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队部走出来，李大娘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
走到方新亭家门口时，听到培训班院里传来机器的踏踏声。
方艳这一咬，左晴和方航别想在杏花岭再生活下去。
老方家的人就是这样，只记得眼前，从来不讲以后。
正想着心事，江彩云抱着小意凝从院里走出来，和李大娘打招呼：“大娘，遛弯呢？今天太阳挺好。”
李大娘看着江彩云，眼中光彩闪动。
她走向前：“他彩云婶，我找你说个事。”
“啥事？”江彩云立时想到李大娘要说什么，低下头逗小意凝，表情很抗拒。
“进院说。”李大娘拉着江彩云进院。
转身掩上院门。
不等江彩云有任何反应，她猛地跪下：“他彩云婶，我给你磕头了。”
“大娘，你这是做什么？”江彩云抱着小意凝没法子拉人，急忙把小意凝塞到何美玲怀里。
“他彩云婶，左晴没活路了。你帮她一把……”李大娘咬着牙，“她不要工钱，你只要管她和方航三顿饭就可以。”
听到李大娘这样说，江彩云刚要去拉人的手缩了回来，摇着头，“你就是跪到天荒地老，我也不会同意。”
说着，江彩云也跪下，对着跪到李大娘面前：“你是长辈，我不能让你跪我，我也承受不起！”
“你为左晴好，我心里明白。可你也得替我们想想，杀父杀母，还卖了新亭的弟弟妹妹。”
“方艳还反咬新亭的舅舅和姥姥姥爷参与了杀人埋尸，甚至还把整个杏花岭的人全给咬了。我们凭什么原谅他们一家人？”
“我们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原谅？”
江彩云说到这里，就想到若是自己的孙子被人卖，自己的孩子被人杀，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看書喇
“我们没杀左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方新亭站在窗边，看着两个人面对面跪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不会帮左晴的。
江彩云说得很对，没对左晴出手，已经是够仁慈了。
“可是，左晴快没活路了……”李大娘低低地哭了起来。
“那新亭呢？谁肯给他活路？”江彩云握住李大娘的手：
“你糊涂！你替左晴求情，有没有想过新亭有多难受？新亭的妈现在还在县局躺着。父母被人杀了，还要原谅杀人犯家属？还要给杀人犯家属找活路？你这是欺负我们！”
“别拿着什么难不难的话压我们！要说难，新亭不比任何人难？打小父母被杀，被方保国一家虐待！那时，你在哪？说过一句公道话没有？”
江彩云说到这里浑身颤抖，“往日看你是还是个好的，今天怎么这么糊涂？你在杏花岭随便找找，难道就找不着一个养老的人？非和她左晴过一家？”
“可是，我要是抛弃了她，她……”李大娘一时间觉得江彩云说得对，一时间又舍不得左晴和方航，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好不容易把她往好里教，我……”
“你不是她亲妈，只是她认的干妈。”江彩云把李大娘扶起来，替她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回去吧，我们多少年的情份，别因为左晴断了。”
“我还是那句话，她要是想打毛衣还可以过来接活。但是，我们家是绝对不可能让她进培训班上工的。”
“我们家也不欺负她，更不会故意找她事。我也不想我闺女和女婿落一个欺负寡妇的名声！但是，别想我们帮她、原谅她，也别仗着她穷她难欺负我们！”
“再和我们说这样的话，那就翻脸！几辈的情谊都不要了。”
江彩云把李大娘送出院。
“走了错路，只能自己往正路上走，别人帮不了。”
看着李大娘渐渐走远了，江彩云摇了摇头。
转过身，却见到方新亭站到院里，抱起小意凝。
“新亭，醒了？”江彩云强打起精神，冲着方新亭笑。
“早就醒了，在备课，毕竟正月十六正式开学。高中因为课程紧，要提前三天开课。”
方新亭抱着小意凝走到江彩云身边，“妈刚才，拒绝的很对。左晴，不能接近我们。”
“哎！”江彩云摇头叹息，“李大娘糊涂啊。”
“别人怎样，那是别人的事。”方新亭冷冷一笑，“我要不要原谅，那是我的事情。”
“不出手对付左晴和方航，已经是我的仁慈。”
他抱着小意凝，“凝凝，我们去培训班看妈妈好不好？”
小意凝咯咯地笑了起来。
“走喽！”方新亭抱着小意凝轻轻地抛了一下。
小意凝的笑声更响亮了。
小空从旁边跑过来，紧紧地跟在方新亭身边。
何美玲拿起扫帚扫地，却在想刚才的事。
李大娘跪在地上求江彩云，江彩云直接拒绝。
方老师还说拒绝的好……
为什么拒绝的好？
见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扫地，一点都不认真，江彩云就知道她在想心思：“是不是在想刚才李大娘的事。”
何美玲点了点头：“奶奶，你为啥要拒绝她？帮她，咱家不是落个好名声？”
江彩云低声教她：“假如说，有人杀了你的父母还卖了你的兄弟姐妹，你能原谅他的子孙后代吗？”
何美玲想到自己身上。
她和何美凤的关系非常好。
如果有一天何美凤被杀了，自己能原谅凶手吗？
“不！”何美玲摇头，“不能原谅。”
“对，做人要坚守原则！拿定主意，不为外人的几句话动摇。”江彩云笑着拍了拍何美玲的小脑袋：
“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名声都是假的！别人都欺负到脸上还不打回去？新亭又不是圣人，就是圣人还有三分怒呢。你还小，以后会慢慢懂的。”
“我会跟着奶奶好好学的。”何美玲用力点头，“以后再有人敢说让我们原谅的话，我就……”
何美玲看了看手里的扫帚，“用扫帚扫他！”
转过头，江彩云看到简振兴又想往外溜，怒斥他：“你做啥去？”
“我，我去找意凝，我没想出去玩。”简振兴理直气壮的撒谎。
“滚回去看书！”江彩云四处找鸡毛掸子，“我鸡毛掸子呢？”
简振兴急忙溜回去看书，一边看一边得意：早就把毛拔光了。
不一会，江彩云拎着没了鸡毛的掸子走出来：“鸡毛是你拔的？”
“不是！不是我拔的。”简振兴断然否认，然后栽赃给小空，“是小空。”
“你知道一个鸡毛掸子几块钱不知道？你竟然敢拔鸡毛？”江彩云勃然大怒，“我打死你个败家孙！”
院子里，响起简振兴的嗷嗷哭声和江彩云的怒斥声。
“败家孙！”
“嗷嗷……我把鸡毛扔后面菜地里了……别打了……”
没了鸡毛的掸子为什么打得还是这么疼？
好委屈！
……
就要开学了，英语老师蒋老师和爱人蔡老师把英语真题册和蔡氏高考秘决整理出来。
四处托关系，终于找到一个出版社。
夫妻俩人兴冲冲地跑过去。
“书号五千块钱，第一次出版只能出版五千册。稿费嘛，卖书的钱超过五千以后，才可以给你们算钱。”
蒋老师都惊呆了：“不仅不给稿费？还要我们给你钱？”
出版社的人皱眉，如果不是递话的人和他关系好，光凭着这句话就可以把这两口子赶出去了。
“你以为这是写篇诗歌发表到我们出版社？这是出书。如果你的书不畅销，压力就全部在我们报社，所以你必须出钱。”
“可是，我没听方新亭说过书号要钱……”蒋老师喃喃。
听到蒋老师竟然认识方新亭，报社的人愣了一下，立刻变得热情起来：“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我们是……”蒋老师本来想说爱人的学校，临时转了弯，“常青县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