娘出头，他在后头缩着，只一句不知情就推卸过去了——”
“你大伯——”赵二伯娘叹口气，“到底是老两口的亲儿子，又是你二伯和你爹的亲兄弟，怕是只挨顿揍，这事儿就过去了。”
亲生的，能怎么办？
你总不能打死他吧。
“往后不来往就是了。”赵二伯娘说道，“出了这回事，你便是不搭理他，也没人能说出什么不是来。”br>
老大家这回办的糟心事，可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赵青苹蹙着眉头，又问道：“那郑大娘怎么办？我看她跪在地上哭得时候，阿爷像是有些心疼——”
提起自家公爹，赵二伯娘便不好随意评价了。她含糊道：“这事咱都管不了，只看你阿奶怎么处置了。”
屋里头。
赵老大被两个弟弟打的鼻青脸肿，连带着跪在一旁的郑大娘都不小心挨了几下。她“哎哟”两声爬起来，捂着脸就要往墙上撞，嘴里还哭喊着：“我可没脸见人了，还活着干什么——”
“唉，春花，春花——”赵老爷子急了，挪着自己受伤的脚就要下地。
赵老二眼神发冷，伸开胳膊拦在他面前，佯装关切道：“爹你干啥，你脚还没好呢。”
“你郑姨——”赵老汉胳膊往前伸，着急道，“快拦着呀。”
赵老二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爹，你是不是糊涂了，那是我郑姐，喊姨，乱了辈分了！”
赵老汉讪讪道：“爹一时着急说错了……”
都赖老大家的，要不是她拉着春花过来，一口一个郑姨的喊着，他也不至于闹这种笑话。
那头郑大娘见没人过来拦着她，尴尬地擦着墙角慢慢滑下去，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赵老太太冷眼看着，心头不耐，抓起手边的水杯往墙角一扔，怒喝道：“行了！都给老婆子闭嘴！”
郑大娘眼看着水杯在她跟前炸开，不禁吓得打个哆嗦，又往墙角的位置缩了缩，一双手紧紧捂着嘴，生怕哭出声来惹了人心烦，真给打一顿。
老太太瞥都不瞥她一眼，直接对赵屠户道：“老三，你且把那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松开。”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赵屠户听了亲娘的话，随手将赵老大往墙角一扔，快走几步过来，说道：“娘，我接了您去镇上住吧。今个回去我就找人打听房子，再给您买个使唤丫头，你也当回戏本里的老封君，过过舒坦日子。”
赵老太心头一热，抬手摸摸眼角的泪花，说道：“你的孝心娘知道，只不过当初分家的时候就说好了，我和你爹是跟着老大养老的。”要不是为这，老大也不能比他两个兄弟多分家业。
提起老大，赵屠户就横眉冷竖，粗声道：“老大脑子糊涂，心也坏了，我怕娘跟着他少不了吃气。”
“他敢！”赵老太面色一冷，冷冷道，“他要是不孝，我就去族里告他。我就不信咱老赵家那些族老能不管！”
她孙儿是读书人，还有望下一届乡试。要是中了举，就有授官的资格了。就凭着这，族老们也会压着老大这些不肖子孙，不叫他们闹出笑话来。
老大两口子一个坏，一个蠢，还自以为聪明地算计别人。殊不知，今个这出笑话，直接断送了老大一房的前程。
往后，不管是苹苹还是青森，对他连面子情也无了。便是族里那边有什么营生，也会撇开他。这两口子连带着长孙赵青石一支，只能自己挣命了！
赵老大被赵屠户扔到墙角，摔得七荤八素的，好容易不晕了，就听见他娘一句绝情地“告他”，恨不得再晕死过去。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老太，喊道：“娘，这事我不知情呀——”
“你是我亲娘，我怎么会、怎么会——”赵老大一脸的悲愤，声音里充满央求，“娘你信我，我再不是人，也知道远近。这事都是那个蠢妇背着我干的，我要是知道了，定会拦着她的呀……”
见赵老太垂着眼不吱声，赵老大又忍不住对准郑寡妇，咆哮道：“都是你个不要脸的贱货，暗地里勾搭我爹就算了，还吃了熊心豹子胆跑到我娘面前耍心眼了？我、我打死你——”
说着，赵老大就抡起拳头要往郑大娘身上砸。
叶问渠见状，上前将其隔开，拎着他的衣领往旁边一扔，说道：“大伯，这位不是咱家的人，打坏了要赔钱的。”
赵老大尴尬了一下，讪讪地放下拳头，又扑到赵老太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的清白。
那头郑大娘心里早就后悔了，她先前只知道赵有地几个儿孙都出息了，又听老大家的说赵青苹几个对她爷奶都很孝顺，每个月只孝敬银子就能给好几两。
她寻思着这把年纪了也不怕丢人，只要有人能帮她养孙子，再给张罗着置办一份家业娶个媳妇，便是给人当妾又如何？
至于赵老汉能不能同意她进门这事，郑大娘很有信心。这人要不是心里惦记着她，如何能这把岁数了，还帮她担水挑柴火呢？
可如今一看，这赵有地在家里怂得很，除了老大一家，其他儿孙都是偏着自己亲娘的。所以那孝敬的银子，极可能也都在他媳妇手里握着。
榨不出油水，她还在这里耗着干什么？
郑大娘心里暗骂几句，扶着墙根站起来，就要偷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