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来福是第一个发现老人有异常的人。
明明昨天子兰才刚刚给床上的人洗过头洗过澡。叔叔硬说是子兰没有回来过。
打电话吩咐来福赶紧过来,帮他把床上的老伴搬下去,让他给她洗澡。
江来福提醒告诉叔叔,嫂子昨天回来洗过了。
老人似乎记住起来了,呐呐自语道:“洗过了?难怪不见子兰回来,天都快黑了。”
江来福重复提醒:“洗过了。所以嫂子今天没有回来。”
老人这回记起了不该记的东西,不对,昨天来福根本就没有来过,他骗人的!
电话又催来福了:“来福,昨天我没看到你来过我家,你咋知道子兰回来过?你这小子,学会骗叔叔了?”
江来福可真是哭笑不得,他虽没有进去,但他真瞅见子兰回来的。他本也是打算上叔家里去坐坐的,知道叔叔一人孤单。
但刚好走进院子就瞅见子兰进家门了。因为碰见了嫂子送李勇刚的事,江来福心里就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就是有点不太敢面对叶子兰了。
来福就这样悄悄地转身离开。虽然没有进去,但他清楚只要是嫂子回来,必定就是给婶洗头洗澡。
叔的电话不断地打过来,连来福的老婆也觉得有点异常,问来福,谁的电话,这么频繁?
江来福解释说是叔的电话,叫他过去……
江来福的老婆就问,叫你过去干嘛了?吃饭时间,是不是出了啥事?不如你先过去看看吧,来福。
江来福没辙了,只好出门。
路上,江来福给叶子兰打了个电话求证。问嫂子你昨天回来过吗?
叶子兰接电话,不明就里地说:“回了。有什么事吗?来福。”
“是回来给我婶洗澡吧?”
“是呀?来福,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事了,嫂子。挂了。”
江来福挂了电话。叶子兰忍不住咕哝一句:“莫名其妙。”
江来福走进叔叔家,叔叔急急地去推轮椅,对江来福有些埋怨的意思:“太晚了,快点吧。”
江来福明确告诉叔:“叔,昨天嫂子给婶洗过了。不信,你自己打电话问问,看着嫂子怎么说?”
老人想想也是,问问子兰就明白了。就找手机拨了媳妇子兰的电话:“子兰,你昨天有给老太婆洗澡了吗?”
叶子兰觉得老人是忙糊涂了,有点心疼地说:“爸,有呀,你忘记了吗?后天我再回去,爸,辛苦你了。”
叶子兰并没有意识到老人的异常,她交待了几句又开始忙自己的设计图稿。
江来福看叔叔好像有点前不搭后的行为举止,关心地问:“叔,你是不是太累了?”
老人摊摊双手,表示没有什么:“过日子,有什么累不累的,一天天就这样过了呗。”
回答还算正常。江来福的心稍安定下来了。
太阳已经下山了。家家都开始吃饭看电视了,江来福就说,叔,我先回去了。有事给我电话。
老人抓抓自己的头,一脸苦笑地点点头。
江来福走了。回到家,老婆孩子正在吃饭,他老婆起身给他打饭问,叔那边什么情况?
江来福接过饭坐下边吃边说:“唉,人老了,就糊涂了。昨天嫂子刚给婶洗过头洗过澡。叔忘记了,硬说是没有洗。”
“那怎么办?”
“我让他给嫂子打电话求证,他才相信。”
“唉,说来说去最悲催的还是叔跟婶两个老人。你哥在外面浪荡,把家完全丢给子兰。子兰一个弱女人,要顾工作顾孩子顾家庭,还要伺候俩老的。凭心而论,子兰不容易,而这俩老的更加不容易。面对的是一个冷清的家,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儿孙绕膝。老人心里苦的无处诉。”
江来福叹气:“是呀,我也不明白,我哥是咋想的。好端端一个家,怎么就非得搞成这样子。”
“来福,劝劝你哥能不能浪子回头,回来带上老婆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地过安稳的日子不好吗?”
江来福笑:“你可真是多愁善感。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哥这个人。他是有野心的。”
“为了自己的野心,让这么多至亲的人替他带来的痛苦买单,有没人性呀?”
江来福再添一碗饭,是他老婆亲手添上的,看来江来福夫妻不是过得一般的恩爱。
人这一生,牵上了彼此的手,就该把心思放在如何让对方觉得没错付了情。哪天叶落飘零化作尘埃,先走的那个人不舍地说,我在那边等你。而后面的人则说,我很快也会去找你的。
人茫,地更茫。别冷落了付你真心真情的那个人。
遗憾的是江滨被表面的东西诱惑了。负了叶子兰的真心,毁了自己的纯心。
在古凤凰这里,江滨赋予古凤凰的仍然是虚情假意。不过,这番虚情假意,江滨也是当成代价来付出的。
整天一门心思哄这个大婴儿,变着花样变着手段来伺候,乐此不疲。
这几天古凤凰来假例,江滨可以歇息几天。接下来,有一壶够江滨喝的。
总算恢复了干净之身,古凤凰几天不烧的欲火,天还不黑,就在浴室里就爆发了。
那个小小的浴缸,成了她生吞活剥江滨的欲床。
月明天空。
城市灯火辉煌。仍然有匆匆的脚步,忙碌的身影。
叶子兰这个时候,还在电脑前嘀嗒嘀嗒地敲字绘画。
叶母悄悄给女儿送去一杯水。
俩孩子各自入睡了。
叶母坐在沙发上等女儿,她也睡不着,不如干脆坐着吧。
叶子兰总算忙了一天的工作,站起来伸伸腰,将水喝完,下了线,熄了灯,走出书房。
叶子兰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发现母亲坐在客厅里发呆,就悄悄靠坐下来问道:“妈,咋坐这里呢?干嘛不睡觉?”
叶母拉起拍了拍女儿的手:“妈等你呢。”
“有话要说吗?”
叶母叹息道:“你周叔遇上烦心事了。”
“妈,啥烦心事呀?说说看。”
“你周叔跟他儿子和媳妇,说了他和我的事。”
“他儿子媳妇什么态度?”
“倒是不反对,但是……”
“老是卖关子,说!”
“老周家是个二居室。他目前跟他孙子是住同一间屋的。老周上铺孙子下铺。”
“这就等于说,你们俩要结婚的话,必须买房?”
“老周买不起。他儿子媳妇下岗后没有稳定的工作,家里一直靠老周在帮衬。”
“妈,这么说你跟他在一起是等于自寻苦吃?”
“但他很喜欢我。”
“凭什么这样说?”
“老周为了租套房子,让我过得舒服些。现在他去当保安了,而且全是上夜班。因为,白天他要接送孙子上学。”
“妈,你们的爱情真的让我无语了!”
“子兰,你别嘲笑妈。妈真的也放不下老周。”
屋里并没开灯,但是月色朦胧。外面的公路仍然有车来车往的声音。
“妈,先睡觉吧。你让我想想,能不能找到个更好的办法。周叔年纪也不小了,长时间熬夜身体会吃不消。”
“是呀,妈就是担心这个了。”
“好,我们先睡觉。不早了。”
母女俩回卧室。窗外,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