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啊，凤吟好不容易醒来了，你的阿姐却死了，你说他会将你如何？”玲珑阴测测笑道，“反正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我猜他肯定不会叫你好过。”
没想到江栩却冷笑一声：“若阿姐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以为我会独活？”
何况，他相信阿姐绝不会出事！
江栩的坚信，叫玲珑的面容有一瞬扭曲。
那团红色的雾，比平时更浓了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抢她？她到底有什么好！”
“若是阿姐不好，你会从天上追到凡间，甚至不惜舍去神脉，化身为妖，哪怕变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时刻惦记着她？”江栩微微勾唇，溢出一丝冷笑，“玲珑，你对我阿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
玲珑眸光紧缩。
“可你也不想想，你一个女子，你拿什么喜欢我阿姐？还是你真以为阿姐会喜欢一个女人吗？”
一字一句，宛若穿肠毒药。
随着江栩的话音落下，那团红色的雾狠狠一颤。
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就这么被人毫不留情揭穿，给狠狠挖了出来，暴露在阳光下，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你说谎！你说谎！”
玲珑整个人都在抖，明明怒极，可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我怎么可能喜欢江妩？你胡说什么！我恨她！我恨她！若不是她，神界怎会发生混乱，若不是她，凤吟怎会孤注一掷，舍去神脉也要和她双宿双飞，若不是她，千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怎会爆发？都是因为江妩，江妩这个妖女，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
“说的可真像那么回事啊！”江栩接过玲珑的话，轻笑一声道，“可惜，谎言说多了，到最后连你自己也被骗了。”
“当初凤吟对一个凡人一见钟情，甚至放弃了飞升成为天道的机会，这件事引得整个神界哗然，包括你在内，也觉得不可置信，因为你是凤吟身边的一株神草，你陪伴了凤吟数万年，你最清楚凤吟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会动心呢？”
“所以你就偷偷接近江妩，你想看看，叫凤吟掏心掏肺的凡人女子，究竟长什么样子，你为难她，处处于她作对，却止不住被她吸引，你和凤吟一样，不可自拔地爱上她。”
“然而阿姐的眼里只有凤吟，她根本看不到你的存在，不管你做了多少努力，为了她付出什么，她永远都看不到。”
江栩说到这里，漆黑的眸光泛着暗沉沉的光。
也不知道在说玲珑，还是说他自己。
有时候想想，江栩之所以能和玲珑联手，就是因为他们在某些地方很像。
永远喜欢着江妩，却永远得不到她。
“你嫉妒凤吟能得到阿姐的爱，你嫉妒天上的神仙对她的青睐，你嫉妒她对你和旁人没什么差别，只想做她心底唯一的你，便暗中挑起事端，离间她和凤吟的感情，绑架了江家满门，并嫁祸凤吟。”
“你还伪装成我阿姐的样子，对神界几位重要人物大打出手，叫他们彻底恨上我阿姐。你以为只要凤吟和江妩决裂了，在她被神界逼得走投无路时，你就能趁虚而入，从而得到阿姐的心。”
“万万没想到，阿姐一眼就识破了你的阴谋，所以你和她闹翻了，因为对她而言，你是她在神界的第一个朋友，你这么做无异于是在背叛她，并在她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而我阿姐此生最恨欺骗和背叛，她怎么可能原谅你？然而你始终认为，阿姐之所以会和你决裂，全都是因为凤吟，只要凤吟死了，阿姐就会原谅你。”
“所以你就对阿姐用了摄魂术，叫阿姐用屠神弩杀了凤吟，可你怎么都没想到，阿姐会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不但替凤吟挡了屠神弩，还和他一起跳下了无间道。”
这就是当初玲珑放着她好好的神仙不做，却舍去神脉，成为妖皇，漂泊人间千年的原因。
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也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江妩不肯喜欢她？
这种遗憾悔恨和不解，在时间的长河里，最终剩下了仇恨。
甚至到最后觉得，若非江妩出现，凤吟也不会动了凡心。
凤吟若不动心，那他还是神界至尊，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
而玲珑依旧是碧落宫的那株神草，受万世敬仰，无忧无虑。
于是，她恨凤吟，恨江妩。
以为只要除掉了凤吟，杀了江妩，一切都能回归原位。
就是这个破洞百出，没有丝毫逻辑，前后矛盾的谎言，说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信了。
