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是临近天亮时赶到杨家新宅的。
车厢里面有暖炉，倒也不至于说冷到什么地步。
可要和这温暖的房间相比，自然是差了不少。
这会儿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热茶，金掌柜就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万霜坐在正位之上，双手交叠在一起，借着袖子的遮掩，两个拇指在不停的反复绕。
“金掌柜，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入了你们东家的眼，但我想说我只想过点安稳的小日子，不想和那些达官贵人扯上什么关系。”
万霜斟酌着用词：“如果因此而让你的工作发生了什么变化，我只能说很抱歉。”
“不不不，万姑娘，这件事从头到尾你都没有什么不对。”
金掌柜放下茶盏摆摆手：“说起来也是老夫的错，若是老夫不贪图那一点点功劳，也不会引起这一连串的麻烦。”
说说罢，金掌柜叹了口气，一张老脸之上的皱纹似乎又深刻了几分：“都是老夫的贪念惹的错处，如今再度登门拜访，不敢求姑娘能够原谅老夫，只求能宽恕一二。”
如果对方的态度强硬一些，万霜还真不怕他。
可如今金掌柜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道歉，反倒让万霜有种无处出力的感觉。
杨旭在一旁看着，自是知道他的霜儿犯了难，便将话接了过来。
“不知金掌柜此次离开后，要去往哪里养老？”
突然的一句询问让金掌柜微微一怔，很快恢复过来：“我老家就在隔壁县城，还有个宅子，前些年置办了些田地。如今带着一家老小回去住下，倒也够用了。”
“那倒是不远。”
杨旭点点头：“若是以后有机会了，也可以多走动走动。”
万霜疑惑的看向杨旭，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走动走动”的话。
而金掌柜也很错愕。
可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掌柜的人了，哪怕是错愕，也很快的笑着应道：“若是不弃，倒是很希望能与二位走动。”
被杨旭这么一打岔，屋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没有人再提起金掌柜的那位东家，也不曾再提起什么道歉不道歉之类的话。
金掌柜再喝了一盏茶后便离开了杨家。
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万霜叹了口气：“杨旭，你说金掌柜如今的结局，是不是我害的？”
“和你没关系。”
杨旭轻搂万霜的肩头：“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正如他说的那般，若非贪图那点功劳，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顿了下，杨旭又道：“不过，他这一走，下次再来寻你的，怕是就更难缠了。”
提到这个，万霜也很是头疼：“真是烦人，早知道就不卖给他们了，不如送到府城去，没准儿还能多卖点银子回来。”
这一次万霜是真的后悔。
可后悔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就不信只要我不愿意，对方还能硬将我掳去了！”
万霜是真的不担心。
但杨旭却盯着金掌柜离开的方向陷入沉思。
事情，真的能像霜儿说的那么简单吗？
下了雪，天气越发冷了。
大家都尽可能的窝在家里面不出来，免得得了风寒，还要花钱治病。
万霜在家睡了半天，下午起来后，就去了厂房那面。
厂房的空间要比正常的房子更大一些。
因为空旷，所以显得有些冷。
杨旭正带着几个小子在厂房里面做测量。
杨五郎拿着纸笔在一旁做笔记，而杨八郎几个小的则是帮忙扯尺子。
众人见万霜过来了，纷纷主动打招呼。
杨九郎更是倒腾着小短腿，从杨五郎身边离开，直接飞奔向万霜。
如今他是家里面最小的，根本不存在男女之别的问题，所以在和万霜熟悉之后，杨九郎都是直接拉着万霜的衣袖，或者是直接抱着万霜的腿表示亲近。
这一次万霜将小九儿抱了起来，笑着走到跟前，对几个小叔子说道：“你们今天表现得很好，都知道帮忙干活了。”
“也，也没有了。”
杨五郎红着脸摇摇头：“是大哥说怕惊扰了大嫂在家休息，所以让我们过来玩耍。”
若是杨五郎不开口，万霜还想不起来什么，这会儿见到他了，才陡然想起早上的事。
“老五，今儿早上是你让爹去门口叫人进屋去的吧？”
万霜的语气很平和，没有任何的不高兴。
不过这也足以让杨五郎有些紧张了：“大嫂，对，对不起，我不该让那金掌柜进屋的。可，可我见你和大哥都在外面站着，我怕你们会受凉，所以才，才让爹出去叫你们进来。”
早上的时候万霜就在纳闷以便宜公公的性格，怎么会那么早出门，还那么硬气的让大家进屋说话。
后来想了想，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除了心细如发的杨五郎外，还真没别人能做到了。
果不其然，还真是这小子的安排。
“别紧张。”
万霜笑着揉了揉杨五郎的头顶。
这几个小子的头发都很软，摸着就像是摸人形狗子，手感极佳。
“今天早上的事做得很好。”
万霜温柔的夸奖就这样说了出来，让杨五郎瞬间愣住。
他，得到大嫂的夸奖了！
他得到了夸奖！
来自大嫂的！
此时此刻，杨五郎高兴得恨不能原地蹦跳。
不过他不能。
身体太弱了，万一有了闪失，还要让大嫂花钱给自己看病，这是杨五郎不愿意看到的。
“咳咳！”
杨旭看不惯杨五郎那双眼放光看万霜的样子，当即招呼道：“老五，你去带着弟弟们将剩下的地方测量出来。”
“好的，大哥！”
杨五郎正在兴头上，应了一声，就招呼了其他几个小的去忙。
就算是最小的杨九郎，这会儿也从万霜的怀里挣脱，跟着哥哥们朝着对面的窗户下面走去。
“怎么样？这厂房。”
万霜不知道杨旭的小心思。
杨旭点点头：“还不错。和前世的正规厂房相比是差了些，但就当下的环境来说，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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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等下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