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仙魔共存的世界。
而她身处位置，正是凡间的皇宫。
不知道为何，那些黑影伤不了她。
江妩拨开草丛，小心踩过，往里面走去。
内心有股奇怪的力量，驱使她打开宫殿的大门。
月黑风高，乌云遮天蔽日，森寒的冷宫照不进一丝光亮。
江妩有些怕，正想走人，结果从身上掉下来一颗夜明珠。
哦，这是她今日去参加英国公府的赏花宴时，她项圈上嵌着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掉了。
看来玲珑阁的质量越来越差了，回去必须投诉。
夜明珠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咕噜噜一直滚到最里面。
江妩顺着夜明珠的光看到了里面情形。
地上有散落的碎纸，杂乱无章的脏衣裳，还有一些摔坏的不值钱的花瓶碎片。
连里面的帐幔都被扯成了条。
透着股凄凉哀婉的绝望。
江妩按了按胸口，有些疼，也有些闷，快要喘不过气。
这该死的破坏美。
她往前走了几步，试探问道：“有人吗？”
“请问有没有人在？”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快走吧，虽然是梦，可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转身，就听到后面转来一阵响动，又戛然而止。
像是不小心弄出来的动静，又怕被发现，就赶紧藏好。
江妩回头，盯着左前方看了许久，上前捡起夜明珠，往声音来源处慢慢走去。
掀开肆意飞舞张扬的纱幔，这才看到窗下竟然埋着一个小人。
像只被丢弃的小狗，蜷缩着把头埋起来，瑟瑟发抖。
竟然是个小孩子，瞧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喂？”江妩试探性拍了拍他，“你……”
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亦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小孩竟然抬起头来，像是认命一般。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纷纷愣在原地。
“景儿？”
“……仙子？”
江妩猛然将他扶起，举着夜明珠凑近他，竟然跟景儿一模一样，连那双可怜兮兮的眼神都无比相象。
江妩瞬间掉下眼泪。
“景儿……我的景儿！”江妩一把将他揽入怀中，泣不成声，“娘好想你啊……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都是娘的错……”
很快，江妩的幻想就被打破。
因为他说：“仙子姐姐，我不是景儿，我是小夜。”
怕江妩不明白，特地强调：“凤邶夜。”
江妩冷静下来。
仔细观察发现，他确实像景儿，但不是景儿。
是啊，她的景儿早就没了。
眼见江妩又哭了，凤邶夜抬起小手替她擦掉眼泪：“仙子姐姐不哭。”
江妩失笑：“是你住在这里吗？”
“还有个嬷嬷，她去给我找吃的了，还没回来。”
她大概明白了几分。
许是哪个不受宠的皇子罢！
被丢在冷宫让自生自灭。
能熬到成年，算他本事大。
若能在陛下面前露脸，更是他的能耐。
若是个没本事的，只能死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
江妩之所以会这么清楚，还多亏了楚煜。
因为幼时楚煜的遭遇，同这个孩子差不多。
不过楚煜比他要幸运多了。
起码能吃饱穿暖，奴才们知道他好歹是个皇子，不敢怠慢，被欺负的只有其他皇子和公主们。
就算有宫人欺辱他，也是受了主子的命。
哪里像眼前的小孩，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新伤加旧伤，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你多大了？”
“回仙女姐姐，我十岁了。”
“十岁？”江妩满是惊讶，上下打量，“可你瞧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啊！说谎不是好孩子哦！”
“那仙女姐姐多大了？”
“我都十四了。”
“哦，可仙女姐姐瞧着也不过十岁的样子，最多跟我一般大。”
江妩：“……”
果然是个不讨喜的小孩儿。
不会说话。
“我会长高的！”
“我也会长高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江妩放弃了。
她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
殿内传来“咕咕咕”的叫声，分外清晰。
江妩低头。。
小家伙双手捂着肚子，羞的满脸通红。
“我……是它自己叫的。”
看着他和景儿相似的小脸，江妩心软成一片。
她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快吃吧！”
还好杏儿明智，怕她在英国公府吃不饱，给她塞了一荷包的糕点。
“这可是鸿运楼新出的点心，我自己都还没尝呢！”
听她没吃，小家伙竟然把糕点推了回去：“我不吃。”
真是懂事的叫人心疼。
江妩摸着他的小脑袋：“快吃吧！我逗你玩的，我屋里还有好多呢！”
凤邶夜见她没有撒谎，这才说了声谢谢，低头吃了起来。
分明饿极了，却一口一口，极为优雅，显然他的母亲把他教的很好。
“你母亲呢？”
“死了。”
轻描淡写，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知为何，江妩心中狠狠抽疼。
两人谁都没说话。
见他只吃了两块，就把荷包还了回来。
“吃饱了？”
“已经够了。”
他说的是够，而不是饱。
江妩更心疼了：“快吃吧，都给你。”
凤邶夜拿着荷包，默了片刻，问江妩：“仙女姐姐，你是想拿我做炉鼎，对吗？”
炉鼎？
江妩眨巴着眼睛。
想了半响，才记起，这不是话本里的词么？
指修仙之人利用别人的身体，以增加自己的修为，直至对方身亡消散。
炉鼎等同于奴隶，卑微低下，没有任何尊严可言，连猫猫狗狗的地位都比不上。
江妩没想到话本里的故事，竟然也有成真的一天。
不由问道：“你知道炉鼎是什么吗？”
“知道。”俊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认真说道，“就是双修。”
江妩嘴角抽了一下，正待问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是双修吗？
就听凤邶夜又道：“从我出生起，想拿我做炉鼎的人就数不胜数，可是我不愿意，他们又不敢强来，一群鼠辈。”
“从出生？”
他还是个孩子啊！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凤邶夜比她还奇怪：“修仙之人，用婴儿提升修为的都比比皆是。”
他都长这么大了，早够格了。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