恨到极致便是爱。
玲珑并非真的恨江妩，而是爱江妩。
可惜，爱而不得。
这才引得她发疯。
原本江栩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因为玲珑隐藏的太深了，毕竟她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直到江栩把玲珑的魂魄，藏在他手腕的佛珠里。
佛珠乃万佛山的镇寺之宝，受烟火熏陶数百年。
又被江栩戴了这么久，早就通了灵性。看書喇
是以，在玲珑寄住在佛珠里后，江栩便明白了玲珑内心深处的想法。
更看懂了，她对江妩的心思。
这些原本属于玲珑的记忆，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全部涌到了江栩的脑海里。
直到现在终于说出口。
“没有……你说谎，才不是！”
玲珑大声反驳，也不知道是想要说服江栩，还是想说服自己。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江妩！对……你说得对，我一个女子，怎么会喜欢上另一个女子！”
红色的浓雾，瞬间将江栩包围，密密麻麻，争先恐后，不给他留丝毫缝隙。
“你若胆敢再说一次，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反正我死了，江妩也活不了，死前能拉个垫背的，我也值了！”
玲珑哪里想死啊！
她只是被江栩戳中了心思，把内心最隐秘的秘密，给揭露出来，恼羞成怒了。
她说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堵住江栩的嘴巴。
然而江栩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轻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否认，你喜欢我阿姐的事实吗？”
真是天真。
“是，如今的你确实是个女子，然而千年前，当初你化形之初，并非女儿身，而是个男子！”
那个时候的江妩，已经和凤吟互诉衷肠，表明心意。
她绝不会和凤吟以外的男子，有过分亲密举动。
玲珑为了获取江妩信任，便化身为女子。
神草和神器一样，只能有一次变身的机会。
这就是为什么，玲珑是女子的原因。
江栩说到这里，冷笑一声，眼底一片森冷，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说我得不到阿姐的心，那你就能吗？”
那团雾猛地僵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半晌之后，玲珑忽然笑了。
浓雾渐渐凝出了一个虚体。
此时的玲珑，神志清醒，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运筹帷幄，什么都不在乎，永远都笑嘻嘻的样子。
“是啊，我们都不能，那你说谁能？”
江栩也冷静下来。
他知道玲珑想说什么。
“容暄已经死了。”
“容暄确实死了，可凤吟还活着啊！”
“你什么意思？”江栩眼眸眯起。
“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还是说你并不知道，凤吟还没死吧？”
玲珑故意拿这话刺江栩。
谁叫江栩方才那么对她的！
江栩冷笑：“没死又如何？难不成他现在还能出现在我阿姐身边？”
整整五年过去，阿姐不还是一个人？
“是吗？”只见玲珑诡异一笑，“那你可还知道江妩的禁制，已经被人解除了吗？”
江栩眸光陡然一缩。
“哈哈哈！看吧，我就知道你没收到消息，看来这五年来，你和江妩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僵持，没有任何缓和嘛！”
当年江栩和江妩决裂的事，玲珑清清楚楚。
只是后来，江栩得知玲珑对江妩的心思后，便不再告诉玲珑，有关江妩的事。
加之玲珑被囚禁在此处，没有机会去外面，无法探知消息。
只能从每次和江栩的对话中，猜测一二。
可这次不一样。
“我当初给江妩下的那种禁制，只有我自己才能解开，所以我就很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竟然能替江妩解开禁制，你觉得呢？”
江栩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就不好奇吗？”
玲珑逼问。
“这五年来，你对人家有多好，你为她都做了什么又费了什么心思，我全都看在眼里，可江妩呢？她知道吗？就算她知道，可她又在乎吗？”
“若是没记错，今年除夕的时候，你特地选了一块玉佩，又注入自己的心头血，千里迢迢送给江妩，希望它能代替你保江妩平安顺遂，结果江妩看都没看一眼，就命人扔了！她居然给扔了！哈哈哈哈，真是可惜啊！若是有朝一日，她知道里面藏着你的心头血，会是什么反应？心疼？后悔？我猜……应该是恶心吧？哈哈哈哈！”
对江妩来说，江栩的禁忌之恋，是绝不能容忍的。
她无法接受自己的亲弟弟，喜欢自己的事情。
“江栩，你真的甘心吗？”
玲珑就不信，江栩会无动于衷。
江栩盯着玲珑看了半晌后，蓦地笑了。
他不答反问：“你说阿姐的禁制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