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靠在山楂树上，范冰转过头，泪珠滑落，一片寂静中，只有微风吹拂树叶，满树的野山楂相互撞击，却发不出声音，如同此刻的郭辉，哽咽难言。
“我姐...她最喜欢带我来这里，给我摘山楂吃。树还在，我姐没了...”
范冰默默点燃一根烟，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津，“你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混蛋...”
沈旭弯腰蹲在地上，大手搭在郭辉肩头，“能告诉我你姐葬在哪里吗？”
郭辉抬头望向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沈旭，“烧成灰了...我妈让我偷偷把骨灰撒在省城的河里，说横死的人不能带回家，会带来霉运。”
沈旭眉头微皱，“你把骨灰撒河里了？”
“没有...我姐说她最喜欢学校的图书馆，里面有好多好多书，我把她的骨灰偷偷埋在学校图书馆后面的花园里了...”
“图书馆花园？”沈旭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郭辉，你还想见你姐吗？”
郭辉没明白沈旭的意思，“我两年前去过我姐埋骨灰的地方，陪她呆了一上午。再过二十二天就是我姐五周年的忌日，我会去看她的。”
沈旭微微摇头，“我是说，见你姐的鬼魂，你怕吗？”
郭辉腾的起身，“你说什么？我姐的鬼魂？在哪里？”
“我不知道，应该就在埋骨灰的地方，如果我没猜错，她会经常去图书馆...”
沈旭在网上翻看青树大学郭津津案的时候，无意间曾看到过图书馆闹鬼的事，当时并没有和郭津津联系起来，以为是像很多大学有灵异传说一样被杜撰出来的。
沈旭记得那个发自四年前的帖子。一个青树大学喜欢夜跑的男生晚上十一点半途径图书馆时远远见到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影在图书馆门口走动，当这个男生跑到图书馆门口时，那个女生已消失不见。
图书馆楼长约五十米，大门位于中间，玻璃门紧锁，男生从第一眼看见那个女生到消失，不过三四秒的时间，眨眼功夫消失不见，除了见鬼，很难用其他理由解释。
现在看来，那个半夜三更在图书馆门口一闪即逝的鬼影，八成就是那时刚死不久的郭津津。
郭辉不相信能见到姐姐的鬼魂，“你说我姐姐还没有投胎？她就在那个学校？我上次去怎么没见到她？”
“你上次是上午去的，当然见不到她，鬼怕阳光...”
“我想见我姐，我不怕鬼，姐姐不会伤害我...”
范冰看向沈旭，“你想让郭辉把郭津津的阴魂引出来？”
”不全是...郭津津怨气很大，有可能已经变成...“沈旭看看郭辉，”变成恶鬼...即便她没有害过人，戾气也很重要，郭辉和我们一起，会让她尽可能的保持理智，配合我们调查...鬼魂和人一样，受到强烈的刺激会导致精神不正常，只有她最在乎的人和东西，才能让她保持清醒...“
范冰看看时间，已是上午十点，“好吧，如果他愿意去，就让他跟着，记着带身份证，自己坐车回来...”
郭辉连连点头，“没问题，我自己回来，身份证在身上，我正准备出门，谢谢你们...”
“走吧，我还要去外婆家...”
途径郭津津家，地上的水果和牛奶已经不见，被王顺芝拿回了家里。
郭辉洗洗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几人开车离开，赶到范冰外婆家已是中午。
范冰没让郭辉跟着进家，让他自己找地方吃饭，下午四点到外婆家小区门口会合。
妈妈去世，加上路途遥远工作忙，范冰已经两年没有来过外婆家。
外公三年前去世，外婆不愿意和舅舅一起住，自己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身体还算不错，可以独立生活。
范冰登门，外婆很高兴，亲自下厨做菜，范冰在一旁帮忙，。
外婆时不时偷看两眼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沈旭，“小冰...你跟外婆说实话，那小伙子是不是你男朋友？长得不错，就是看着小了点...”
范冰抿嘴笑，“外婆，不是跟你说了嘛，是个小弟弟，在洛市认识的，他才上大一，比我小多了...”
“小点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大点好...”
“外婆，我对他没感觉，我喜欢比我大的，能照顾我的...”
“你爸比你大，也能照顾你，可他能照顾你一辈子吗？还是要赶紧找个对象结婚，可别剩下了...”
沈旭耳力好，坐在客厅沙发听了个一清二楚，低头偷乐。
范冰放下手里的菜，“外婆，最近和我爸联系过吗？”
外婆轻叹口气，“你爸官越做越大，架子也越来越大，从你妈死后，他就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这十年加起来，也就我给他打过三次电话，还是问你的事情...渐渐地，我也就不打了。他以前可不这样，你妈没死的时候，他每个月都打电话过来问我和你姥爷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唉，这些年，像换了个人一样...”
外婆老泪横流，想起了苦命的闺女，“你妈走的早，这些年苦了你了...”
范冰揽着老太太的肩膀，仰头强忍眼泪不落，“外婆，我不苦，我长大了，不需要靠他也能活的很好，从小到大没他照顾，我和妈妈也挺过来了...外婆，我爸以前不这样。我妈没死之前，他工作虽忙，对我们却很好。自从妈妈去世后，他的确像换了个人一样，几乎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外婆抹把眼泪，“瞎说...你们是父女，是至亲，你妈死了，我们俩也就没了关系。他是你爸，该管你。要我说，你还是去省厅坐办公室的好，天天解剖死人，我怕你嫁不出去...对了，那沈小子知道你是法医吗？”
“外婆，怎么又提他，他比我还邪乎呢。风水阴阳师知道吧，他是抓鬼的，比我吓人多了...”