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滨这边也是鸡飞狗跳，无法安宁。
老父亲根本离不开小月，只要看不到小月，他就满世界找，还边找边不停的呼唤着子兰的名字。
老人把小月错认成了叶子兰。当然，小月并不计较也不在乎，老人毕竟是一种病态。
小月要回县城了，老人就开始哭闹不让小月走。甚至还拉住小月的手不放。嘴里念念有词：“子兰，别走，别走……”
小月很无奈，打算住在家里，而江滨又不乐意。
“你不走，我自己走了。”江滨非常非常生气。
老人紧紧拉住小月的手不放。
“你说我怎么走。先哄他睡了再走好不好。”小月跟江滨商量。
“他要是一个晚上不睡，那我们就不走了？”江滨气得要揍老父亲一顿。
“可我怎么走？”小月实在无可奈何。
江滨被气坏了，怒气冲冲上去就对老父亲的手狠狠的打了几下，可能是真打疼了，老父亲竟然松开了手。
“你到车上去，快走。”江滨让小月快到车上去。
老人傻傻的站着，一会竟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子兰，你别走哇……”
小月看着老人可怜巴巴的样子，真的无法迈开双脚。
“住个晚上吧，陪陪他。”小月恳求江滨。
“你以为住个晚上就完事了吗？他天天晩上闹，你能天天晚上陪吗？我们不用上班了，不用工作了？围着一个废人转就行了？”江滨一串残酷的现实拷问。
小月也是没辙了。一边是老人，一边是避免不了的现实难题。的确，江滨明天要上班了。
“你回去睡觉，走，回房间去。”江滨拉扯父亲回母亲的房间：“你睡觉去。妈陪着你。”
江母已经睡觉了。看到儿子拉扯老伴进来，就坐起身拉着老伴说：“睡觉了。儿子要回城里。儿子要上班，知道吗？”
含糊不清的话，估计老人半句也听不明白。
“爸，你去睡觉。你要听妈的话，别乱动乱跑，好好呆在家里。在外头人家会打死你的，记得那天挨人打吗？”江滨大声训父亲。
江母看着儿子，不得不皱紧了眉头。
老父亲似懂不懂的点点头。
“妈，你得看好他。我没时间也没精力管他。我们走了。”
江滨走出卧室并把门带上。然后，特意在客厅大门外面加了把锁。
小月在院子里默默的站着。
江滨过去拉小月的手：“走吧。”
小月默默的跟江滨上了车。
车很快就离开了村。
两人心情都郁闷，一直沉默着。
上了大桥，小月忍不住开口说：“他要是再走丢了咋办？”
“管不了那么多，走丢就走丢了。”江滨冷漠的回答。
“好不容回来了，再走丢真的太惨了。”小月心里实在放不下老人。
“但我们总不能围着他一个人转，对吧？我们必须工作，否则，两个老的寻医问药钱从哪里来？我每天也要花钱吃药，一个月下来也得花不少。每个月的物业管理费停车费水电费燃气费汽车加油，一切的一切……小月，我真的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知道吗？”江滨诉苦水。
小月沉默了。说什么好呢？现实就是这样啊！
接下来，俩人都无话交流。
到家洗过澡就睡觉了。江滨可能吃药的原因，每个晚上都睡得特别沉。
小月一宿都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老人可怜的模样。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但闹铃又不客气的把小月吵醒了。
小月只好起来边打哈欠边帮江滨煮早餐。
江滨洗刷完，小月也煮好早餐端上桌了。
早餐很简单，馒头小米粥，一只水煮蛋。
江滨赶着吃早餐，他要上班去。
“江滨，中餐你就在外面应付吧。等下我搭班车回家，你下午下班直接过去接我吧。”小月说。
“好。”江滨同意。
小月把衣服洗好晾晒之后，就匆匆去赶车了。
班车是不进村的，只在村头路边上下客人。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小月想着大门锁着就急忙小跑起来。
还没进院门，小月就听到屋里咚咚大响。仔细一听，是老人在里面砸门。
小月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将户外挂的横锁打开。
老人显然被小月吓着了，咣当一声将手中的铁棒扔地上去。
“爸，砸门干嘛呢？”小月弯腰捡起铁棒：“把门砸坏怎么办？”
“我要出去。”老人低头弱弱的说。
“他疯了。”婆婆激动的向小月告状：“你看，他把窗玻璃都打碎了。”
小月一看客厅的窗户，果不其然，窗户已经没有玻璃了，只剩下了一个窗框。
小月马上又去看其他房间的窗户，还好就客厅的窗户遭此毒手。
“你们都吃早餐了吗？”小月问。
“我吃了。”婆婆回答：“老头子没吃。”
“他干嘛没吃？”
“发脾气。”婆婆告诉小月。
“爸，我买了包子豆浆，你要不要吃。”小月问。
老人点点头。
小月把买回来的包子拿出来，豆浆杯插上管招呼公公坐桌前，吃早餐。
“爸，吃早餐了。”
老人乖巧听话的过去坐下吃早餐。还记得对小月友好的笑笑。
“妈，你要包子吗？”小月问道。
“要一个。”婆婆想吃。
“那你一起吃吧。还有豆浆。”小月也给婆婆插上管，并吩咐道：“你们慢点吃，我去扫掉玻璃碎。”
两老的终于安定下来了。
柴狗在一旁摇尾巴讨好，它也饿了，想吃东西了。
江父悄悄往地上丟了一只肉包子。
狗两口就吃完了。又开始摇尾巴讨好主人。
桌上就只有一个包子了。
江父伸手欲抓。被自己老伴抢先一步拿走了。
“人都没得吃还喂狗。”婆婆气得大口咬包子。
江父看看狗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半个包子，咬下一口就伸给狗吃了。
小月把碎玻璃直接拿到垃圾堆放点去。她怕放家里，老人会误伤着。不得不说，小月心非常细。
小月回来，把鸡喂了。把衣服洗了。把菜摘了，还把菜浇了。
浇菜的时候，公公过来抢过小月手里的软水管，告诉小月不是那样，而是这样浇。
“咋样？”小月故意问。
公公将管口用力挤扁，水马上就变得射程远了，而且范围大了：“这样子。”
白哗哗的水滴滴均匀的往菜上面洒下去，白茫茫一片，闪亮而迷人。
水珠子不停地从菜叶子上往地里滚。干燥的土地慢慢变得湿润起来。
小月发现，只要在干活的时候，老人好像都是正常的。
老人站在菜地旁边，就一个姿势就把菜地浇得湿透均匀。这让小月心里暗暗佩服公公的能干。
“爸，你厉害。”小月竖起大拇指。
公公此时是一脸的自豪。农民哪怕病了，骨子里仍然保存着纯朴和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