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知也愣了愣，看着夏悠悠坚定清澈的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在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了完全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心里忍不住对自己的先入为主产生了怀疑。
但是围着的其余员工们并不都是因为一两句话就能动摇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要是真这么负责，怎么又会让那样子不知道哪个一角旮旯出来的土包子随随便便做高级技工？”
夏悠悠环顾一圈，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们对程大栓心有不服，那么我就让你们看看，直到你们心服口服为止。”
“我能让他在这个岗位上，自然是因为他有这个本事。”
下有又饿的话说得太过于自信满满，有些工人的逆反心理被激发了出来。
“他有这个本事？他能有什么本事了，我们怎么就看不出来他还能有本事！”一个工人大声喊了出来，正是在技术部的学徒。
原本有些怵夏悠悠的员工们，因为他这个出头鸟也跟着鼓起了勇气，纷纷附和出声。
夏悠悠看向那个学徒：“如果我能让他证明他有本事呢？”
“呵，那要是他证明不出来呢？”对方嗤笑了声，看程大栓的眼神很是不屑。
他一直在技术部跟着师父学习，比之其他卖苦力的工人一直觉得高人一等。他一直相信，过不了多久自己夜壶成为技术师父。
但是程大栓一个一看就是土包子的，竟然爬到了他头上，他自然是不服气的。
对方太过于不客气的态度并没有激怒夏悠悠，她面上平静依旧，沉稳的模样让原本小觑她的员工都在心里有了改观。
反倒是那学徒引来不少员工的侧目。
不管怎么说，夏悠悠都是他们的老板，这学徒未免太过于不知所谓，没看到柯明知都没再咄咄相逼了吗？
员工们的态度改变夏悠悠都看在眼里，对那学徒笑了下：“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那他自然就不应该再继续留在这个岗位上。”
“这可是你说的！”
她的话在那学徒听来就是退步了，他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洋洋得意。
夏悠悠慢条斯理续道：“但是如果他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那么你就必须当众跟他道歉，并且在之后服从管理，好好工作。”
“还要跟夏总道歉！”程大栓忽然说了句。
夏悠悠闻言看了他一眼，笑着承了这份好意。
学徒皱起眉头。
夏悠悠问他：“怎么，你是不敢吗？”
其余的员工们也都看向了学徒，甚至于包括他边上刚刚还在帮他说话的那几个。
“敢，我有什么不敢的！”这样的情况下，学徒哪里还能认怂，咬着牙认了。
夏悠悠点点头：“好。”
她看向程大栓，程大栓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出现坚定的神色。当着众人的面，他重新回到了刚刚的操作台。
当拿起了仪器的时候，他一向老实巴交避着人眼神的模样陡然大变，面容变得沉稳，眼神专注而认真。
整个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柯明知的瞳孔震了震，继续一错不错盯着程大栓。
当程大栓开始操作的时候，不仅仅是柯明知，就是其他人都安静了下来，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
程大栓的操作和他们所认知的差别很大，越是专业的人看得越明白这一点。不管是他使用的原材料，还是他使用的仪器和锻造工艺，都让技术部的人瞪大了眼睛。
到了后边，技术部的员工们直接挤到了最前面，其余员工都被他们逼退。
等到一块成品出来，柯明知等人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肺部隐隐作痛。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竟然一直都在屏住呼吸！
“这……”
柯明知先动了，一把拉住了程大栓的手，激动得不能自己：“你这个材料配比和工艺是从哪里学的！”
“我……”程大栓被他吓一跳，舌头打结差点没咬着舌头。
夏悠悠在边上开了口：“这都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我之所挖他回来，就是因为他的这个本事。”
“竟然是你自己研究出来的！”
柯明知更激动了，若说他之前看程大栓的眼神像是在看垃圾，那么现在就像是在看一块绝世珍宝！
不仅仅是柯明知，他身后的其余技术部成员也在用同样夸张的目光看程大栓。
程大栓被他们看得额头都掉冷汗了，摆了摆手：“其实夏总……”
他想说夏悠悠也帮着改进了，这些其中大部分都有夏悠悠的功劳。
“你们都吓到他了，没看人都被你们吓得冒冷汗了吗！”
夏悠悠却先一步出声打断了程大栓的话，使劲用眼神暗示。
她一点都不想暴露出自己！
想到之前在秦学宾和清大校园里面的教训，她现在对这种事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只能辛苦程大栓了。
接受到夏悠悠眼神暗示的程大栓：“……”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夏总一定是故意把功劳都让给他的，就是为了让他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
程大栓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被那湿漉漉的小眼神看着，夏悠悠嘴角抽了抽。要知道，程大栓可是个一米八的壮汉，这种眼神出现在他身上真的很惊悚好吗！
她赶紧移开目光，转移话题：“刚刚你不是说要道歉吗？”
刚刚跟着呛声的学徒，这个时候正一点点往后退，试图退出人群之外。没想到夏悠悠眼尖，一下子就点了他的名。
学徒脸色涨得通红，他身边的人呼啦一下推开，让他一个人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那边被技术部包围着的程大栓努力挤出来，严肃着脸看学徒：“你，跟夏总道歉！”
学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咬着牙朝夏悠悠鞠躬：“夏总，对不起！”
“还有呢？”夏悠悠抬抬下巴。
学徒深吸一口气：“程师傅，对不起！”
程大栓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有些无措。但是为了夏悠悠的面子，他还是强迫自己抬头挺胸地受下了。
学徒道完歉，灰溜溜地躲到了角落里。
“夏总，我也要跟你和程老弟道歉，是我太无知了，先入为主误会了你和程老弟。”
柯明知忽然出声，站了出来对着夏悠悠和程大栓深深地鞠了一躬。
夏悠悠和程大栓都稍稍避了避，避开了这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